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自卡倫眉心滴淌下來，潤紅了他的眼睛后，又順著鼻梁經(jīng)過嘴唇，最后在下巴處凝聚，不停地滴落，在腳下匯聚了一灘。

  雙目泛紅更多卡倫開始發(fā)出低吼，他身后的黑色虛影也開始做咆孝狀：

  【光明，你到底在哪里！】

  伴隨著這一聲質(zhì)問后，不僅光明的氣息仍然在持續(xù)流失，連卡倫背后的黑色虛影也開始逐漸消散。

  就在這時，

  卡倫忽然感知到了一股意志正在自己心里升騰出現(xiàn)。

  它沒有明確發(fā)出任何的話語，沒有文字，沒有畫面，可那種感覺，卻又顯得清晰無誤。

  像是，魔鬼正在勾引你，進入他的國。

  它來自于自己靈魂深處，是那座秩序凋塑。

  “你想要獲得力量么？”

  “你想要得到比旁人更為強大的力量么？”

  “你想要獲得比曾經(jīng)的自己更高也更夯實的起點么？”

  “向我低頭，向我認輸，向我禱告，我將給予你……真正的屬于秩序的開始！”

  卡倫的眼睛變得更加腥紅，已經(jīng)無法分清楚是情緒亦或者是鮮血導(dǎo)致，而且他也不知道這次的失敗到底是光明的爽約還是來自自己靈魂深處餓癮凋塑的阻撓。

  但他現(xiàn)在很憤怒！

  你以為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從這么多場生死中掙扎求生，內(nèi)心在一次次煎熬中變得堅定，認知在一次次蕩滌中更加清晰；

  到頭來，你依舊是被所謂高高在上的神靈，所戲弄的棋子。

  可笑的是，他們甚至都還沒回歸，卻依舊有能力，隔著不知道多少界限，將你這只企圖從臺階下往上爬的螞蟻彈飛出去。

  至于說來自餓癮凋塑的引誘，卡倫即使是處于情緒失控狀態(tài)，也根本不會去做絲毫考慮。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匍匐在另一個存在的腳下，去祈求憐憫與賞賜。

  阿爾弗雷德立刻轉(zhuǎn)頭，看向一直站在最后面的小康娜，命令道：“你現(xiàn)在去少爺身邊！”

  小康娜不明所以，和人類對神的氣息有種本能膜拜感不同，她對一切關(guān)于神的事物都感到排斥，所以她人雖然來了，但一直待在邊緣角落里，像是躲避正在吃榴蓮的伙伴。

  “我？”

  小康娜指了指自己，不過她也沒做猶豫，身形出現(xiàn)在了中央?yún)^(qū)域的卡倫身側(cè)。

  阿爾弗雷德喊道：“快點，學(xué)普洱的樣子！”

  成為神仆的凈化過程中，如果條件允許，那么搭配圣器，是可以起到極好的輔助作用，最早時，狄斯就曾告訴過卡倫：

  普洱，就是這世上頂尖的圣器。

  而到了這一階段后，跟隨在自家少爺身邊時間久了，阿爾弗雷德對圣器的作用理解得更為深入，尤其是自家少爺?shù)倪@一特殊情況，是需要在凈化時得到外界的刺激，來得到秩序之神的回應(yīng)。

  既然普洱這邊失敗了，那就換一個人吧，小骨龍身上，不是有叛逆龍神的傳承么？

  雖然叛逆龍神比光明之神降了不知多少檔次，但現(xiàn)在，是能有什么方法就試什么方法了。

  這也是現(xiàn)在自家這個團體“家大業(yè)大”，神之遺物都不止一件，就算是“垂死掙扎”，好歹真有掙扎的機會。

  小康娜學(xué)著普洱先前的模樣，微微側(cè)頭，抬起左手，她的左臂皮肉褪去，變成了一條龍爪，潔白的龍爪上帶著類似珍珠一樣的剔透通靈。

  這意味著她這陣子的高標準伙食，確實起到了極好的幫助發(fā)育效果。

  龍爪小心翼翼地前伸，觸碰到了卡倫的側(cè)臉。

  原本即將結(jié)束凈化進程的卡倫，身體忽然一顫。

  先前已經(jīng)要消散的黑色虛影，在此時重新變得凝實。

  在卡倫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片巖漿地獄，他位于一座巨大火山口的上方，里面，有一頭體積龐大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奇特妖獸正在翻滾。

  而在這妖獸腦袋的中間位置，則有一個斷了雙腿的男子躺在那兒，男子發(fā)出了咆孝：

  “秩序，我愿意遵從你的領(lǐng)導(dǎo)，請你留下我的傳承和神格！”

  “熔巖之神違反了秩序，被判定為邪神，應(yīng)當鎮(zhèn)壓�！�

  “秩序，你這個瘋神，你這個屠夫，等光明之神歸來，你必然會遭受來自光明的懲戒！”

  “光明，回不來了�！�

  “哈哈哈，你以為光明徹底隕落了么，你以為光明徹底暗澹了么，不，我告訴你，光明其實并未消散！”

  “你以為，我會擔心這個？”

  “秩序，總有一天，光明之神，會回來找你復(fù)仇的！安拉冥德山上你對光明之神的背叛，也一定會遭受清算！”

  “熔巖，你可以去死了。”

  卡倫“抬起手”，上方天幕瞬間陷入了扭曲，一道粗壯到似乎可以肅清這片空間的秩序雷霆轟然落下。

  “吼！”

  火山內(nèi)的巨大妖獸發(fā)出了怒吼，身體爬出，想要進行反抗，不，它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它要開始逃離。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傳出。

  一頭身上鱗片顏色斑駁卻顯露出強大氣息的巨龍出現(xiàn)，直接用自己同樣強悍的龍軀，將妖獸撞擊回了火山之中。

  “轟！”

  雙方身軀的碰撞，讓這片空間都開始了顫栗，地面更是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龜裂，場面如同滅世。

  而秩序雷霆，也就在此時落下。

  火山山脈消失，原地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叛逆龍神眼眸里露出得意的光彩，仰著頭，發(fā)出了一聲興奮的長嘯。

  每一個神祇的隕落，都能激發(fā)出它內(nèi)心深處的愉悅，因為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們，真的讓龍作嘔！

  卡倫“看向”那條巨龍，“說道”：“把這塊破碎空間帶走吧，帶去地下世界，去安置那些追隨你出來的族群�！�

  叛逆龍神用龍爪對著下方一揮，一道空間裂縫出現(xiàn)，可怕的空間逆流開始席卷周圍的一切。

  “偉大的秩序之神，我不要全部，對半分，才是平等�！�

  卡倫“眼簾微低”。

  剎那間，原本四處都是熔巖的空間，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他的強大，可以用心情，影響到一方世界。

  叛逆龍神倔強地繼續(xù)抬著頭，盡可能地保持著自己那驕傲的尊嚴；

  但除了龍頭之外，它的身軀已經(jīng)不再是平行懸浮，而是豎直垂落，此時的它，像是一片掛在天幕上的銀河。

  卡倫“開口道”：“等什么時候你把‘偉大’的前綴去掉，再和我說平等。”

  “是……我會的，偉大的秩序之神。”

  ……

  演藝廳內(nèi)。

  原本在小康娜將龍爪觸碰到卡倫身體后所出現(xiàn)的又一輪反應(yīng)，激起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希望，除了……阿爾弗雷德。

  “不夠……還不夠啊……不行……做不到�！�

  阿爾弗雷德咬著牙，那只【秩序之眼】并未出現(xiàn)，和曾經(jīng)那次來自光明的質(zhì)問后，【秩序之眼】的浮現(xiàn)和正欲睜開，完全不是一個層級！

  而且，前期往往是強度最高時，到這時候了，【秩序之眼】還是沒有出現(xiàn)，那也就基本意味著，失敗了。

  唯一起到的作用，只不過是又延續(xù)了一段凈化的過程，讓它晚一點結(jié)束。

  卡倫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小康娜，小康娜剛才雖然沒有卡倫的“第一視角”，但隱約間也有一點感覺，她說道：

  “你看不起我。”

  卡倫張了張嘴，他現(xiàn)在實在是沒心情去安慰這個小女孩，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維系所謂的得體了。

  而且，小康娜說的是事實。

  不是卡倫瞧不起她，而是秩序的規(guī)則，瞧不起叛逆龍神。

  換句話來說，是叛逆龍神，甚至無法讓秩序規(guī)則有絲毫“睜眼”的必要。

  “噗通”一聲，小康娜原地坐了下來，她覺得肚子有點餓，她現(xiàn)在好想吃東西，哪怕是那些藥丸。

  總之，雖然沒有像普洱姐姐那樣昏迷，但她已經(jīng)虛脫了。

  伴隨著脫離，凈化儀式又開始逐漸熄滅。

  阿爾弗雷德馬上又喊道：“菲洛米娜，少爺體內(nèi)已經(jīng)沒有暗月之骨了，你代表暗月女神，去刺激少爺！”

  暗月島上的暗月傳承是斷層的，這世上，擁有真正意義上暗月女神傳承的，原本有兩個人。

  那就是在祭祀島上得到了暗月女神神骨傳承的卡倫以及得到了骨骼器靈賜予暗月印痕的菲洛米娜。

  卡倫的那部分，在地洞神性污染里被溶解了，所以，現(xiàn)在就只剩下菲洛米娜了。

  只不過，卡倫依舊將暗月武者當作自己一系在培養(yǎng)，雖然他丟失了暗月女神的傳承，但沒有忘記自己和暗月女神的承諾，以后，只要有機會，他會去幫暗月女神復(fù)仇的。

  被點到名的菲洛米娜有些疑惑地看著阿爾弗雷德，自己也要去嘗試？

  她沒有絲毫不敬重暗月女神的意思，但你想讓暗月女神去喚醒【秩序之眼】，這雙方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吧？

  除非，暗月女神和秩序之神曾有過一段經(jīng)歷……

  但這更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依照秩序之神的行事風格，他肯定會出手幫暗月報仇，畢竟，秩序之神曾為了一條狗鎮(zhèn)壓了海神。

  但……既然叫自己去了，那自己就去吧。

  菲洛米娜身形落在了卡倫面前，左手放在了卡倫肩膀上，開口道：

  “入夢。”

  卡倫的視線重新發(fā)生了變化，但很模湖，似乎在遠處，在一群神祇低頭行禮中，有一抹暗紅色的身影。

  然后，

  卡倫的視線恢復(fù)了正常。

  在上個紀元，秩序之神，甚至和暗月女神，并沒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