見到雁臨，徐東北扔給她一摞紙張，明星海報大小，彩色的。
圖片中，年輕漂亮的女郎穿著雁臨設(shè)計的冬裝成品，效果頗佳。
“你要是做推銷行業(yè)，也能發(fā)財。”雁臨夸徐東北。
他卻斜她一眼，“我瞧著效果還是差，但也沒轍，誰叫有些人不支持我工作呢？一說拍照就跟要她命似的。”
數(shù)落的正是雁臨，前一陣倆人沒少為這件事磨煩，徐東北好說歹說，就是說不通。
雁臨�；ㄇ唬骸拔铱墒且即髮W(xué)的人，照片怎么能散的滿大街都是？”
“滾吧你�！毙鞏|北氣笑了。
金小杭這才接話：“這一招效果的確很好，咱們的服裝賣的特別好�！�
劉建芬說：“不管店里、賣場的攤位，都貼著這些圖片。女孩子瞧著要是適合自己，立馬就決定買了。”
徐東北說起掃興的事：“星雅第一批衣服，在市里爛大街了，服裝廠、小作坊都照著做了不少�！�
雁臨想一想，笑，“意思是，星雅能帶動市里的流行潮流？”
“沒心沒肺的�！毙鞏|北瞪她一眼，“我意思是，你之前的心血不知道被多少人抄襲了�！�
“有什么辦法？再過幾十年，也沒辦法杜絕這種情況。”雁臨見慣了這種堵心的事，早就沒脾氣了，“這次的系列時裝趕的時機(jī)不錯，年前沒人能趕做出來，多想想這些，能好受點兒�！�
劉建芬笑著點頭，問弟弟：“你覺得什么時候能賣完？”
“生意場上，自來是有人撐死有人餓死，估計最多正月底售罄�！毙鞏|北看雁臨一眼，“資金回流不成問題，到臘月二十八，你能收到部分分紅。”
金小杭很替雁臨高興，“明年得跟修遠(yuǎn)辦婚禮，婚禮之前得過彩禮，趕緊琢磨自己最想要的大件兒，到時候一起買了，星雅承包兩件。”
“還、還得過彩禮？”雁臨磕巴一下，“用得著嗎？”
“廢什么話，”徐東北說，“陸家既然想有模有樣地辦婚禮，就是隨大流的意思，風(fēng)俗流程都會走一遍�！�
雁臨撓了撓額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到陸家。
恰好是陸修遠(yuǎn)接聽。
“下午有沒有時間？到我那兒找我一趟，有事跟你商量。”雁臨說。
“好，一點左右到�！�
下午在家里見了面，雁臨說起過彩禮的事：“家里怎么安排的？跟楊家伯父伯母說過沒？”
“你管那些干嘛？到時我把東西給你準(zhǔn)備好，你再帶到家里就得了�！�
“那可不行，萬一以后吵架，我都沒底氣，一說起來，家里根本沒我的東西�！�
陸修遠(yuǎn)哈哈一樂，揉著她的小臉兒，“烏鴉嘴，想什么呢？”
“別沒正形�！毖闩R攬住他手臂，“過一兩天，能不能帶我去趟市里？我真有想買的東西�！�
“想要什么？”
“冰箱、洗衣機(jī)，市里有沒有？”雁臨盤算起來，“洗衣機(jī)一臺就夠用，冰箱得買大一些的，雙開門的那種。滿打滿算兩千來塊，完全沒壓力。你有沒有很想要的？”
“有。”陸修遠(yuǎn)斂目凝著她，笑微微的，“想要的要命�！�
“又沒正經(jīng)，帶不帶我去？”
“后天吧�！标懶捱h(yuǎn)說，“正好找找適合的家具廠，定做一批家具�！�
“你設(shè)計的？”
“嗯，圖紙應(yīng)該在車?yán)�，要不要看看？�?br />
“不用，我又不大懂那些，也信得過你�！�
正說著話，有人敲門。
雁臨去應(yīng)門，來的是徐東北，“你這是——”
“陸修遠(yuǎn)在你這兒吧？有事兒跟你們說�！�
“在。”雁臨請他到客廳說話。
徐東北匆匆跟陸修遠(yuǎn)打過招呼，說起來意：“鋼絲廠放假了，李麗改找人給宋多多添亂，害得一家三口做不了買賣了，我剛聽說的。
“過來是問你們一句準(zhǔn)話，樂意看她們倆掐架，還是愿意管管閑事�！�
“出什么事兒了？”雁臨問，“宋多多賺的是辛苦錢，李麗改欺負(fù)她干嘛？怎么使壞的？”
第43章 四處撒狗糧
徐東北說：“城管有李麗改的熟人, 這兩天，宋多多被盯上了，不能不出攤兒, 也沒法兒賣東西�！�
陸修遠(yuǎn)其實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這會兒只看雁臨想怎樣。
“能幫宋多多就幫一下吧。”雁臨說, “宋家好不容易腳踏實地過日子了，真被攪和得沒了積極性, 是影響不到誰, 可對誰也沒好處�！�
徐東北言語坦誠, “我是純粹瞧不上李麗改那德行。有些事后知后覺, 最近才弄清楚，不管怎么著, 給你們添過麻煩，對不住�！�
“談不上�！标懶捱h(yuǎn)說, “我跟東關(guān)派出所長韓茂生有點兒交情, 可以請他周旋一下，有沒有意見？”
“這樣也行, 我要是托關(guān)系，得一兩天才有結(jié)果。”徐東北放下帶來的文件夾，“閑的時候做了個方案, 擬了份合同，你要是沒意見就簽了。”
陸修遠(yuǎn)一笑，“過完年給你答復(fù)�！�
“最好初六給我準(zhǔn)信兒�！�
“成�！�
徐東北一口氣喝了半杯茶, “得了, 你們待著, 我走了�！逼鹕頃r瞥雁臨一眼，“秋小老板不用再去星雅, 二十八我給你送分紅過來�！�
“好�！毖闩R笑著，和陸修遠(yuǎn)一起送他出門。
陸修遠(yuǎn)拿起鑰匙，“走，跟我回家，爺爺奶奶要你過去玩兒，晚上一起吃飯，說飯桌上沒你，吃什么都不香。”
“你不用去找那個派出所長嗎？”
“打個電話就成�！标懶捱h(yuǎn)拿過她的棉服，幫她穿好，一起下樓。
開車離開家屬院的徐東北，唇角泛著苦澀的笑。
那對夫妻一同出現(xiàn)時，他簡直一刻都不想面對，可以后這樣的情形只會越來越多。
不用問，陸修遠(yuǎn)身上穿戴全出自雁臨之手，小兔崽子的設(shè)計風(fēng)格很容易辨認(rèn)。優(yōu)雅，舒適，悅目。
生活中的陸修遠(yuǎn)，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對軍人的刻板印象。相識至今，熱情、善良、熱血、沖動、爽朗這些，從不曾在陸修遠(yuǎn)身上得到過體現(xiàn)，示人的是冷情、內(nèi)斂、縝密、優(yōu)雅。
要說陸修遠(yuǎn)有點兒天生冷血的嫌疑，絲毫也不過分，所幸他很在乎雁臨，譬如剛才，原本懶得理，聽了雁臨的態(tài)度，便愿意出手。
這樣就夠了。
小太陽似的明媚璀璨的女孩，誰忍心看她變得黯淡？固然時時被她為別人綻放出的光芒刺得心頭刺痛，也甘于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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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宋多多真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本就堵心的日子，又添一重陰霾。
那次她把信件親手放到王濟(jì)川家里，一如石沉大海，他沒回信，仍舊不見人影。
后來還是有個熟人告訴她，王濟(jì)川去了市里，說是找做生意的門路。
明明說好了共同創(chuàng)業(yè)，他卻單干去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那就各過各的吧。
人際圈少了雁臨，斷了很多可能，捷徑更是一條沒有。沒關(guān)系，她有前世的經(jīng)驗，再腳踏實地地苦干，照樣兒可以賺錢。
八十年代處處是致富的機(jī)會，她最大的問題是本錢少得可憐，只好發(fā)動家人。
自從雁臨和宋家斷了來往，宋多多和父母一直處在相互埋怨、嫌棄的狀態(tài)。
可矛盾再大，終歸是至親，有了關(guān)乎全家的正經(jīng)事，仍會齊心協(xié)力。
宋振家、李玉茹在親友間摘借了一圈，湊了兩百多塊。
宋多多目前想選、可選的，只有小本生意。
每天絕對能被光顧賺到錢的買賣不知凡幾，宋多多選擇的是賣饅頭、花卷、大餅。她和父母都擅長做面食，原材料是絕對不愁供給的白面，收益只有多少的問題而已。
這次她辦理了正規(guī)手續(xù)，在家附近的自由市場里，擁有了自己的攤位。
開張之前，她和父母走了趟鄉(xiāng)下，用低于縣城的價格收購了幾百斤小麥，回來后磨成面粉。
買了專用的火爐餅鐺，在攤位現(xiàn)做大餅，這是因為宋多多清楚，一般人都愿意買剛做好的大餅。
饅頭、花卷相對來講容易保溫，在家做好，每天早中晚飯點兒之前送到攤位即可。
這買賣賺的就是純純的辛苦錢，而宋多多目前處于心境低谷，正需要用體力宣泄情緒。宋振家和李玉茹本著賺錢的目的，干勁兒十足。
一家三口為了確保每天做多少賣多少，同樣的價錢之下，饅頭花卷做的比別家稍微大一些，大餅要么厚一些，要么也大一點點——他們原本就是買東西斤斤計較的處境，很了解這類消費群體的心態(tài)。
這樣一來，生意當(dāng)真是紅紅火火。
忙碌了兩個多月，到臘月中旬，宋家便還清之前的債務(wù)，還有少許盈利。
宋多多拓展財路，搭配著售賣豬頭肉、香腸、臘腸、臘肉。因為季節(jié)適宜，所需食材從鄉(xiāng)下收購，價格低一些，賺頭相應(yīng)多一些。
宋振家、李玉茹得到女兒的啟發(fā)，張羅著提供醬菜咸菜。
進(jìn)入下月下旬，宋家三口確信無疑，今年能過個好年，甚至能過個肥年。
然而意外情況發(fā)生了：從臘月二十下午起，城管人員光顧，以宋家售賣的熟食質(zhì)量可能存在問題為由，禁止出售物品，直到查清問題為止，但在這期間要照常營業(yè)，若不營業(yè)，就是自行認(rèn)可質(zhì)量有重大問題。
可所謂的照常營業(yè)，真實情況是顧客全被他們攆走。
宋多多憤懣得想打人，對方根本是來找茬斷她生意的。
是誰唆使的？
雁臨么？
沒可能。
雁臨要是有落井下石的心，也不用等到如今。至于陸修遠(yuǎn)及至陸家，傲氣到了骨子里，根本不屑做這種事。
那么……
宋多多左思右想，最終將懷疑目標(biāo)鎖定為李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