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卻是一只蝠鲼,腹部雪白,背部邊緣漆黑,中間卻有形似白色鬼臉的圖案,又被稱作魔鬼魚。
這蝠鲼落地之后,關(guān)洛陽身邊青氣飛騰,溫度暴漲,正要再加力一掌打下去。
蝠鲼的身影卻忽然像幻影一樣,往旁邊一翻,融入墻壁。
關(guān)洛陽追著橫向一掌,拍在墻上,整個墻壁都被打的發(fā)出極細微的一下顫動。
這墻壁質(zhì)地非凡,他把手掌拿開之后,墻壁上只留下一個不到一厘米深的淺淺掌印,不過掌印之中,有一道淺紅溫熱的血跡淌下來。
精、氣、神,三者匯聚的掌力,不管是實體還是靈體,都可以打傷,那蝠鲼雖然逃的快,終究還是被掌力傷到了。
兩只負傷的蝠鲼,之后都沒有再出現(xiàn)。
關(guān)洛陽和白銅繼續(xù)前進,飛毯折疊的如同一個小小的金字塔,飄在半空中,保護著陸春華。
里面?zhèn)鞒鰫瀽灥穆曧,“能給我留個角嗎?我看不到外面的東西,就沒辦法作出判斷了!
白銅偏頭看了一眼,手指點向上方。
“金字塔”的頂端,像被剝開的香蕉一般,翻開幾個角,露出一個可供腦袋探出的孔洞。
陸春華雙手扒著孔洞邊緣,踮腳探出半個腦袋,她換了一個帶燈光的安全帽,頂在頭上。
關(guān)洛陽護在后面,剛好看見她后腦本來精心打理過的幾許發(fā)絲,變得亂糟糟的,像一只悄咪咪探出樹洞的小動物。
“哈!”
他有點不合時宜的低笑了一聲,隨即腦子里轉(zhuǎn)回正題,“陸小姐,我沒有什么進入古墓地宮探索的經(jīng)驗,但是這一路走來,卻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座龐大的地下建筑,當年不知道要怎樣勞師動眾,才能營造出來,可是從入口到石室再到這里,種種機關(guān)設(shè)計,陣法效果,并不像是要把驚擾陵墓的人徹底坑殺在此!
“倒反而有一種故意誘導深入,設(shè)計考驗后來者的意味?”
陸春華隨即應(yīng)道:“我沒說過這是古墓吧?”
關(guān)洛陽:“嗯?”
“這本來就不是什么陵墓,而是虬髯客身為扶余國主的盛年之時,為了安置某件寶物,特意建造的地宮。”
陸春華繼續(xù)說道,“在一位不知名的晚唐劍俠留下的海國述異志里,有提到關(guān)于扶余國主,山間地宮的傳說。”
“據(jù)說是虬髯客出海之時,得到了一枚可以長生的靈物,卻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自己沒有使用,而是掩藏在地宮之中,設(shè)下重重考驗,只有能通過全部關(guān)卡的人,才可以獲得那件寶物。”
關(guān)洛陽興致盎然,道:“原來是考驗么,比我想的要有意思點!
“一千多年前留下的東西,那羅本色也不怕吃死了自己?”
白銅冷冷的嘲諷了一句,步調(diào)卻微微加快了一些。
這個世界,名義上是把掌握超凡力量的人,都稱為格斗家,而“格斗家”這個詞語,似乎也沒有出現(xiàn)太長時間,給人一種超凡者的歷史比較短暫、比較新近的感覺。
可實際上,很多名義上是格斗家的人,都繼承著來自千百年前的流派秘術(shù),真正的超凡歷史,與這個世界人類的史冊共存,能追溯到幾千年前。
虬髯客留下的長生寶物,萬一真的還能存下奇效,白銅也絕不能讓羅本色得了去。
……
“咳!嗯!”
羅本色清了清嗓子,有點想打噴嚏的感覺,懷疑是之前闖過那些機關(guān)陣法時,受到的影響還沒有恢復過來。
他穿著一件黑灰配色的沖鋒衣,頭發(fā)染得烏黑,但下巴上已經(jīng)有些肉眼可見的青胡茬,這段時間沒有閑心去打理,帆布鞋上也染了不少污漬。
“老板!”旁邊的助手遞給他一個茶杯,滿臉疲憊的神色,道,“兄弟們都累了,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
羅本色喝了口茶,回頭看過去,點了點頭。
這回跟他過來的手下,已經(jīng)折損了一大半,剩下的這些人也未必是身上多么勞累,但心理上,確實是需要緩一緩。
但這一次的成果,其實已經(jīng)遠勝過他之前來的那幾次。
之前那幾回,在各項岔路之間選擇,遇到毒箭、火油、地坑、巨石壓頂?shù)鹊葯C關(guān),稍有不慎就會迷失方向,連最外圍都難以突破。
而這一回,他們至少已經(jīng)從最外圍突破了三層重要的關(guān)卡。
第一層關(guān)卡的那些飛魚,看起來沒有實體,但真正撞在人身上的時候,卻會直接帶走一部分血肉。
衣物和皮膚還是完好,就是肌肉會突然缺失掉一塊,身上一塊塊的干癟下去。
那種恐慌感,加上飛魚穿體之時帶來的沖擊力,讓羅本色折損了八個彪悍強干的手下,其他人也多少帶了點傷。
更麻煩的是,那些飛魚不是只進行一次沖擊,而是會窮追不舍,追著他們從第一層的石室里離開,也不知道繞了多少彎,直到進入第二層關(guān)卡的時候,才泱泱的退去。
第二層的石室、廊道,看起來要安靜空曠的多,沒有那些古怪的魚群,只是隔一段距離,會有幾把懸掛的半空的利劍。
為防觸發(fā)機關(guān),眾人小心翼翼的繞過,但提心吊膽的手下們,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緊張,喉頭干澀,冷汗直流,心跳如擂鼓。
直到負責背炸彈的爆破專家,不斷的向身邊的人借水,身上流出的汗水,卻比喝進去的多出了兩倍,他們才察覺到了詭異所在。
那個平時喜歡玩弄火藥,膽大到讓人覺得在作死的男人,就在同伴的注視之下,流汗流到昏死,抽搐的斷了氣。
情緒好像因那個人的死亡而被引爆,有人害怕到汗流如小溪,有人開始咒罵、憤怒,故意去撥打那些懸劍。
羅本色毀了所有的懸劍,依舊震懾不住自己那些部下情緒上的極端變化,直到在他找來的那個同伙指引之下,逃出了第二層關(guān)卡,眾人才像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察覺到自己之前的異常。
那正是鳥占之術(shù)。
安置在暗處的機關(guān),會發(fā)出無法聽見的波動,破壞人的理智平衡,如同百鳥的歌吟,引導著其中某一種情緒,占據(jù)全部的身心。
時間稍長一些,他們的理智就會被摧毀,淪為長悲、長怒或長笑的瘋子。
但第三層陣法的兇惡之處,還要更勝于此。
風無之術(shù)。
在他們踏入某一條通道的時候,忽然周圍所有的石壁都沒有虛轉(zhuǎn)化起來,空氣則變得極具粘性。
人在其中,全身都被粘連著,卻偏又覺得空空蕩蕩,無處發(fā)力。
口鼻不能呼吸還是小事,羅本色帶來的這批,是他手下里最精銳的人物,憋氣十幾分鐘以上都是尋常。
但隨著呼吸停止,他們的血液也反常的立即趨于靜止。
羅本色爆發(fā)全力,硬生生殺出那片范圍,回身去營救部下的時候,卻已經(jīng)有十幾人渾身冰冷,成了尸首。
好不容易過了那片險地,現(xiàn)在要休息片刻,也是理所應(yīng)當。
羅本色喝著茶,憾恨于自己這次的損失,目光不自知的往旁邊瞥了過去。
那邊站著一個發(fā)絲蓬輕,披散及頸的青年,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運動服,拉鏈敞開,露出里面紋著英文字母的黑色短袖。
一只毛發(fā)純金,唯有額頭寸許白毫的松鼠,爬在這青年左肩上,蓬松的尾巴繞到他右邊肩膀上去。
這就是羅本色的合作者,近兩年鼎鼎有名的寶藏獵人,浪十七。
他手心里正捧著一點堅果,在喂食那只松鼠,背后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白人,各有一個大背包,里面裝滿了他們一路走到這里,摳拿下來的種種奇珍古董。
這伙人一共只有三個,人數(shù)少也真是有好處,路上一個都沒死。
另外兩個稍一遇險,浪十七就能騰出手來,把他們兩個一起救脫險境。
浪十七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抬頭看過來,嘴里咀嚼了兩下,吐出個粉色的泡泡。
啵!
他繼續(xù)嚼著泡泡糖,朝羅本色走過去:“羅老板又有事?”
羅本色嘬了口熱茶,哈氣說道:“看你手底下那兩個背包,簡直是看金山銀山,晃得我眼花呀!
浪十七笑笑,道:“事先可是講明了的,古董之類的全歸我,你只要地宮中心的那件寶貝。”
“那當然,我也就是瞎感慨兩句!
羅本色有意無意的試探,“不過,老弟你就真對那件寶貝,不動心,不好奇?”
“多半是件法器唄,千年前的古物,就是真讓你得手,也不知道要磨合多久,而現(xiàn)在這個世道,只要有錢,我大可以去挑更適合自己的東西。”
浪十七懶洋洋的說道,“二十一世紀啦,這顆星球上現(xiàn)在有幾十億人,比古代人數(shù)翻了百倍也不止,材料的流通,鑄造的人才都不缺,錢才是硬道理!
羅本色羨慕道:“也就是你老弟有這只尋寶鼠陪著,才有這底氣,這小鼠趨吉避兇,不管什么岔道,跟他走總沒錯,我也算是見識到了。”
“對了!彼恢盖胺綆讞l通道,“老弟,你讓這寶貝小鼠看看,接下來我們往哪邊走!
浪十七摸了摸松鼠的額頭,嘴里模仿著發(fā)出幾個低微的叫聲。
小松鼠抱著核桃仁啃完,嗖的一下?lián)淞讼氯ァ?br />
兩人的視線一同看向那只小松鼠,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里,眼神都有所變化。
羅本色眼中的執(zhí)著渴求,足以完全沖散他給自己披上的那層商人外皮。
世界在變化不假,越來越多的資源,被更高端的普及技術(shù)開發(fā)出來也不假,但也有些資源,是越來越少的。
羽化孤虛長生果,自古至今,都是稀世珍品,要是這個東西確切的消息流傳出去,恐怕就是那些能評到五星的頂級大格斗家,名馳七大洲的人物,也要動心。
浪十七眼神澄澈的盯著自己的小鼠,心中默默想著:金擊則僵,木擊則爆,水擊則遁,火擊則隱,土擊則化。
普天之下,除了始皇帝的宇宙鋒,也只有秦王照膽、賜殺武安的西帝劍,這寥寥數(shù)種可以……
他快不可查的掃了一眼羅本色身邊的那把古劍。
第113章 飛來一箭,飛去一劍
那只金色的小松鼠指出方向之后,就回到了浪十七肩上盤著。
這一伙人休息了也就一刻鐘左右,就繼續(xù)上路。
此回,羅本色也沒有讓自己的那些手下走在前面,而是自己走在前列,身邊伴著兩個人,步步謹慎。
雖然他一開始帶這些人進來,多多少少是有拿這些人探路、殿后,乃至于墊腳的想法,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畢竟不同了。
合伙的那一邊,三個人一個沒少,自己這邊倒死傷大半,要是再讓手底下的人枉送了性命,就算找到了寶物,后頭的事情恐怕也不太穩(wěn)妥。
況且這里機關(guān)變動,來時的道路和回去的道路,必有不同,到時候這批手下還有別的用處。
古老的通道里,手下們帶著的照明工具,把一小片范圍內(nèi)照的亮如白晝,燈光射入前方幽深黑暗的遠處,隨著腳步的推移,更多的石磚一片片在燈光之下展露。
又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前方似乎出現(xiàn)了一間石室,所有人的腳步同時放緩。
有了這么多次經(jīng)歷,大伙也都明白了,通道里的機關(guān)還不是最可怕的,往往就在那些石室里面,有詭譎的生物,不明的法術(shù)與古老的器皿做伴。
羅本色身邊的人將熒光棒一折,趁著光芒最劇烈的時候,往前面那間石室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