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diǎn)，切利奧又覺得那細(xì)微的火苗自心底燃起。

  莉可氣鼓鼓的，可他卻瞧著可愛，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這么一笑，莉可更生氣了。

  “切利奧還不感到愧疚！”她指責(zé)道。

  “……我很愧疚�！�

  話是實(shí)話，可男人的五官因笑意舒展，實(shí)屬是沒什么說服力。

  他很少會露出這般笑容。

  總是擰死的眉心放松，英挺的眉眼呈現(xiàn)出幾分柔和。那雙藏著冰川的藍(lán)眼，仿佛等待千年，終于迎來了春天。

  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眸竟是如此和煦溫柔。

  緊繃的臉頰勾起微笑的弧度，冷峻消散，深刻的五官中徒留淡淡笑意。

  切利奧·席爾瓦在沉睡中才叫莉可發(fā)現(xiàn)的笑唇，第一次在清醒時(shí)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可惡。

  這太作弊了！

  他笑起來那么、那么好看，叫莉可一時(shí)間忘記了準(zhǔn)備好的指責(zé)。

  翻上來的火氣，就這么迅速消失不見。

  “抱歉�！�

  他依然與莉可十指相扣，另外一只手則繞到她的腦后。切利奧捧著她的后腦，輕輕在發(fā)間落下一吻：“但我可以彌補(bǔ)，莉可，我什么都可以告訴你�！�

  從他如何進(jìn)入教團(tuán)，到圍剿異教徒，再到產(chǎn)生質(zhì)疑。

  過往的事情，本應(yīng)埋葬在心底，與切利奧·席爾瓦一同封存進(jìn)墓碑底。

  他沒想過有可以說出口的一天。

  道出這些話，就像是撕裂結(jié)痂的傷口，為切利奧帶來細(xì)碎的痛楚。

  但連愛她都說出來了，還有什么是無法告訴莉可的呢。

  而莉可，是切利奧·席爾瓦的第一名聽眾，也是最好的聽眾。

  她靜靜聆聽著男人低沉的闡述，終于明白了他為何會離開教團(tuán)、又為何選擇接受魅魔之吻而非殺了她。

  那時(shí)候切利奧也在迷茫吧。

  他在追逐答案，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但至少，切利奧知道，直接殺死莉可是不對的。

  “我很幸運(yùn)，莉可，”切利奧在最終輕聲開口，“也很抱歉�！�

  莉可搖了搖頭：“不是幸運(yùn)�！�

  只有切利奧能和莉可走到今天。

  如果當(dāng)時(shí)發(fā)現(xiàn)她的不是切利奧呢？若是那個(gè)不知名的邪術(shù)師，怕不是早已淪陷，成為莉可的食糧，她根本不會被嚇出魅魔之吻。

  若是路德·芮文，劍走偏鋒的城主大人在莉可眼中與惡魔無異，他也是不懂愛的，更遑論付出與奉獻(xiàn)。

  若是加雷斯……莉可也不是傻瓜，她知道游俠的和藹可親只是表面功夫，假設(shè)沒有切利奧，恐怕莉可在見到加雷斯的第一時(shí)間就死了。

  “只有切利奧�！�

  她躺在切利奧的臂彎之中，呢喃道：“也只能是……切利奧……”

  低語之間，莉可沉沉睡去。

  切利奧其實(shí)還有話想問她。

  那就是，在這一切結(jié)束之后，倘若伊托雷真的有能力將她送回深淵……

  她會回去，還是留下？

  切利奧本不敢去想的。

  他以為莉可不愛他。

  不愛她，若是分別，也就只有切利奧一人痛苦。

  一句“我也愛切利奧”，讓他感覺過往的年歲好似都白活了。

  自今時(shí)今日，切利奧·席爾瓦的靈魂才真正的擁有色彩。

  她也愛他，那么……

  斑駁希望，點(diǎn)亮了未來的道路。

  切利奧不禁開始暢想：她會選擇留在自己身邊嗎？

  在地表世界，莉可過得不幸福，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心生私欲。

  不過，不問就不問了。

  切利奧又難免醞釀起幾分逃避的想法，若是不問，就不會面臨困難的抉擇。

  他只是低下頭，用白色的斗篷將莉可裹了起來，生怕她因此而著涼。

  得抓緊離開這里。

  短時(shí)間內(nèi)木精靈還反應(yīng)不過來，但長時(shí)間的話，他們一定會警惕的。

  而且——

  切利奧·席爾瓦后知后覺：路易·芮文去哪里了？

  他迅速從包裹中拿出衣物，剛準(zhǔn)備套上，就聽到遠(yuǎn)處的灌木叢一陣窸窣。

  切利奧立刻警惕起來，他退后半步，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別緊張，是我�！�

  是加雷斯·戴維斯。

  他腳步匆忙，自灌木叢后走了過來：“路易·芮文告訴了我情況，你已經(jīng)——”

  游俠的話沒說完。

  半精靈同樣擁有夜間視力，他一眼就掃到躺在地上、蓋著斗篷沉沉睡著的莉可，以及站在馬邊還沒穿上衣服的切利奧。

  加雷斯：“……”

  一次就算了，還要撞見第二次，就是狗的眼都要因此瞎掉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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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049

  ◎坦白。◎

  49

  從混血出身的傳奇游俠, 到經(jīng)營旅店和酒館的老板，加雷斯·戴維斯也算是見過人間無數(shù)。

  他不是沒撞見過不合時(shí)宜的場面，但第一次就算了, 還要來第二次……

  并且, 昨天的時(shí)候切利奧·席爾瓦還鮮血淋漓、生死不明地倒在神像前, 現(xiàn)在就在被追蹤過程中搞這種事？

  女神的祝福真是好用是吧，加雷斯確實(shí)羨慕起來了。

  “快點(diǎn)�！�

  游俠無可奈何地催促道：“木精靈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離開了枯木之地, 他們會很快找過來的�！�

  切利奧迅速穿好衣服, 將蜷縮在河邊沉沉睡著的莉可橫抱起來。

  “莉可是與路易·芮文一起來的，”他問, “你見到他了嗎？”

  “他混進(jìn)了木精靈的營地, 與我說明了情況�！�

  加雷斯言簡意賅地將路易·芮文的計(jì)劃告知切利奧, 并出言提醒：“木精靈的打算是將你交給神圣教團(tuán)處置，若是讓他們抓到你與莉可, 休想活著離開�！�

  “我知道�！�

  對此，加雷斯毫不意外。

  若非木精靈的族長出手阻止，他毫不懷疑那名揮舞荊條的長老能將自己活生生打死在女神的神像前。

  只是——

  “路易·芮文打算偷走傳承石, ”切利奧不禁蹙眉, “他的行為只會坐實(shí)木精靈對你我的誤解�！�

  “說得好像他不來，扣在你頭上的罪責(zé)就能自動消失一樣�！�

  加雷斯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你已經(jīng)是墮落之人了, 路易·芮文做與不做，又有什么區(qū)別？或者, 我們的席爾瓦大人還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昔日的游俠，就是因此離開黑夜森林。

  盡管木精靈部落毫無芥蒂地接納了混血的加雷斯·戴維斯，可擁有一半人類的血統(tǒng)、接受過世俗教育, 加雷斯實(shí)在是受不了木精靈刻板的思維邏輯。

  要不是路德·芮文捅了天大的簍子, 他才不會回來。

  對此, 切利奧·席爾瓦心知肚明。

  面對游俠的嘲諷，切利奧只是闔了闔眼。

  無法同狂信者講道理，不管對方信的是女神，還是惡魔。

  與其繼續(xù)扯皮，還不如先將傳承石拿走，待到事后完整歸還就是。

  “你不能與我一起走�！�

  于是切利奧干脆利落出言：“必須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