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島上的那個光明系的句僂青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旦腐爛沼澤形成,就像是長出有毒菌孤一樣,哪怕你去清理了一遍,它依舊還會再長出來新的東西。
所以,隕落之神就是“神尸”的搬運工。
當(dāng)然,這不是無償?shù)模切┍凰徇\處理的神祇尸體,他肯定是有用處。
比如……抽離出他的信仰序列。
用沙子的,不一定是荒漠神教的人,外人很難分得清楚,但凱文能分辨出來,因為在上個紀元里,它曾見過隕落之神……之一。
解開了兩層封印后的凱文,在感知方面可以說比以前提高了更多,而且它的感知,往往直通本質(zhì)。
只不過此時凱文并不知道,這個用沙子的人,剛剛近乎殺了首席主教的全家。
但它已經(jīng)嗅到了來人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殺意,很澹,卻又很清晰。
……
卡倫一直在觀察著坐在棺材上的這個女人,女人身上的特殊質(zhì)感讓他感到很疑惑,那種空靈的,通透的,沒有絲毫雜質(zhì),察覺不到任何氣血和靈性力量波動的絕對內(nèi)斂,給予了他不小的壓力。
事實上,造成這種效果的原因就在于凱文給普洱開了一個“渲染”,卡倫觀察一具傀儡,肯定捕捉不到活人所擁有的痕跡,就像是你不可能從一個塑料模特身上聽出心跳。
這也算是一種反向思維的運用了,如同在高級餐廳里餐桌擺上一盤涼拌魚腥草,你也會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什么高端名貴的新菜式。
普洱繼續(xù)操控著自己的傀儡對自己進行著自摸,
同時,
女人開口道:“美森特、拉爾西、還是米利奧來?”
當(dāng)這句話從女人口中說出來時,卡倫的神色終于徹底變得凝重,他回應(yīng)道:
“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在這里,能遇到一個人,知道這么多深層次的隱秘,請你允許我問你一個很俗套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啊,只是一只貓而已!
女人捧起自己腿上的黑貓,讓貓臉對著自己的臉,繼續(xù)道:
“一頓精致的下午茶,就足以讓我開心很久了!
“我是米利奧來一脈的傳承者!笨▊惡笸税氩,行禮,“見過神秘的你。”
隕落之神雖然沒有創(chuàng)建屬于自己的神教,但他的麾下,是有分支神存在的,普洱先前所說的,就是三個分支神的名字。
但在歷史長河中,這三位分支神現(xiàn)身時,形象都是統(tǒng)一的,所以很少有人,甚至是很少有神知道,隕落之神這一特定形象,其實是公用的。
凱文聽到“米利奧來”的名字后,狗眼里當(dāng)即流露出一抹凝重,緊接著,與普洱構(gòu)建了精神橋梁的它,馬上將相對應(yīng)的訊息傳遞了過去。
被自己舉起來的普洱,目光里流露出思索之色。
因為凱文更改了原先的計劃,原本的計劃里,它們要貓假狗威;
把這個“入侵者”給嚇出去最好,或者拖延時間,等卡倫帶人回援。
但凱文更改了計劃,且改得面目全非。
卡倫目光逡巡,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角落里有一個位置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個位置應(yīng)該是先前那個有點胖的神啟。
把一個神啟都保護遮蔽了起來,這是打算騙我?
他認為是有概率在“卡倫”家里碰見一個沉睡的強大存在,但他不認為這個強大存在會去庇護一個小小神啟。
呵呵呵……
卡倫重新抬起頭,他的目光里不再有凝重和忌憚,只剩下略帶玩味的譏諷。
普洱心里“咯噔”了一下,它清楚這是被看破了手腳,已經(jīng)騙不了他了。
可是,憑什么卡倫好幾次都能通過這種手段欺騙對手,讓對手誤以為他很強大變得心虛不敢冒犯;
自己這么“一大把”年紀,還親自帶著一尊邪神,騙個人居然都騙不了?
好氣哦!
卡倫站直了身子,雙手慢慢攤開,掌心處有兩道沙卷風(fēng)正在流轉(zhuǎn)。
“我覺得你這個姿勢很好,很適合成為我下一個藝術(shù)品,很抱歉,我的時間不多,所以節(jié)奏得拉快一點了!
卡倫沒有再猶豫,可怕的沙之威壓傾軋了下去,將四周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陣法全部攪碎,他本人更是舉起手,指向了普洱。
剎那間,普洱、凱文和女人的腳下,都出現(xiàn)了沙子,死亡的威脅,十分清晰。
“傀儡么……剛剛真的是騙過了我!
就在這時,普洱開口道:
“我有一具神的尸體,可以送給你!
卡倫手指彎曲,暫停了這一動作。
“哦?”
神的遺澤,在這個諸神不出的紀元里,是最大的珍秘,更何況,神的尸體對于隕落之神的傳承者而言,更是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卡倫微笑道:“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進行闡述,如果我不滿意,你會死亡!
凱文聞言,向前邁出幾步,將身上的沙子抖落。
其實,當(dāng)?shù)弥獙Ψ绞敲桌麏W來那一脈的傳承者后,凱文就清楚是很難湖弄住他了,因為米利奧來有一個前綴:明晰者——米利奧來。
凱文曾經(jīng)接觸過米利奧來,當(dāng)時的它已經(jīng)成神,正在追求時間的禁忌;
他本意想要從米利奧來那里攫取到一些東西,為此給對方布置了幾個坑,但對方似乎具備著某種特殊的能力,可以看穿眼前的虛妄。
所以眼下,常規(guī)意義上的恫嚇已經(jīng)無法嚇退對方,那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用已有的代價去和對方交易。
這當(dāng)然不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因為對方拿捏著這個院子里所有人的命。
凱文甚至有些埋怨,埋怨自己為什么還是心軟了或者叫貪心了,早一點裝一條正常的狗找個地方躺著裝睡著了,那該多好。
這是個偏執(zhí)的家伙,他大概不會舍得用一條狗的作品來拉低了他的作品平均層次。
來吧,普洱,說出我的名字,將我交出去,我將帶他去尋找拉涅達爾的埋骨地。
雖然凱文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神軀早在秩序之神對自己進行鎮(zhèn)壓時,就徹底崩潰了,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埋骨地。
但它覺得,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它騙不了當(dāng)初的米利奧來,但騙一騙眼前的這個傳承者肯定沒什么問題。
說到底,凱文并不是為了這個家去犧牲自己,在它最初的設(shè)想里,這個家里所有人都死光其實都無所謂,它心里甚至有些期待真正的卡倫回到家看見家里人都被做成沙塑藝術(shù)品后的神情。
它的主動“犧牲”,為的是普洱。
沒什么特殊的理由,也沒夯實的動機,邪神嘛,自然得任性一點。
然而,
接下來普洱的反應(yīng)讓凱文直接瞪大了狗眼。
普洱沒有按照約定指著凱文說出“拉涅達爾”的名字,而是直接翹起了自己的尾巴,將它尾端扒開,露出了那根晶瑩剔透的指骨:
“光明之神的隕落之地,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
話音剛落,卡倫身形一閃,直接出現(xiàn)在了普洱面前,目光,死死地盯著這根指骨。
“我原本以為這次只是一場帶著任務(wù)的郊游,真的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收獲!
“我將帶你去光明之神的隕落之地,那里,只有我能開啟。條件,這里,你不準再殺任何一個人!
“汪汪汪汪汪!!”
凱文開始發(fā)了瘋的狂叫,它幾乎瘋了,它不懂普洱到底在搞什么東西!
明明它都已經(jīng)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為什么你這只貓咪還要搶自己的戲!
最重要的是,你和卡倫,可是共生關(guān)系!
卡倫低下頭,看著腳下狂吠的金毛。
普洱馬上補充道:“也不準殺狗!
“你有目的!笨▊愋α,“直覺告訴我,答應(yīng)了你,我很可能會為了我的貪婪,付出生命的代價!
普洱回答道:“當(dāng)然,去探尋任何有關(guān)神的遺跡,都是將生命系在腰間的一場冒險,更何況,是偉大的光明之神!
卡倫伸出舌頭,開始高頻率地舔著自己的嘴唇:
“我會因此而死,我的直覺一向準確,如果我想活命,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將這里所有人,包括貓和狗都殺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隱藏下來,找機會逃離約克城,才有生機!
說到這里,卡倫畫風(fēng)當(dāng)即一轉(zhuǎn),道:
“但是,沒有生命的激情,創(chuàng)作不出精美的作品,我愿意賭一把,用命來賭!
卡倫伸出手,抓住了普洱的脖子。
普洱繼續(xù)警告道:
“你敢再殺這里一個人,我會讓你什么都得不到!
“嘖嘖!笨▊慄c了點頭,“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已經(jīng)有點喜歡你的倔強了,很不錯!
下一刻,普洱全身上下都被沙子覆蓋,這些沙子不僅禁錮了普洱的身體,同時也封鎖住了普洱的靈魂,這樣可以隔絕它對外界的聯(lián)絡(luò)。
卡倫將普洱抱在懷里,再次低頭看向那條金毛。
凱文在卡倫的目光下開始后退,目光逐漸變得諂媚,甚至匍匐了下來。
“剛剛的渲染是怎么回事?”卡倫問道。
凱文搖了搖尾巴,露出淳樸憨厚的笑容。
“你這條狗的身上,肯定有問題。那個躺在房間里更迭著幻境的家伙,身上也有問題,我在他幻境里還看見了孔帕西尼。”
“唉,這個叫卡倫的家伙,他家里,真的藏了好多的秘密,我有些后悔了,第一站不該去首席家里的,這讓我失去了太多的時間。”
卡倫蹲了下來,伸手摸向了凱文的腦袋。
凱文就像是對待真的卡倫一樣,主動湊過去,讓對方摸自己的頭。
“呵呵,那我就先把你和他,寄存在這里,以后,我會再過來的,你們已經(jīng)被我打上了標(biāo)記。”
站起身,卡倫準備離開時,卻又忽然停下腳步,似乎是在對身后的凱文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
“唉,我應(yīng)該能活下來吧,這心里升騰起的死亡陰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說完,他的身形化作了一片沙子直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