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池橙又去給徐思淼上了兩節(jié)課，小姑娘感冒康復(fù)后又恢復(fù)了原本古靈精怪的模樣。
中途休息的時間，她神神秘秘地從書架后面拿出一本童話書，背在身后，問池橙要不要玩游戲。
徐思淼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說話時桃花眼一眨一眨，池橙有一瞬間恍惚，她的眼睛和某人太相像，不做表情眼尾也是上揚的，盯著人看的時候總給人分外認真的錯覺。
池橙輕呼一口氣，說：“好啊，淼淼想玩什么？”
她給雜亂的桌面收拾齊整，徐思淼把童話書放了上去。
“玩寫數(shù)字，你寫在我手上，然后我來猜你寫的是什么，猜錯的人要講一篇故事。”
池橙望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彎腰揉揉她的小腦袋，說：“可以�！�
小姑娘做畫畫很專注，玩游戲也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池橙寫完一個數(shù)字，脫口而出：“十九！”
“對啦！”
“那現(xiàn)在該我了�！毙焖柬禋g快地拍拍手，眼睛彎成一座小小的拱橋，池橙笑了笑，攤開手掌。小姑娘卻并沒有動作，視線落在池橙嘴角的梨渦上，“我要寫這里�！�
池橙一愣，徐思淼手指點上她的梨渦，輕輕劃了一下。
“一�！�
“對！那我給你講故事，你可以挑一篇�！毙」媚锇涯潜靖窳滞捦媲巴屏送疲爻扔行┮苫�，“不是答錯了才講故事嘛？”
“你答對了，就算我錯了啊�！�
“那剛剛你也答對了，我還沒給你講呢？”
徐思淼眉頭皺起，兩頰鼓鼓的，戳著書本的扉頁，語調(diào)拖得很長，“不嘛～，我就想給你講故事，池老師，你聽我講，好不好？”
池橙低下頭，他們目光對視，池橙望著那雙莫名熟悉的眼睛，心里軟了又軟，“好。”
小姑娘這才又露出笑容，“那你挑�！�
池橙選了最前面的一篇，《白雪公主》。
徐思淼字正腔圓地給《白雪公主》這篇故事朗讀了一遍，末了，她從書本內(nèi)側(cè)抽出一張貼紙，整個塞給池橙。
“這是媽媽獎勵我的，哥哥都沒有哦，我現(xiàn)在獎勵你�！毙∨笥训男袨楹退悸范计嫫婀止郑髅魇撬约褐v完了故事，卻反倒要獎勵她。
但池橙的思緒被“哥哥”兩個字抓住，這幾天她并沒有在家里看到除徐思淼之外的第二個小孩。池橙攥緊貼紙的邊角，認真問：“你還有個哥哥？”
徐思淼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立即捂住嘴，頭搖得像撥浪鼓。
“你不告訴我，那我以后不會陪你玩游戲了�！背爻燃傺b嚴肅，小姑娘依舊搖頭，“也不會和淼淼一起畫畫了�！�
聽到這句，徐思淼才松開手，低低地說，“媽媽不要我在家里提到他�！毕袷桥滤恍乓粯�，小姑娘把童話書翻得嘩嘩響，最后找出一張模糊的證件照。
照片的邊緣也不太清晰，看著像是舊照片復(fù)印的，人臉也朦朦朧朧，可池橙一眼看出，那上面的人，是陸聞舟。
“媽媽放在我這里的，我偷偷給你看�！背爻认胍闷鹫掌�，徐思淼啪一下合上了書，“只能看一眼哦，雖然我沒見過，但是我哥哥是不是很帥？”
池橙內(nèi)心五味陳雜，納納地點頭，“帥。”
小姑娘把書本放回書架，有些失落地嘆氣，“可惜我都沒有見過他。”
池橙想起那天在餐廳的碰面，徐思淼因為不舒服蔫巴巴地窩在她爸爸的懷里，正好和陸聞舟錯過。
“會見到的�！彼匦聰[好鉛筆和素描紙，思緒卻不可抑制地想起大學(xué)時和陸聞舟聊起家里的事，他從來都是淺談即止后就錯開話題。
她也不甚在意，只覺得不愿跟別人透露自己的家庭情況也實屬正常。
只是今天才窺見一角緣由。
*
從徐思淼家里出來，趙瑜給她打電話問年底最后一天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一杯。
池橙心里亂成一團麻，握著手機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
她們約在一家新開的酒吧，音樂聲震耳，趙瑜桌面的酒杯空了一杯又一杯，池橙意識到她是在借酒澆愁，伸手擋在杯口，好心提醒，“再喝就該醉了�！�
彩燈的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不清神色，趙瑜攥著瓶口，視線沉沉落在桌面，“我還挺想喝醉的�！�
池橙覷她一眼，移開手，“如果是因為你哥，那我覺得沒有必要。”
反正他們倆就算上一秒鬧到天崩地裂，下一秒也能莫名其妙地和好。
“當然不是，他也配？”趙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猛地灌進一大口，神志徹底不清醒，她轉(zhuǎn)過頭指著吧臺角落獨自喝酒的男人，“我是借酒壯膽，看到?jīng)]有，那人光看背影就知道是個帥哥�！彼Я颂掳�，視線鎖在男人露出的腕表上，“而且是個有錢的帥哥，我打算去要聯(lián)系方式�！�
池橙還沒看清她口中的有錢帥哥，趙瑜已經(jīng)端著酒杯上前搭訕了。
她喝得醉醺醺，步伐也不穩(wěn)，池橙擔心鬧出事，擱下酒杯也跟了上去。
男人轉(zhuǎn)過頭，冷著一張臉，池橙眉心跳了一下。
趙瑜的酒勁也在那一瞬消散了大半，“……哥。”
周凜安掃了一眼趙瑜手里的酒杯，抽走，將余下的酒水一飲而盡，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聲響，“不是說去朋友家玩？”
趙瑜心虛地偏過頭，開始在人群中找她。
池橙倍感不妙，抬腿正要走，忽然視線一暗，迎面撞上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
她捂著被撞疼的額頭抬眼，看清人后，表情瞬間僵滯在臉上。
陸聞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沉沉，看得她有些發(fā)怵。
池橙視線擦過他西裝的肩頭，明明也沒干什么壞事，可話就是說得吞吞吐吐，“你...我...欸，我先走了�！�
陸聞舟捉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無人的角落，沉聲問：“喝醉了嗎？”
池橙被問得一愣，搖搖頭，“沒。”
場內(nèi)的音樂換了一首，燈光跟著調(diào)整變換，一束白光照到了角落里，池橙瞇起眼睛。陸聞舟側(cè)過身子，往前靠近一步，光被他擋在身后，他定定地看著她，“真沒醉？”
池橙有些不耐煩，想撥開他的手臂離開，忽然被他用力一帶，整個人跌進他的懷里，然后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嘴角，溫?zé)岬臍庀錇⒃谒鳖i，撩紅了池橙的兩只耳朵。
“可是我醉了�！�
池橙驚訝到忘記反抗，大腦空白一片。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這樣近的距離，卻只聞得到布料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干凈清爽，哪有一絲酒氣。
“騙子�！�
她推開他，心跳得厲害，像快要跳出喉嚨。
陸聞舟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啞，“我騙你什么了，說說看�！�
“你明明沒醉�！�
“哦。”見她關(guān)注點完全跑偏，陸聞舟看了她半晌，嘴角淺淺勾起一個弧度。
“我送你回去�！彼D了頓，抬起手臂給她看表盤上的時間，“這個點不好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