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手杖落在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拄著手杖，近乎艱難地走向前，停在距離莉可三步開外的位置。
“美麗的姑娘，”詩人彎下腰，親切地開口，“要是你我的目的一樣，那可就麻煩啦�！�
隔著白色綢布，他的“視線”越過莉可，看向床頭保險柜的位置。
“畢竟深淵尊主迪拉尼特的寶石，只有一個�！�
莉可微微瞪大眼。
眼前的詩人頗為糾結(jié)地敲了敲額頭：“這該怎么辦才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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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7
◎真相�！�
27
小偷撞見了小偷？
他怎么惡人先告狀, 比莉可這個惡魔還壞！
“我不偷，”莉可迅速回?fù)簦扒欣麏W會幫我把紅寶石贏回來的！”
“切利奧？”
眼前瘦削優(yōu)雅的吟游詩人歪了歪頭。
即使白色綢布遮住眉眼, 莉可也能感覺到對方挑了挑眉梢。詩人的語氣驟然變得微妙：“原來你就是席爾瓦大人帶回來的那只惡魔。”
莉可：“……”
小魅魔原本囂張的氣焰立刻哽住。
“怎么？”
吟游詩人倒是全不在乎, 他反問道：“我猜出你的身份, 很意外嗎？”
說著，瘦骨伶仃的詩人再次邁開步伐。
“鐘樓地下室, 繪制的是召喚惡魔的法陣。席爾瓦大人帶回來一名多余的、并且身份不明的姑娘, 你只可能是從深淵來的惡魔�！�
銀杖噠噠落地，陌生的詩人圍著莉可轉(zhuǎn)了幾圈, 若非他蒙住了雙眼, 好似真的在審視觀察她一般。
“讓我猜猜看……沒有主動攻擊、并不會挑起麻煩, 且所有的魔力波動都隱藏了起來，美麗的小姐, 你是一只魅魔吧�！�
“……”
他是什么人？
就算是不懂地表世界的人情世故，莉可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切利奧還在調(diào)查地下室的法陣呢，這陌生的吟游詩人, 竟然一言戳破了法陣的功能！
他還打算來偷自己的紅寶石——那是迪拉尼特大人的寶物。
小魅魔提起警惕之心：“不許你偷我的寶石, 我會喊人的�！�
可她的威脅只換來了對方無所謂的笑聲。
吟游詩人忍俊不禁地?fù)u了搖頭：“魅魔小姐，也許你還沒有搞清楚情況——當(dāng)你走進(jìn)門的時候, 咱們兩個便擁有了同樣的身份。”
莉可自然明白他的話，她不退縮道：“我可以說是跟蹤你過來的�！�
路易不假思索：“我也可以當(dāng)眾揭露你是一名魅魔。我想對下河城的居民來說, 惡魔的威脅可要比小偷大的多。不過，你我為什么要相互傷害呢？”
莉可不爽地瞇了瞇眼。
離得這么近，那熟悉的魔力波動更為明晰。
詩人的魔力很怪。
地表世界的生物, 魔力波動與惡魔不一樣, 他們的生命力由心臟和大腦散發(fā)出來。每每投入切利奧的懷抱時, 感受著他搏動的心跳，如海般廣博的魔力也會傳遞到莉可的感官。
但眼前瘦削的男人，他的魔力波動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心臟處傳來的波動時有時無，而更為強(qiáng)烈的魔力，則是從……
莉可的視線落在他蒙住雙眼的白色綢布上。
是從他的眼睛傳過來的。
吟游詩人真的是人嗎？
還是說，他和自己一樣，也是某種假裝成人的魔法生物？
莉可的腦袋瓜轉(zhuǎn)的飛快。
但她手比腦子還要快，魔法生物更趨于依靠本能行事，莉可幾乎是在察覺到吟游詩人的魔力不對勁時，就已經(jīng)朝著他邁開步伐。
靈巧的腳步如舞蹈、似示好，莉可柔軟的指尖碰觸到男人支撐著身軀的銀杖。
只是她的指尖堪堪與冰冷的金屬發(fā)生接觸，看不見的吟游詩人便敏銳地后撤半步。
如此迅速的動作，與剛才步履蹣跚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很失禮，魅魔小姐，”吟游詩人無奈的樣子，好似在向胡鬧的大小姐讓步，“我只是哄守衛(wèi)入睡，打斗是會驚醒他們——”
話說到一半，莉可揚(yáng)起笑容。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吟游詩人的手杖。
隨著莉可邁開步伐，象牙色的裙擺因動作而搖擺，在那如海浪般明亮的裙角之下，魅魔蜷縮藏納的尾巴從中直接伸了出來。
纖細(xì)的長尾迅速圈住對方皮包骨頭的大腿，莉可狠狠發(fā)力，直接將吟游詩人拽倒在地！
當(dāng)失去重心時，男人的震驚透過那白色綢布傳遞過來。
他重重摔倒——說實(shí)話，莉可都怕這么一下子，把他這瘦弱病態(tài)的身軀摔散架了。
但現(xiàn)在她沒時間顧及對方的健康。
小魅魔麻溜俯身，一把抓下吟游詩人蒙住雙眼的白色綢布。
剎那間，那藏起來的魔力波動，如井噴般籠罩住莉可。
而在看清對方的雙目時，莉可震驚地瞪大眼。
雨后森林般的魔力，是從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傳遞過來的。
哪怕吟游詩人瘦脫了相，她也能看出來對方清雋文雅的面孔，與路德·芮文如出一轍。
相似的容貌，相同的眼睛，還有無比接近的魔力波動。
“你是路德的什么人？”莉可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
躺在地上的吟游詩人，在驚訝過后，也只是用一聲苦笑作為回應(yīng)。
“很敏銳，美麗的魅魔小姐�！�
詩人好似放棄了，他干脆就仰躺在地，也不起身：“像是只野生的魔物。我是路德·芮文的兄長�！�
路德·芮文的兄長？
下河城的城主，還有一位哥哥？
莉可既意外，又茫然。
“路德有哥哥，那你你為什么不是貴族呀？是他擊敗了你嗎，是他把你逐出了下河城？”
“……”
小魅魔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換來了吟游詩人近乎受傷的表情。
他合攏雙眼，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清澈且明亮，全然不似眼盲。
但這位芮文家族的長子，眼睛肯定有問題——人類的魔力不該從雙目擴(kuò)散開來。
“按照惡魔的邏輯，自然是如此，”他感慨道，“沒想到竟然如此準(zhǔn)確，也許我的弟弟本就不該是一名人類。”
吟游詩人這才緩緩起身。
他很是隨意地坐在地上，手肘搭著彎曲的膝蓋。散落在臉側(cè)的發(fā)，因?yàn)樗膭幼鞫胝谏n白病態(tài)的臉頰。
“路易·芮文，既然你能直呼路德的名字，那么喊我路易就好�！�
說著，詩人彬彬有禮地牽起莉可的手，紫色眼睛里蕩漾著淡淡笑意：“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呢，美麗的魅魔小姐？”
“我叫莉可�！�
“那好，莉可，”他重復(fù)了一遍名字，“你我做個交易如何？不要把我的真實(shí)身份告訴切利奧·席爾瓦大人——說我是小偷，是大盜，是魔法生物，是路德·瑞文的走狗，什么都行。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何想要迪拉尼特的紅寶石�！�
他是失敗者。
莉可不太了解地表世界的權(quán)利紛爭，但在深淵，成王敗寇，很簡單的道理。
兄弟鬩墻、姐妹相爭，再尋常不過了。血緣的關(guān)系在惡魔心中遠(yuǎn)不如上下級緊密，若是長兄?jǐn)∮诎�，其他的惡魔只會嘲笑對方空有更�?qiáng)大的魔力、學(xué)習(xí)更久的術(shù)士，卻依然被年輕的后者算計。
惡魔不會產(chǎn)生同情心理，更沒有道德。
所以莉可覺得，路易·芮文，理應(yīng)是為了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而來。
但是嘛——
小魅魔的金色眼睛，在路易俊秀卻蒼白的面孔打量一番：“好哦�！�
她不傻。
既然說了鐘樓地下室的陣法是為了召喚惡魔而設(shè)置，那下河城的城主，決計不是第一次碰觸邪術(shù)。
也許他就是借助深淵的力量，才擊敗了自己的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