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大的可能是,弗登敢在這里就這樣對他動手,不惜用了某種特殊方法擾亂了他的行程占卜,臉皮已經(jīng)徹底撕破了,他就算逃出去也無法再繼續(xù)回神教,只能淪為一個秩序的叛教者。
這對他來說,可能比死更難以接受。
“砰!”
又是一記對拼結束,布肯清楚,自己已經(jīng)到極限了。
“弗登,我認輸,留我一具完整的尸體吧!
弗登沒有理會,又是一槍刺過去。
“砰!”
布肯感知到自己身體處于崩潰邊緣,他厲聲道:
“難道,第一騎士團我都不能進了么?”
弗登稍稍停頓,搖頭道:“你沒資格進去了,在你接觸了那個組織之后,第一騎士團需要的是被蘇醒后毫不猶豫為秩序獻出第二次生命的虔誠信徒,你已經(jīng)不是了!
“你知道我從那個組織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么?你的這位大祭祀,他根本就沒對迎接我主歸來做什么準備,你的大祭祀,已經(jīng)背棄了我主!”
弗登微微皺眉。
布肯見狀,獰笑道:“哈哈,沒想到吧?”
他誤會了,他覺得弗登是在驚訝于他說的這個消息,事實上弗登驚訝的是這種極高機密的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也就只有大祭祀身邊最親近時常接觸的人,才能察覺出一點點的這種味道。
怪不得大祭祀要重新試探我,要重新篩選自己身邊的核心班底。
弗登目光微沉,那就是大祭祀發(fā)覺到了,這個團隊里,出現(xiàn)了叛徒。
當年的茉琳迪雖然主動站出來反對和抨擊了大祭祀,她也遭受了來自大祭祀的長久囚禁,但茉琳迪并未對這個團體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團體的損失只限于失去了一位優(yōu)秀且極有潛力的亡靈大法師。
可現(xiàn)在這位,卻將這種隱秘到極點的消息泄露出去,其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所以,到底是哪一個?
布肯說道:“我的要求就這一個了,或者說是請求,讓我進第一騎士團吧,我可以自殺,或者我站著讓你羞辱完了后你給我選一個死亡方式!
弗登搖了搖頭:“你已經(jīng)不忠于大祭祀了!
“他值得我忠誠么,那是你,是你們的大祭祀的,不是我心中的大祭祀!”
“可是,下令喚醒第一騎士團的,是他,不是其他人,更不可能是你心中的那位。布肯,當你被蘇醒時,你愿意毫不猶豫地為秩序的事業(yè)而獻身么?”
“如果是為了神教,我當然愿意,反正被蘇醒后,也就只有三天時間,又不是真的再活一次。”
弗登舉起了長槍,槍尖再次對準了布肯:
“當你設置前提時,你就已經(jīng)沒資格進入第一騎士團了,不要玷污了它!
“呵呵呵……”布肯笑了,眼眶泛紅,“你們這幫家伙,還真是欺負人啊,真的是欺負人。
弗登的這些話,是真心的,但在布肯眼里,這就是勝利一方對失敗一方的無底線迫害。
“布肯,你離開這個位置太久了!
“哦,在我臨死前,還要再繼續(xù)對我炫耀一下么?”
“如果你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你應該能理解我剛剛說的那些話!
“簡直可笑,如果我們身份互換,我這樣對你,你能像你所說的那樣大度么?”
“我不會設置前提條件!
“你現(xiàn)在當然可以挑好聽的說!
“這大概就是我們贏了而你們輸了的原因吧,我不知道那位怎么樣,但他身邊的這群人,你,你們,在過去雙方還在競爭時,就給我一種有點低級的感覺。
那時候我就清楚、我就篤定,我們肯定會贏,秩序,會選擇他最虔誠的捍衛(wèi)者!
布肯冷笑道:“可是你的頭兒,背叛了我主。”
弗登一字一字道:
“我主,不該回歸!”
布肯愣住了,聽到這句話后,他的目光開始游離,不再看向弗登,而是看向自己的手和腳,變得慌張,變得無措,像是一個迷茫膽怯的老人。
他原本以為這個秘密弗登不知道,可是弗登卻用如此直白的態(tài)度告訴他,他知道。
布肯松開手,他的武器就這么墜入了大海。
殘缺的紅色章魚見狀,馬上潛入海底將武器打撈上來,想要再交給自己的主人時,卻看見自己的主人根本無心去接,反而用牙齒不停地撕咬著自己的手背。
弗登沒有急著再出手,罕見地選擇站著沒動。
其實,連他本人都沒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講出這句話。
他一直為察覺到大祭祀的秘密態(tài)度而感到緊張焦慮,從大祭祀那里接到作業(yè)再去卡倫那里要答桉回稟,這是取巧的辦法,反正上下兩位都是“神子”。
但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無形之中,已經(jīng)被影響到了。
卡倫在這里的貢獻是其次的,主要是他弗登跟隨大祭祀這么久了,在探知到大祭祀的內(nèi)心想法后,他依舊選擇繼續(xù)跟隨大祭祀……
就算口頭上沒承認,但心底,早就認可了這一結果。
布肯的神情一會兒抽搐一會兒僵硬,絕大部分的普通信徒只會將秩序之神、秩序神教、秩序當作一體的來看,秩序之神就是一切的象征。
可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否則教內(nèi)就不會存在原教旨主義團體了,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路線、道路選擇的斗爭。
布肯沒辦法欺騙自己,正如他說自己不逃就不逃了一樣,他無法掩蓋自己內(nèi)心深處對這種大不敬想法的認同……
秩序的教義,字面上沒有明寫,但每一章每一節(jié)每一段,都像是在反復不停地呼喊:
沒有神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秩序世界。
你可以不贊同他們的理念和想法,你可以在教會倫理道德信仰上將他們批判到深淵谷底,可你還是沒辦法阻止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地敬佩他們敢于追求這一理想世界的勇氣和魄力。
布肯的慌亂,來自于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差距。
輸給了這群瘋子……不冤。
布肯長舒一口氣,他問道:“沒有神,等諸神歸來時,我教該怎么辦?”
這是一個無法避開的現(xiàn)實問題。
我們的神,最為強大,是上個紀元末期的霸主;我們的神第一個發(fā)出了異動,率先出現(xiàn)了回歸的征兆;
我們本可以盡一切所能將神接引回來,然后在新紀元中,秩序神教又可以立于超然的地位。
理想很偉大,可卻要放棄掉自己最大的優(yōu)勢,把自己陷入最可怕的危險境地……其他神教的神祇回歸后,沒有神的秩序神教,將怎么辦?
弗登回答道:“活著的人,去死;死去的人,再死一次!
布肯攤開雙手:“可是,我們會輸?shù)羲。?br />
不再是“你們的大祭祀”了,而是“我們”了。
弗登側過臉,他的目光穿梭了空間的距離,落在了心海莊園內(nèi)正坐在椅子上喝著冰水的卡倫身上。
感知到了執(zhí)鞭人這莫名其妙地遠距離氣息鎖定,卡倫下意識地端起水杯站起身,不好意思再繼續(xù)坐著了。
卡倫的這一舉動,帶動著那三位也都站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而站,但客隨主便。
拉博塔還很疑惑地說道:“怎么還聊上了?”
戴爾森說道:“是啊,應該可以結束了的。”
希米麗斯忽然開玩笑道:“你說,我們?nèi)齻聯(lián)手,能不能壓制住這位執(zhí)鞭人?”
拉博塔認真分析道:“除非一人手里拿一件次神器,否則就算我們?nèi)寺?lián)手,也會被他一槍一槍地戳死,跟戳蟑螂一樣。”
戴爾森提醒道:“別忘了旁邊還有一位小弗登,剛剛那條小骨龍說,執(zhí)鞭人很像他!
拉博塔說道:“他太年輕了,境界到了,也不至于……”
希米麗斯反駁道:“年輕怎么了,死在他手里的神官,比我們?nèi)耸掷锛悠饋淼亩家喑霾恢蓝嗌俦,我丈夫就差點沒能從他手里逃回來!
拉博塔感慨道:“唉,他是奔著神殿長老的層次去的,可惜了,要是在別的地方碰到他,應該想辦法把他給弄死的。”
希米麗斯:“想弄死他,也不太容易!
卡倫扭過頭,看了過來,笑道:“我說,諸位,你們這么坦誠的么?”
希米麗斯同樣回以笑容:“你們說話沒避著我們,我們當然也不用避著你們,這些話就算不說出來,大家心里不也清楚么!
拉博塔說道:“就是,卡倫部長,你就不想弄死我們?”
卡倫回答:“不想,你們老了,弄死了也沒價值。”
拉博塔撫摸著懷中的寵物,悲傷道:“哎喲,這年輕人說話,真是不客氣!
希米麗斯則問道:“那我呢,我老么?”
她很漂亮,是那種成熟嫵媚的美,而且她很會,比米爾斯神教的神官還要會,一顰一笑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肢體動作,都能讓異性發(fā)狂。
不過,卡倫對她是完全沒有想法,一丁點都沒有。
這位生命神教的尊貴人物,還沒有在家“希莉”好看;至少,自己在家里時目光能在女仆的身上多逗留一會兒,大大方方地欣賞一下美好的事物。
可看見她,卡倫腦海中就立刻浮現(xiàn)出自己“蘇醒”達利溫羅時的畫面。
那個女人,在德福家族的莊園樓上,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看著被自己生母強行帶來跪在雪地里凍得渾身發(fā)紫的男孩。
卡倫回答道:“你不老,你很漂亮。”
“呵呵呵呵……”希米麗斯笑了起來,說道,“我管我丈夫,但我丈夫可管不了我。”
小康娜馬上機警地轉過頭,看著希米麗斯。
普洱姐姐去尋寶前,特意囑咐過她要代替她的曾曾曾曾侄女盯住卡倫。
小康娜不敢瞪著卡倫,也不敢開口,她就瞪著希米麗斯,惡狠狠很兇的龍目。
卡倫說道:“如果有機會,我想弄死你,美麗的東西在手里揉碎,可以激發(fā)出強烈的快感!
希米麗斯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她問道:“卡倫部長剛剛說的不是真正的理由,我們之間,有仇么?”
我們之間沒仇,但有個光頭。
希米麗斯繼續(xù)說道:“卡倫部長,月神教的神子在你掌管的大區(qū)里死了,刺客是我生命神教的人,還留下了一根生命之樹的枝條。
我法理上的兒子,達利溫羅,死在了沙漠上,但你教所展出的觀摩團年輕人頭顱里,卻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