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沉嘉然不見了人影。
沉螢雖說還在發(fā)熱，但是比起昨天的情況好了很多。
在病房里待了一上午，沉慕年來看過她一次，沉螢從他那里得知自己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因為還要做幾項檢查，看有沒有其他后遺癥。
沉慕年半句沒提關于仇家的事。
沉螢在病房里除了睡覺就是吃飯，而且由于發(fā)燒的緣故，她連飯菜的味道都嘗不出來，每頓飯堪稱“食之無味”。
她的手機從河里被打撈了起來，沉慕年給她帶了過來，當然手機已經完全報廢了，但是幸好手機卡還能用。
沉螢把卡插進沉慕年給她買的新手機里，開機看了看，定位一開，瀏覽器網頁就彈出來一則新聞，標題大大寫著“A市近郊山路上發(fā)生連環(huán)車禍，車禍現(xiàn)場令人心驚”。
脫離危險境況后，沉螢作為親歷者，反而有點好奇報道是怎么寫的。
而且，昨天幫他們攔車的那輛車里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之所以推斷出那輛車是在幫他們，是因為那時候的時機太湊巧了，就算是路過的車，怎么可能剛剛好只撞到緊隨在他們后方的車上。
如果真是巧合，這樣的幾率有多少？
沉螢點進界面瀏覽，這篇報道只簡單描述了山道上發(fā)生了車禍，七人死亡，其中一張圖片正是昨天兩輛車相撞的景象。
寥寥幾張圖片上也沒有傷亡的人的臉，只有一張圖上有幾具遠遠拍攝、蓋著白布的尸體。
沉螢看著這張圖，眉頭皺了起來。車子墜進河里，那些人應該會就此停車或者來找他們，怎么會……
剩下的內容就轉而列舉另外幾件今年A市發(fā)生的交通事故。
沉螢往下翻，看到一條評論被點贊到了前排。
【我叔叔是警局的，今天和我們爆料，這個車禍沒這么簡單,好像牽扯到私人恩怨[思索]】
這條評論下面回復也不少，多是在蹲詳情。
不過樓主還沒有回復他們。
沉螢下床倒了杯熱水喝，站在窗邊看外面。這是一家規(guī)模較大的醫(yī)院，樓下還可以看見三三兩兩散步的人。
在病房里待久了也有點悶，她喝完水就放下杯子，打開房門，還沒走出去，兩側佇立著的黑西服戴黑墨鏡的魁梧大漢齊齊向她看過來。
沉螢：……
她默默地退回，把門關上。
這兩個應該是沉慕年安排來保護她的保鏢，剛才的視覺沖擊讓她還沒緩過來，她又坐回床上，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剛才那條評論下有了樓主的回復。
【這些人的死因根本不是車禍，而是仇殺，我叔叔今天回來悄悄和我說的�！�
他這個回復立即炸出了不少吃瓜群眾，但是也不乏有質疑的：
【編挺好�！�
【你叔叔的名字？警號？[疑惑]】
【新聞里都說了是車禍身亡，你要編故事也看看上文好吧�！�
質疑的回復讓這個人似乎有點惱怒，沉螢刷新了一下評論，這人又多回復了兩句：
【你們不信算了，再說我編故事對我有什么好處？】
【我再透露一點，那些人都被割了喉，警方找到人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
沉螢還想看這人后續(xù)怎么說，流量網絡卡了一下，再重新加載頁面，這條評論和下面的回復卻都不見了。
她翻了翻評論區(qū)，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路人的評論。
沉螢也沒把這條評論放在心上，因為這人說的實在太扯了，雖然她也很想知道她和沉嘉然落水之后，那些人的動向。
如果她去問沉慕年，沉慕年估計不會告訴她，不然他也不會今天上午一個字都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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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沉螢吃過午飯又吃了藥，再睡了個午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現(xiàn)在還是吃飯嘗不出味。
她決意還是出去溜達一下，她不能一直悶在病房里。
然而她強裝鎮(zhèn)定走出門，兩側的大漢并沒有阻攔她的舉動，但是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沉螢沿著走廊走，看到了其他病人，和她一樣穿著病號服，或是剛回來，或是剛從病房里出來。
走出一段距離，沉螢發(fā)現(xiàn)那兩個保鏢在不遠處跟著她，時刻注意她的去向。
走到醫(yī)院樓下的大廳，沉螢左右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一些家屬和病人往一道大門走，她跟上去看，門外是一片公園，供病人散步和呼吸新鮮空氣。
今天晴天，陽光微暖，撒在長椅上，她找到一個空位坐下，曬了一會兒太陽。
回病房前，她看見大廳角落里有一臺自助售貨機，走上前去，里面有零食和飲料。除了礦泉水可樂，還有一些氣泡水。
她看到一瓶自己之前在學校里喝過的綠茶飲料。
她對這個包裝記憶深刻，因為沉螢無法想象竟然有人能把綠茶飲品做得這么難喝。如果讓她形容味道，大概可以這樣說：把枯干的樹葉浸泡半個月再攪碎最后泡水喝……
如果換到平時，她肯定只暗暗唾棄一下這個東西，不過現(xiàn)在不同，她的嘴巴此刻嘗不出味。
她有點好奇喝起來又是什么味道。
掃碼付了款后，機器內傳來瓶子落到出貨口的悶響，沉螢抬起擋板把飲料拿了出來。
正要一試究竟，她突然察覺身后有人靠近，一只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按在了前方售貨機的按鈕上。
沉螢連忙讓開位置，抬頭看去，看到了一張恍若隔世、冷淡卻熟悉的面孔。
“宋��？”
她驚訝地眨了眨眼。
宋恪這時也看向了她，他眼下的痣在他白皙皮膚上存在感極強，平添了幾分清冷。
他看了眼她外套里的病號服，望向她的眼神帶有詢問。
沉螢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余光里又看見保鏢的身影，他們站在不遠處，并沒有貿然上前來。
“好巧，”她看著宋恪的眼，不自在地笑，“我不小心著涼了，在這里住院幾天�！�
上次看到宋恪還是好幾個月前，她甚至有種預感，如果不是她先喊出了宋恪的名字，宋恪恐怕都不會認出她。
宋恪點頭，把買的礦泉水從出貨口拿出來，“什么時候出院？”
沉螢思索了一下，“大概一周后�！�
照看她吃藥的護士姐姐是這樣說的。
宋恪還是那副安靜寡言的樣子，正巧此時有其他人走過來要買水，他們倆就往旁邊一讓，走到稍微空曠的地方。
她沒問宋恪為什么來這里，畢竟他總不會是來這里參觀的。
宋恪像是能讀她的心，開口解釋：“我來取藥�！�
他看了眼沉螢手上拿著的綠茶，斟酌了一下問：“你需要復習筆記嗎?”
沉螢怔愣了一瞬，宋恪看著她繼續(xù)說：“你不是休學了嗎？如果你需要和課程相關的學習資料，我可以……”
學校這時候已經放假了，期末考試早過了，宋恪詢問她是考慮到她錯過的課程學習，擔心她能不能跟上進度。
沉螢看著他的臉，心里莫名有點感動。
之后轉學，她學的課程應該還是照常繼續(xù)。
她彎唇點頭道：“好，謝謝你。”
宋恪微微斂眸，“可能需要整理一下，后天我可以帶過來給你�！�
“好。麻煩了�！背廖烖c頭，她看向他的下巴，又把視線移開。
“手機號碼�！彼毋】粗冗^去的臉。
沉螢拿出自己的手機，就聽見宋恪說：“我沒帶手機，放在車里了。”
沉螢也想起宋恪剛才買水用的是硬幣……
那她怎么把手機號碼給他？
她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看到大廳內靠近走廊的一處有張方桌，她對宋恪說：“等一下�！�
她走到桌子旁，只看到桌上有幾支圓珠筆，沒有紙張之類的東西。她拿著筆回到他眼前，宋恪看了看她手上拿著的筆，把手心伸到她面前。
他是讓她把號碼寫在他的手上。
沉螢莫名心跳加速，她拿著筆小心翼翼在他手心寫號碼，黑色墨水暈進他的掌紋。
沉螢拿筆的手離筆尖近，小指也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溫熱的手掌，她不自覺屏息起來。
宋恪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默默勾了下唇。
等寫完最后一個數(shù)字，沉螢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
這時，一聲清脆的叫聲傳來：“哥哥！宋恪哥哥！”
兩個人齊齊轉過頭，只見一個扎著兩個小辮、穿著毛茸小熊外套的小女孩向這邊招著手，“我們在這里！”
女孩身邊是一個氣質溫婉的年輕女人，手上正提著一袋藥。
宋恪回過頭，對沉螢說：“那我先走了�！�
沉螢點點頭，向他道別。
走回病房的路上，沉螢才猛然想到：為什么她不直接問宋恪的手機號記在自己手機里，這樣也算是交換號碼了啊。
她快被自己蠢哭了。
宋恪那時候看著她拿著筆走向他，一定覺得她是個奇葩。
沉螢原地抓狂了下，擰開買的綠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
她把瓶蓋擰緊，心里怒罵：另一種口味的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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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坐上回程的車，就一改在外面可愛的模樣，樣子調皮地問宋�。骸八毋。瑒偛拍莻�姐姐是誰？”
宋恪看她一眼，擱在身側的手微蜷。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去搭訕人家？”女孩目光灼灼看著他。
宋恪不知道七歲的孩子是怎么知道“搭訕”這個詞的，他淡淡回：“你別問了。”
女孩哼笑一聲，像大人一樣抄起手，“好吧。”不過一會兒，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錢包，反復拉開拉鏈又合上，“那你記得還我錢�！�
宋恪摸了下她的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