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儀沉默了兩秒,邊緩速沿著熟悉道路往前行駛,邊輕聲道,“然后阿姨跟我們一塊上去,看了一下,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你住在這里的痕跡,也沒去陽臺。”
葦慶凡沉吟了一下,問:“也就是說,過關(guān)了?”
“不是!
車?yán)锏睦钔駜x搖了搖頭,語氣像是猜測,但又似乎能夠大概肯定的樣子,“我感覺已經(jīng)露餡了……”
沒等葦慶凡說話,她解釋道:“妙妙的媽媽太厲害了,做什么都沒痕跡,她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猜到我發(fā)現(xiàn)她了,之后去樓上不是為了觀察我們住的地方,因為她知道我們倆已經(jīng)上去過了。
“她上去就只是為了讓我們注意力都在房子上面,沒有心思關(guān)心別的,然后她趁機提到你好幾次……妙妙是不是還在跟你在一塊,我和妙妙是什么關(guān)系……可能她都已經(jīng)看出來了。”
她說到這里,想到剛剛和趙雅泉相處時候的感覺,還是有一種無力感,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應(yīng)對都很厲害了,但面對趙雅泉,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
她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歉然地道,“對不起啊……太倉促了,我真的想不到這么多,而且我和妙妙也表現(xiàn)不出來前女友現(xiàn)女友那種感覺……我們壓根就不知道該怎么表現(xiàn)……”
“你這是罵我吧?”
葦慶凡好笑地道,又柔聲安撫道:“放心吧,沒事的,黎叔叔和趙阿姨就算有什么怒氣,也不可能沖著妙妙發(fā),更不可能沖著你……等我這邊忙完,過兩天去省城一趟,到她家去,有啥事沖我來就好了!
李婉儀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道:“你確定要去?”
不等葦慶凡回答,她帶著笑意調(diào)侃道:“可能會把打斷腿哦~”
第735章 不仁也
“要是真打斷腿就好了!
葦慶凡郁悶的嘆了口氣,不論黎樹青還是趙雅泉,都不是沖動的性子,如今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他理虧,那邊夫妻倆不可能為了發(fā)泄情緒而給他口實。
他想了想,又叮囑道:“先別告訴妙妙我要去她家的事情。”
這倒不是擔(dān)心黎妙語會幫倒忙,而是不希望她因為自己而與爸爸媽媽產(chǎn)生沖突,而且這件事情雖然三方都關(guān)鍵,核心卻是黎妙語。
自己先去談一談,之后黎妙語可以在這個基礎(chǔ)上繼續(xù)談。
——假設(shè)黎樹青和趙雅泉愿意談的前提下。
“對妙妙這么好……”
李婉儀也不希望黎妙語為難、受傷,卻還是有些酸溜溜地道,“對我的時候,就沒見你這么貼心過。”
“我對你不貼心嗎?”
葦慶凡笑了起來,“我剛剛還提醒你開車要小心!
“這叫貼心?”
李婉儀氣得嗓門都高了八度,“對妙妙就是為了他斷腿都樂意,對我就是提醒我開車小心點,是吧?而且還是送妙妙回來開車!”
“為你我也樂意。
葦慶凡好笑地道,“這叫因時因地制宜,就像我給妙妙買一件好看的衣服,不能同樣的衣服也買給你啊,你穿得下去嘛……”
李婉儀嗔道:“你不會換個大小。俊
“對啊,我不就是在換尺寸嘛,要根據(jù)你現(xiàn)在的情況給出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比如你現(xiàn)在就需要提醒開車小心點,那我就提醒你小心點。”
“不理你了!”
李婉儀哼了一聲,頓了頓又道:“其實我覺得你可以不用主動去妙妙家。”
“怎么說?”
“現(xiàn)在她爸媽應(yīng)該還是懷疑的階段,至少沒有證據(jù),即便找妙妙,妙妙也可以否認……從懷疑到確認,有一個緩沖的時間,這段時間可以讓激烈的情緒冷靜一些,拖得越久,可能越容易接受和說服……”
李婉儀聲音不大的說道,“反正妙妙在京城,她爸媽都不能一直盯著她,以后小心一點就好了!
葦慶凡苦笑了一下道:“其實在剛剛跟你說‘有啥事沖我來’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
李婉儀沉默了兩秒,問:“現(xiàn)在呢?”
“我決定要去!
葦慶凡輕輕嘆了口氣,“我可以那樣做,讓妙妙的爸媽只能懷疑,然后用懷疑的時間磨掉他們心底的憤怒和反抗、抗拒……但是這樣的話,妙妙怎么辦?會不會更愧疚?而且這是妙妙的爸爸媽媽啊……”
他忽然笑起來,“你記不記得《三國》里有一段,徐庶收到了曹操那邊傳過來的徐母手書,讓他離開劉備去曹操賬下;孫乾對劉備說讓劉備拖住徐庶,曹操見徐庶不來,就會殺掉徐母,這樣徐庶為了報仇,就會更死心塌地跟著劉備……你記得劉備怎么說的嗎?”
“不知道!”
李婉儀明白他的意思,但更生氣了,覺得他對黎妙語更好了,“我又不讀書,沒文化!”
“劉備說:使人殺其母,而我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絕其子母之道,不義也。吾寧死,不為不仁不義之事……中國歷史上亂世那么多,如果沒有劉備為首的蜀漢集團,那漢末和南北朝、唐末、元末、明末有多少區(qū)別?”
葦慶凡正在感慨,李婉儀沒好氣道:“你做的不仁不義的事情還少?”
“咳……”
葦慶凡沒辦法反駁,干咳一聲道:“所以我要盡量少干這種事情,你剛剛跟我說的時候,不也是有點心虛和內(nèi)疚嗎?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妙妙,她看到她媽媽在太陽底下走來走去的都心疼,知道我這樣打算,就算愿意為了我這樣做,肯定也會很內(nèi)疚不安……”
他又嘆了口氣,然后笑起來:“劉備放走了徐庶,換來了千古唯一的丞相,我也學(xué)一下試試,說不定柳暗花明呢?”
“反正又不是我被打斷腿!
李婉儀哼了一聲,不過能聽出來葦慶凡不肯這樣做,她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語氣也輕快起來,“到時候讓妙妙照顧你,我可不管,又不是為我挨打的。”
“放心吧,到時候你家也少不了這一難!
葦慶凡說著,想到還有江清淮那邊,頓時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覺得還是單身比較香,至少沒有一堆岳父岳母需要頭疼。
“我家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李婉儀咕噥了一聲,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問:“你不是出差嗎?怎么樣了?”
“剛吃完午飯,還在酒店房間呢,下午兩點半見面,簽完合同晚上一塊吃飯,明天上午去廈門……我本來還打算趁著現(xiàn)在偷偷到售后店里溜達溜達呢,看樣子也去不成了!
“你現(xiàn)在去唄,反正情況已經(jīng)明了了,不要耽誤工作!
李婉儀笑了一下,“事業(yè)才是基石,越成功,阻力越小!
“還是婉婉厲害,有見地!”
葦慶凡先拍馬屁,然后又更正道:“不過我覺得我最大的優(yōu)勢還是我這個人,包括個人魅力和……”
“呸!”
李婉儀好笑的打斷了他,又問:“江清淮呢?”
這個話題有點突兀,好在葦慶凡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笑道:“你也學(xué)妙妙她媽媽是吧,來個突然襲擊?她當(dāng)然在她自己房間……”
李婉儀沉默兩秒才幽幽地道:“你這個比喻有點問題啊,我和妙妙為了掩飾什么你很清楚,阿姨懷疑的本來就是事實……你居然下意識用這個來比喻,也就是說,我懷疑和擔(dān)心的也是事實嘍?”
“你這是什么破邏輯?”
葦慶凡暗暗抹了把汗,同時沒好氣的反駁,“我比喻的是你這種行為,跟其他的有什么關(guān)系……”
李婉儀冷笑道:“不正面回答和反駁,你還說你不心虛?”
“我……”
葦慶凡似乎被氣到了,噎了一下,“我正面反駁保證快八百回了!有用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
“后面還有一句‘濁者自濁’呢?”
李婉儀繼續(xù)冷笑,“而且江清淮剛好就叫清清……你該不會就已經(jīng)開始‘清清’‘親親’的喊了吧?”
“你這是憑空污人清白!”
“你看,又是清……”
“能不能講點道理。俊
葦慶凡十分郁悶,“你在妙妙她媽那里吃癟,也不是我的錯啊,我還希望你能贏呢……好勝心別這么重,人家吃過的米比我們吃過的鹽都多,輸了不丟人……”
“你是不是說反了?”
“沒有啊,妙妙她媽媽口味清淡,吃的鹽少,我們倆重點,加上還有妙妙三個人,吃的鹽肯定比她吃的鹽多……”
“你怎么不說她媽媽從小就吃米,我們以前都吃饅頭呢?”
“那我們吃的米也比她吃的鹽多!”
葦慶凡其實下意識想說“那就把江清淮算上,她從小就吃米”,好在及時止住了這種糞坑里插吸管的作死念頭。
倆人沒啥意義的爭辯了一番,李婉儀心情好了不少,也已經(jīng)快到公司了,道:“好啦,我不跟你瞎扯了,你忙你的吧,我馬上到了!
“好,有什么情況你再跟我說。”
“嗯,拜拜~”
“親一下。”
“滾!”
“乖,拜拜~”
葦慶凡掛掉電話,把已經(jīng)燒開又冷掉的熱水重新燒上,白毫銀針對溫度要求較高,足夠熱才能泡出味道。
在熱水的響聲里,他又給江清淮發(fā)消息,讓她過來,并且先去打開了房門。
他這邊還沒坐下,江清淮就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望了過來,見他已經(jīng)掛掉了電話,這才收起了原本小心翼翼的神情,施施然的走進來,關(guān)上房門。
“怎么樣?”
她邊走進來邊問,“情況嚴(yán)重嗎?”
“還好。”
葦慶凡更不愿意讓她擔(dān)心,畢竟學(xué)姐和妙妙已經(jīng)同居了這么久,而江清淮到目前為止只獲得了一個承諾而已,“妙妙她媽媽估計已經(jīng)猜到真相了,等過兩天去省城,我去登門探探情況!
“那你還敢去她家?”
江清淮微微睜大眼睛,“你不怕被打出來啊?或者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只要能進門就行!
葦慶凡十分樂觀的笑了笑,“而且這種事情逃避也沒用,總要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水很快燒開,葦慶凡沒讓江清淮動手,自己拿起來先在兩個杯子里點了些熱水,將茶葉浸泡一下,略等了等,然后重新注入熱水,笑道:“要不我順便去你家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