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中午,桑諾就主?動派了兩個宮人去請冉酌懷,說是有事要說。
原本?一直在?到處找桑諾的冉酌懷,這邊一聽桑諾在?找他,忽地就不找她了,反而還忙碌了起來,說是自?己剛剛登位什?么都不懂,因為傷病腦子也暈,讓桑諾再?等等。
這是明顯的在?躲著桑諾。
桑諾看得出來,想?了想?到底是饒了冉酌懷一天的時間。
總是冉酌懷要幫她的,他想?躲,就給他一點時間。
次日清晨,桑諾沒有打招呼,在?新王早朝歸來必經(jīng)?之路的花園里,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捏著酒杯,遠遠看見新王的儀仗,笑瞇瞇抬手招了招。
“冉師兄!
一身?黑衣朝服的冉酌懷腳下一頓,盯著桑諾的位置,神情有些微妙。
過了許久,他抬手揮退了左右宮人,獨自?一步步走上前來。
“桑師妹!
桑諾斟了一杯酒遞給冉酌懷,自?己用酒壺與他相碰了碰。
“還未來得及祝賀冉師兄榮登大寶!
桑諾含笑與冉酌懷慶賀:“恭喜冉師兄!
冉酌懷嘴角牽了牽,看著對面?的桑諾。此刻的她還是以桑果的身?份出現(xiàn),哪怕明知道眼?前這個花苞頭?少女實際上是那位韞澤仙君的道侶,如?意坊桑果是不存在?的,但是對冉酌懷來說,桑果是那個會害羞喊著他師兄,在?韞澤仙君面?前擋著他的小師妹。
他抬起酒杯,慢慢喝完杯中酒。
是熟悉的味道,這是胥離山的酒。
“……要走了嗎?”
他忽地沒頭?沒腦說道。
桑諾含笑點頭?。
“既然師兄這邊已經(jīng)?平安無?虞,那我?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說來,還要向冉師兄道歉。”
桑諾又給冉酌懷的杯中添了一杯酒。
“若不是我?當(dāng)初與冉師兄約定在?慶國王宮一見,也許師兄就不會遇上這種事了。”
真的嗎?冉酌懷這些天也想?了很多。二哥已經(jīng)?將五哥殺害,但是五哥的身?體?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他的計劃,那這個躲在?胥離山的弟弟,肯定會成為二哥的下一個目標(biāo)。
無?論有沒有桑諾這件事,冉酌懷都必然是要回去的。
回去,就會遇上二哥,左不過是提前了些罷了。
“……不會!
清風(fēng)徐徐,桑諾的袖擺被吹起,她隨手按了按,歪頭?看向冉酌懷。
“桑師妹所要之物?,是什?么?”
冉酌懷飲了酒,也放下了?倸w是留不下的人,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何妨。
何不干干脆脆的,也省的在?她面?前落下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形象。
“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冉師兄之前給過我?的!
桑諾也單刀直入:“師兄也知道,我?這個體?格總是需要有魂骨蘊養(yǎng),冉師兄可否再?給我?一截魂骨?”
人皇的魂骨。
其實就現(xiàn)在?看冉酌懷,他的命格體?魂已經(jīng)?和?過去發(fā)生了截然的變化,站在?這里周身?已有龍氣圍繞,這就是天道所承認的人皇。
原是如?此。
冉酌懷到底年輕,又是人族,并不知曉什?么上古秘術(shù),且自?己當(dāng)初也給過桑諾一截魂骨,她那時候身?體?孱弱,全靠他的魂骨蘊養(yǎng)身?體?。
如?今的桑諾靈氣充沛,但她所求卻和?之前一樣,只是他的一截魂骨,似乎并沒有什?么對他為難之處。
冉酌懷也只是猶豫片刻,就頷首。
“我?既答應(yīng)了你,自?然是要給你的!
天光乍破,紫氣東來,慶國王宮盤桓的龍氣縈繞久久不曾退散。
桑諾撐著傘,與謝長翎走出宮門的時候,她駐足回眸看了眼?。
她之前養(yǎng)過好幾個王子,只有冉酌懷至始至終心穩(wěn)如?鐘。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人皇吧。
桑諾捂著胸口。
“師娘,我?們現(xiàn)在?回胥離山嗎?”
謝長翎只知道離開慶國,卻不知道他們接下來去哪。
桑諾想?了想?,嘴角一勾。
“去魔域,找你師尊!
第90章
桃都山通往魔域的地淵已經(jīng)被封了半年之久, 聽聞那魔域中幾?個魔君天天都在廝殺,至今只剩下了兩個最強的魔君,率領(lǐng)著各自的隊伍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地淵封了, 地淵之中的魔族沒有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新鮮面?孔了。
直到這天。
孔雀藍調(diào)染就的七層木雕樓燃著熊熊烈火,周圍的魔族無不可惜這個曾經(jīng)施華魔君最喜愛的箭樓, 因為施華魔君對?橫究魔君的背叛以及背后?下手?,同樣要在這一場清除叛徒的烈火中被焚燒。
在箭樓的周圍有著不少的魔族在圍觀, 圍觀著每日來都會有的火勢。
人群中也有一張白凈的小臉,仰著頭, 面?容被火光映照地半染橘色,明暗晦澀之中, 那雙眼睛映襯的格外?明亮, 水波瀲滟, 似乎還在驚嘆烈焰中的箭樓有著別?一樣的燦爛。
“咦,你是誰, 怎么瞧著這么臉生呢?”
外?面?有魔族就盯著那清秀臉龐的小姑娘看。
她看起?來年歲不大,十七八的模樣,身著翠綠色衣裙, 上繡數(shù)不清的孔雀羽翎, 外?邊還披著一件玄色斗篷, 兜帽遮著她的發(fā)?髻, 只從耳墜旁能看見兩顆紅色的瑪瑙耳墜子在晃來晃去。
臉生的小姑娘毫不膽怯地盯著那魔族青色的臉, 盈盈一笑?。
“我剛出生五個月, 生長得快。”
魔族嘛, 生下來見風(fēng)長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那魔族明顯是有些發(fā)?愣, 但是沒有懷疑她的說辭。畢竟再?離譜能有這種?五個月說辭離譜?離譜成這樣反而不像是敷衍的借口,倒像是真的了。
“啊, 那你母族是有些厲害的。”
小姑娘笑?瞇瞇地點著頭:“可?不是,我和弟弟生下來母族都說我們是族里長得最快的幼崽,夸我們呢!”
雖然是一副十幾?歲的半大少?年模樣,但是小姑娘說話的語調(diào)還有些幼齒,黏黏糊糊地,聽著的確像是一個年紀(jì)很小還離不開娘親的小奶娃兒。
那魔族才注意到,臉生的小姑娘旁邊還站著一個繃著臉雙臂環(huán)抱的纖細少?年,短黑發(fā)?,額前一條額繩,耳戴紅色耳圈,垂著一根羽毛,看起?來和少?女有幾?分相似,生得都是屬于像極了人族的那種?高階魔族。
“喲,好俊的姐弟倆,叫什么?”
小姑娘笑?瞇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弟弟:“桑念,桑蟬!
一場忽然燃起?的大火燒毀了不少?的東西,這點風(fēng)中搖曳的火光卻讓桑諾找到了一個方向。
大火焚燒過后?的殘垣斷壁已經(jīng)沒有原本七層箭樓那般威武雄壯,僅存的殘渣中,還有不少?的魔族裹著斗篷混在其中篩篩選選撿著著箭樓中原本的一些東西。
桑諾帶著謝長翎混在其中,不過片刻時間就和來撿東西的魔族們混成一片,得知這些天經(jīng)常都有大火,燒過的地方會留下不少?的值錢玩意兒,甚至還有些能助長魔氣的靈藥,這可?是平日里低階魔族自己得不到的,全靠這些亂糟糟的亂事才能拿到一二。
“若是尋到了地輿圖,和對?立魔君有關(guān)的消息,那可?是可?以去找橫究魔君兌換獎勵的!”
桑諾聽到這里眼睛亮了亮。
聽起?來很有趣。
“改口吧,已經(jīng)不是魔君了,橫究魔君馬上就是魔尊了!”
旁邊幾?個魔族也在低聲說道。
“可?不是,最后?一個魔君也死在橫究魔君的劍下,這魔域分散了數(shù)百年,又要統(tǒng)一了。我們魔域,馬上就要迎來新的魔尊了!
“也不知道這橫究魔君成了魔尊,魔域會不會有別?的變化!
“只要能活著,什么都行!
“那該如何去尋找魔君……啊不對?,是魔尊呢!
小姑娘好奇地問。
“簡單,你往東走,走到無光的黑鏡里,能看見守著君鏡的守衛(wèi),尋他們說是找到了要呈現(xiàn)給魔尊的寶貝,就可?以了!
往東走是魔域最無人敢去之地,卻也成為了不少?魔族一步登天的地方。
短短一條棧道,居然有不少?的魔族以各種?名義?想要去往魔尊之地,期盼著自己所撿到的東西是最好的,能入得了魔尊的眼。
“師娘,我們?yōu)槭裁匆眠@種?方式去找?guī)熥??br />
謝長翎很不理解為什么他們來了還要用這種?方式,難道不該是通過玉玨聯(lián)系師尊,讓師尊來接他們嗎?
“不想看看你師尊一年時間拼搏下來的魔域嗎?”
桑諾上次來的時候還假扮別?人的身份,直接落到謝落秋的懷中,這次可?不一樣,完全捏造了一個身份,這樣的一個身份想要接近魔尊,還是需要點難度的。
桑諾如此選擇,就是想和謝長翎看看這個魔域到底如何。
扶鴟郂所在的魔域如何,謝落秋所在的魔域又如何,能不能讓她看見一些變化。
謝長翎被這一句立馬說服,哼哼唧唧了半天。
“也,也不過是想看看罷了。師尊好歹忙碌了一年多呢!
謝長翎嘴上這么說著,眼珠子倒是轉(zhuǎn)得快。
這里就是師尊墮魔之后?的一年,他努力在魔域中所忙碌的一切。
和謝長翎從小的認知有很大的差別?。此處沒有日月之分,只有暗沉沒有邊際的深空。
天空中不是云朵,而是起?伏虛空的石頭。大小不一,以深沉的黑暗色籠罩的半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