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忙碌,兩人不及多話,又如法炮制,放倒了董平和索超、張清。
眼看那邊,扈三娘正跟石秀拼刀。
李應(yīng)和魯達對視一眼,魯達有些惋惜的放下了額頭已經(jīng)鼓起好幾個包的關(guān)勝,抄起月牙鏟,加入戰(zhàn)圈。
諸多大將被拿下之后,一些頑固教養(yǎng)的死忠將官,也被關(guān)洛陽解決。
“放下刀槍。
關(guān)洛陽抬起玄黃吊掛,直指天穹,“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梁山的兵馬跟著呼喝起來,喊聲久久的回蕩在水泊之上。
朝廷的兵馬,被強逼著丟下了武器,越來越多人聽著刀槍落地的聲音,也放棄了抵抗。
等關(guān)洛陽開始命人打撈落水的那些昏迷士卒,十九艘半的大樓船上,所有官兵都已降服。
望著人群滿布,密密麻麻的模樣,關(guān)洛陽胸懷大暢,不禁長嘯了一聲。
這正是他所要的。
不但要梁山兵馬的損失足夠少,甚至要朝中基層士兵的損失也少一些,這些人只要降服,無論是不是真心,都有辦法變成梁山的力量。
這些人不再是宋的子民,但還是炎黃子孫,還會是這片土地上需要的人。
山嶺之間,荒村之間。
那十幾個行商打扮的精壯漢子,走出了破屋。
領(lǐng)頭的一個,看起來正處于人生中年富力強的成熟階段,身穿金綠色的衣裳,烏發(fā)、短須,都顯得極為茂密,眼眶微深,久歷北地的風(fēng)霜,腰間配著一把短刀。
他摩挲著刀鞘上浮雕的大菩薩配飾,側(cè)耳傾聽,聽到關(guān)洛陽的嘯聲。
“真豪杰,吞十兕而不知滿足,方作蛟歌龍吟!”
領(lǐng)頭人低聲自語,眼中露出少許篤定的神采。
他已經(jīng)從這嘯聲之中,聽出了更大的野心。
梁山能勝,固然令他驚愕,但這也沒什么不好,野心夠大,實力夠強,更是那個天命皇帝的敵人,那就很好。
那就有足夠的把握,誘惑那位梁山的大龍頭,與同樣跟天命皇帝為敵的人定下盟約。
領(lǐng)頭人吩咐道:“收拾收拾,清點禮物,明日一早就去梁山拜會!
第249章 汴梁,梁山
開封汴梁,古老的城池,傳說在周朝開國不久的時代,周文王之子畢公高,便在此筑城。而開封之名,源于春秋時期,因鄭莊公選此地修筑儲糧倉城,取“啟拓封疆”之意,定名“啟封”。
漢景帝時,為避漢景帝劉啟之名諱,將啟封更名為“開封”。戰(zhàn)國時,魏惠王將國都遷到這里,定名“大梁”。五代時,梁太祖建都開封,改名“東都”。
后漢、后周、大宋均沿稱——東京開封府。
這里多有湖泊河流,氣候溫和,雨量充足,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可人口之繁多,建筑之高偉林立,使得城中的一些河流,都被兩側(cè)屋檐的倒影所覆蓋,水面幾乎常年都見不到陽光。
浣洗的臺階延伸至水中,彼家的臺階與此家的臺階,可以在河床之上相接。
每到清晨時分,挑著熱水叫賣的身影,就遍布在大街小巷,千百種膳食小吃的風(fēng)味,盈滿在華貴的樓閣和庶人的民宅之間,足以勾起任何一個人的食欲。
大宋歷代帝王建造的園林,修筑的山與湖,樓與亭,成為這座城池里或滄桑低調(diào),或歷久彌新、最為耀眼的點綴。
天下州府之間的財富,源源不絕的流通在水陸之間,集中于這座富庶豐腴已極的城池。
于是,當(dāng)城破的時候,那攻城的軍隊之中,任何一個士卒都漲滿了發(fā)紅的眼睛,震撼,饑渴,難以置信的望著這樣的城市。
連他們胯下的戰(zhàn)馬,都發(fā)出迫不及待的嘶鳴,踐踏在頗有古意,隱見青苔的磚石上,肆意的沖撞驅(qū)趕著城中的百姓。
他們來自金國,在苦寒的山水之間驟然興起,如同暴風(fēng)般席卷大地,覆滅了遼,然后來到了宋。
汴梁的繁華,是遼國也沒有哪一個地方能夠與之比擬的,破城之后,就連他們的主將都失去了對士卒的壓制,只能放任這些人在城中肆虐,去搶奪他們看上的東西,蹂躪他們看中的女人,殺死他們看著礙眼的男人,老人和小孩。
當(dāng)然,他們的主將也并沒有想著要約束,只到了一部分心腹金兵,沖入到皇宮之中,掠取汴梁財富中最精華、最上等的那一部分。
太監(jiān)們、宮女們,都在驚惶的哭嚎奔逃,然后被攔下,被劫殺,像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鵪鶉一樣,柔弱的伏倒在地上,顫抖著被奪走身邊的東西,剝掉身上的衣物。
大宋那些官威凜凜,憑一聲律令就可以壓制自家將領(lǐng)的朝廷大員們,表現(xiàn)的同樣不堪。
全都城都被攻陷的大宋,皇朝的氣運像哀鳴的血雨一樣瓢潑飛散,別說凝聚出氣運法相,就算是讓他們依著往常最順手的習(xí)慣,借著官威,沖擊別人的心智,都無法做到。
年輕皇帝身上,倒是還有著氣運的庇佑,但是他被金兵的主將拽下馬的時候,那一份殘留的氣運,也僅僅是讓他不至于被摜死在地上。
連已經(jīng)退位的太上皇道君皇帝,也被揪了出來,拖過一座座宮殿,匍匐著,成為俘虜里的一員。
血一般的殘陽映照著這座都城,層疊的屋檐垮塌了,燒毀了,于是水面終于也能夠映照到這一輪不祥的日光。
血日無言,靜默地見證了一場野蠻血腥的狂歡,直到金國的兵馬戀戀不舍的離開這里。
他們當(dāng)然不是空著手走的,除了財物,還有俘虜。
一路由金國的大將宗望監(jiān)押,包括道君皇帝、鄭皇后及親王、皇孫、駙馬、公主、妃嬪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
另一路由主將宗翰監(jiān)押,包括年輕的皇帝趙桓、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孫傅、張叔夜、秦檜等人沿鄭州北行。
這些隊伍里面,還有金兵擄掠來的教坊樂工、技藝工匠等數(shù)千人,攜文籍輿圖、寶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十萬人等北返。
隊伍里面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被丟在路邊,丟在水里,衣不蔽體,滿身淤青,還有很多,被丟在了鍋里。
宋帝趙桓,龜縮在這樣的隊伍里面,夜夜惶恐難眠,時而啜泣,但是他也有了機會,看見糜爛的戰(zhàn)場,看一看金兵在來的時候,一路擊潰宋軍的痕跡。
金兵修煉的都是在歷史中已經(jīng)隱沒的魔道法門,他們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可以勘探礦脈的神秘法訣,藉此大興,以至于連國號都是“金”。
但是他們原本的地盤太小了,攻遼、攻宋,連年累月的征戰(zhàn),還不足以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靠著礦脈產(chǎn)出,把所有兵卒推到魔道精兵的境界。
宋遼的兵馬,依靠著皇朝氣運法門,本來應(yīng)該可以與他們抗衡才對。畢竟?jié)h朝的時候就已經(jīng)驗證過,皇朝氣運法門的潛力,絕不遜于魔道。
即便遼國內(nèi)耗不止,又是被宋金圍攻才失了機會,可宋國這邊,皇帝昏庸之余,畢竟還有許多賢臣良將可以發(fā)揮。
然而,宋遼都敗了,這一直令朝中很多人不解。
等到趙桓看見戰(zhàn)場的痕跡,看見金兵所過之處,白骨露于野,遺民百不存一,千里盡無雞鳴,才明白了那是為什么。
因為金兵不但有魔道功法,同樣也有皇朝氣運,那是氣運之道的陰暗面,歷代的某些仁德皇帝,偉略君主,都矢志于將之隱藏,以至于后世的皇帝都不知道的一面。
皇朝氣運法門,是左道的極致,擺弄人心,采集萬眾的念頭來獲得力量,但這種念頭,可以是正向的萬眾愛戴、認同,也可以是反向的,萬民恐懼、怨憎。
金兵的鐵蹄所過之處,淪陷之地,大宋遺民的恐懼,都成為了金兵的資糧。
旁門左道,旁門左道!
即使是漢武帝春秋鼎盛之時,也從來沒有想過把這皇朝氣運法門,冠以正道王道之名,就是這個原因。
趙桓迷迷茫茫的好像明白了這些東西,但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他成為了俘虜,輾轉(zhuǎn)的被囚禁在不同的地方,受盡了屈辱。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或者三年?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是記得自己聽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金國的秘法,原來最開始是在長白天池之中埋藏,被完顏阿骨打所得。
又比如說,金國的勛貴們,也開始學(xué)習(xí)宋人享樂的法子,軍中和官員們之間,似乎都漸漸有了不同的風(fēng)氣。
但這些沒有意義啊。
趙桓的生命之所以還在維系,僅僅是因為他不敢死而已。
又有金國的貴族來到囚禁他的地方,遠遠的停馬調(diào)笑,曾經(jīng)年輕的大宋皇帝,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臉上已經(jīng)變得消瘦蒼白,憔悴不堪。
天命皇帝站在一座高樓之上,俯瞰著遠處那張蒼白的臉,眼中沒有半點波瀾。
那是前世的自己,姑且稱之為前世好了,因為,不知被囚禁了多久之后,再度睜眼時,趙桓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還是太子的時期。
那個時候的他,質(zhì)疑身邊的一切是真是假,即使皇宮中的一切眼耳舌鼻聲觸感,都在告訴他“真實”這兩個字,依舊逃不脫曾經(jīng)的夢魘,以至于夜里嚎哭驚叫。
即使后來利用前世知道的消息做了很多事情,提前登上了皇位,滅掉了完顏家,那初登基的三年里,他心里的恐慌和仇恨,還是不曾徹底消除。
而現(xiàn)在,天命皇帝看著昔日的自己,又看向曾經(jīng)的仇敵,都不再動容。
他只是在修煉時,分心思考一些事情,隨意從自己的記憶里捏出了一段場景,來作為思考的場地而已。
當(dāng)天命皇帝有意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的街道樓閣全部無聲的崩潰,金國的仇敵貴人們,昔日的父母妻女們,舊時的自己。
甚至在這個夢境的極遠處,那座傷痕累累的汴梁城,也一并毀散如煙。
映入他眼中的,是如今的汴梁,如今的皇宮御花園。
這座城,沒有那么清幽奢華,反而到處洋溢著魔道濁氣的礦物雜味,天空中只有少數(shù)人能夠看見的皇朝氣運,也沒有那么悲戚的散作血雨,反而在發(fā)出無比兇惡的痛吟。
正是這道龍吟,讓天命皇帝緊皺著眉頭醒來。
皇朝氣運的五彩煙云間,隱藏著臃腫而龐大的金龍氣象,它身上披滿了血色的斑駁痕跡,被傷害了之后,沒有悲,只有怒。
它的右前爪已經(jīng)徹底崩碎,其他三只爪子也各有損傷,頭頂?shù)凝埥嵌甲兊脷埲绷恕?br />
今天早上的時候,這條代表著皇朝氣運的金龍,就已經(jīng)是這副模樣了,那只龍爪的徹底崩毀,意味著梁山戰(zhàn)場的大敗。
之前分明形勢大好,結(jié)果一夜之間,十萬大軍大潰敗。
那時皇帝心中頗為震怒,險些便要下旨,調(diào)集十萬禁軍,再從三十萬邊軍中抽調(diào)一半回來,星夜兼程,御駕親征。
不過李綱等人拼死相勸,直言邊軍不可輕動,至少要先備糧草云云,又稱要留出時間,讓韓世忠提前籌備,以剩余的兵力重新布置好防務(wù)、以防遼國突襲等等。
紛紛攘攘的一場早朝下來,皇帝倒真是暫且改了旨意,只先調(diào)集禁軍,給韓世忠留了五日部署防務(wù),又留二十天自籌糧草,準(zhǔn)他們月底將邊軍一分為二,調(diào)十五萬人向梁山。
這倒不是單純因為李綱他們的勸說,而是皇帝自思自量,發(fā)現(xiàn)讓大宋境內(nèi)的戰(zhàn)事,再延綿一段時間,也沒什么不好。
皇朝氣運法門,無論是正面還是陰暗面,其實都很難把握。
要想形成正面的鼎盛皇朝有多難,只要翻翻史書就知道了,千古以來也沒幾個人,就連開創(chuàng)這套法門的漢武帝,到了晚年都難以維持盛況,背上了些污名,其中困難不言而喻。
而像是道君皇帝那樣的昏君,別妄談什么鼎盛了,他連皇朝氣運的陰暗面都把握不住。
百姓的生命如同野草,就算昏君當(dāng)朝,只要勉強還活得下去,他們就連恨怨都很少,因為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維持生計,實在很難有空去恨。
況且他們的見識也太少,說不出讓他們生活困苦的事情,到底源頭何在,找不到恨怨的方向,自然也無法提供陰暗面的氣運。
天命皇帝當(dāng)初在想通這一點后,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嘆息過“真是賤民。 ,所以他特意留下了蔡京、童貫等六賊,先抓進去再放出來,就是要讓他們好好發(fā)揮迫害百姓的手段。
現(xiàn)在這一套到處都是漏洞,允許地方上養(yǎng)私兵,礦物會被層層盤剝的開礦體系,就是這六個家伙在皇帝的示意下主持議立起來的。
這樣一來,得了利的都會擁護朝廷,他們積蓄的財富,蓄養(yǎng)的私兵,也會在必要的時候成為維護朝廷的牛馬。
而百姓們也都知道該怨恨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