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陸聞舟提出要送她回去，被池橙拒絕了。

  “也沒多遠(yuǎn)，我自己打車就可以�！�

  走到玄關(guān)處，陸聞舟關(guān)了燈，室內(nèi)陡然暗下去，一片昏寂。

  池橙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話音剛落就被人捉住手腕帶了過去，說不清是因為燈還是因為別的，池橙感覺自己的心跳飛快得要溢出胸口。

  她抓緊陸聞舟的袖口。

  等了一會兒，對方也只是俯首，貼近她的肩膀。

  她的臉貼在他的襯衫，聲音悶悶的，“陸聞舟……”

  視線不清晰的時刻，聽覺似乎變得格外敏感，池橙能感覺到縈繞在耳邊輕淺的呼吸和心跳聲，好半天，才聽見陸聞舟輕聲開口，“池橙，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他松開她，站直了身子，眼睛里有細(xì)碎的光，“謝謝。”

  喉嚨像被棉花堵住，池橙動了動嘴唇，半天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

  她抬起頭，極力想把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和記憶里冷漠淡然的學(xué)長對上號。

  但好像失敗了。

  大三下學(xué)期，最后一門專業(yè)課考試結(jié)束，她去南校區(qū)的圖書館找陸聞舟。

  仔細(xì)想想，那天好像從出門起就特別不順利。

  先是定好的餐廳被告知不營業(yè)，再到出門趕上下班晚高峰，堵在一堆車流里，遲遲前進(jìn)不了。

  池橙坐在出租車后座，頻頻看手機。

  兩小時前，她臨進(jìn)考場時給陸聞舟發(fā)消息問考完試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對面回她說，要等等，目前還在圖書館。

  漫長的等待中，司機主動和她搭起話，“是A大的學(xué)生吧？”

  池橙撫了撫裙擺，已是十二月中旬，南城的天氣并不算溫暖，但出門前她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件A字裙，車窗關(guān)得不嚴(yán)實，絲絲縷縷的風(fēng)漫進(jìn)來，她并攏了腿，點頭。

  陸聞舟打電話過來問她到了餐廳沒有。

  池橙往窗外看去一眼，南區(qū)的標(biāo)志性大樓近在咫尺，她收回視線，莫名有些心虛，手?jǐn)n著手機，“還沒呢，路上堵車，估計還得一個小時吧�！�

  掛了電話，司機朝后視鏡看她，和藹地笑了笑，“用不著一小時，前面就到咯�！�

  池橙瞥了一眼屏幕，通話早已結(jié)束，可還是不受控制地指節(jié)微微用力，“……我知道了，謝謝叔叔�！�

  車流動了動，遠(yuǎn)處的A大校標(biāo)越發(fā)清晰。

  她翻過手機，屏幕扣在膝蓋上，心頭在顫動，開心有之，緊張亦有之。

  腦海里反復(fù)演練著一會兒見到陸聞舟要說的開場白，一時竟沉浸的忘記要開門下車。

  司機提醒了她。

  “姑娘，到了�！�

  “��？好�！�

  ……

  池橙頂著一頭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走到圖書館，正好碰見陳妙言借書出來。

  陳妙言抱著一迭書，攔住她問有沒有帶宿舍鑰匙。

  正值考試周，圖書館門口來往的人眾多，她退至走廊邊上，翻包給陳妙言找鑰匙。

  可身后傳來的聲音讓她的動作堪堪止住。

  “陸聞舟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嘗試的機會嗎？”

  鑰匙勾住了背包的拉鏈，池橙來回拉扯了幾次，反倒越解越亂。

  耳邊淡淡的一聲笑，“我有說不能嗎？”

  池橙站在石柱的背面，掌心不自覺用力，鑰匙連帶著鎖扣一起被扯下，她把鑰匙胡亂塞給陳妙言。

  第一次見面的聯(lián)誼會好像也是這樣，她站在冰涼的大理石石柱背面，小偷一般竊聽他和別人的交談。

  變化究竟是什么呢？

  是他從嚴(yán)辭拒絕到溫柔反問，還是她從清醒到沉淪。

  池橙想不清楚卻又逼著自己去想，風(fēng)吹到臉上，似刀子，能剖開表皮疼到血肉里。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校園。

  滿腦子都是陸聞舟夾雜著笑意的應(yīng)允。

  _

  “池橙？”

  池橙像是從夢中驚醒，“嗯？”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

  陸聞舟低頭看她，眼里有她看不太懂的情緒，自嘲一般開口，“又要這樣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