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跟著丁科姆來到前廳,皮克正手里拿著一瓶汽水,自顧自地原地慢慢繞著圈。
“皮……”
卡倫制止了丁科姆的喊聲,而是親自走上前。
皮克看見了卡倫,還對他笑了笑,手中明明拿的是汽水,可看起來卻像是已經喝醉了一樣:
“老板……早上好呀……”
“去我書房坐坐!
“你叫我去書房我就去書房,我不要面子的呀!
皮克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卡倫微微皺眉,其他人神啟前會出現這種醉漢狀態(tài)么?
自己倒是沒有,他當時只是在臺階上坐下,然后就開始神啟了,但卡倫也清楚,自己的經驗不適合推廣,并不具有普適性。
卡倫的臉沉了下來:
“去我書房,現在!
“去就去嘛,為什么這么兇呢,我好害怕呀!
哪怕是“醉酒”狀態(tài),但平日里對卡倫的畏懼感還是清晰存在的。
皮克手里拿著汽水瓶,顫顫巍巍地走向卡倫書房,丁科姆見狀馬上上前攙扶。
阿爾弗雷德這時也走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皮克,馬上意識到出什么事了,當即走向戴珊老師跟前,示意她現在需要帶著兩個女孩回屋教學。
戴珊也沒問為什么,馬上幫多拉和多琳收拾畫具回了房間。
“少爺,安排在書房么?”阿爾弗雷德問道。
“嗯!
“屬下先去安排一下?”
“不用,照常就是了,只是一場神啟而已!
等卡倫走進書房時,皮克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拿著汽水瓶往嘴里灌汽水,喝了一大口后再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巴,發(fā)出了一聲長嘆,
喊道:
“我的生活好苦。
卡倫在書桌后面坐了下來,阿爾弗雷德送來了一杯冰水放在卡倫面前。
丁科姆準備離開書房,卡倫看向他,阿爾弗雷德上前將丁科姆攔住,示意他留在書房內一起“觀摩”。
這時,書房內門被推開,普洱騎著凱文進來,雖然神啟沒什么好看的,但在卡倫面前的神啟,它們顯然很感興趣。
卡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坐在椅子上的皮克繼續(xù)著瘋瘋癲癲的醉態(tài),但漸漸的,他開始逐漸變得平靜,像是要睡著一樣。
這是要開始了。
卡倫身子后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置于身前,平靜地看著皮克。
大概過了三分鐘,皮克身體忽然一僵,整個人的氣息瞬時凝結。
與此同時,卡倫抬起頭,看向書房的天花板,他在那里感知到有人正在觀察他,是皮克。
神啟時,會有一小段時間的“觀察”,相當于神幫助你去重新認知和觀察這個世界,自己就坐在皮克面前,自己又是皮克的老板,所以皮克的觀察對象,就是自己。
但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般來說,神啟時這種“觀察時間”越長,對以后的發(fā)展就越有利,同時也代表著這個人的資質高低。
當初卡倫就曾因這個階段的時間非常長,讓貝德先生無比震驚。
可是,皮克的這個時間,也太短了吧。
這就結束了?
卡倫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雖然卡倫自己也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進行幫助,也從未聽說過神啟階段還能用外力幫忙的。
但皮克畢竟是自己的伙計,以后也會成為自己的手下,對于自己人,自然是能多幫忙撈一些好處就多幫忙撈一些。
一道黑色的鎖鏈從卡倫腳下出現,瞬間攀附上了書桌,然后再次立起,向斜前方飛去,在半空中又馬上分為兩段,一段向上,虛空纏繞,可除了卡倫之外,書房里所有人都看不到它正纏繞的是什么東西,另一段則直接纏繞住坐在椅子上的皮克身體。
原本將要結束的“觀察”時間,被暫停了。
就像是原本從上方落下的門,被卡倫硬生生地扛住了。
卡倫自己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自己所能召喚出的這條鎖鏈,好像從一開始就具備一種作用于實物反面存在的能力。
它無法被用來進行具體攻擊,但它所能發(fā)揮的效果,卻比直接攻擊要更為神奇。
此時書房里,有兩個皮克。
一個坐在那里,一個飄在空中。
而卡倫本人,身上則傳來一種酸麻感,顯然維系著這種狀態(tài)對他而言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好在,他現在還能挺住。
丁科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他真的不知道,神啟還會有這種場面。
站在他身側的阿爾弗雷德小聲道:“能在少爺手下辦事,是你的這一生最大的機遇,希望你能懂得好好珍惜!
“是,我知道。”丁科姆馬上點頭。
“你比皮克聰明,但他卻比你更早神啟,有些時候,多出來的那點小聰明反而可能害了你!
“感謝您的提醒,阿爾弗雷德先生,請問,我該怎么做?”
“虔誠!
“我對秩序之神……”
“能改變你命運的,正改變你命運的,已經改變你命運的,不是遙遠的秩序之神。”
“這……”
丁科姆看向坐在書桌后面的卡倫。
“別誤會,我不是讓你改變信仰,而是讓你,更清晰地看見他和堅定他。”
“是,我知道了!
“希望你真的知道!
普洱和凱文那邊也在對此情景進行著交流,不過它們之間的交流有些過于簡潔:
“喵!
“汪。”
“喵。”
“汪。”
酸疼感越來越重,卡倫覺得自己也已經幫忙撐了很長時間,可以放手了。
他示意自己的鎖鏈松開,
一時間,上方的那個只有卡倫可以感知到的“皮克”快速被抽回了身體,但另一根鎖鏈,卻依舊捆縛在皮克身上。
卡倫感知到自己眼前傳遞來的意識呼應,自己只需要主動向前一步,就能看見一些東西。
沒做猶豫,卡倫選擇進入。
在外面,卡倫依舊坐在椅子上,但在卡倫的視線中,他出現在了一處農莊上方。
下方的田野上,一個男孩正躺在麥田里,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這是童年的皮克。
在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串鑲嵌著黑色閃電配飾的項鏈,一看就是廉價的塑料制品,和圣器不沾邊。
卡倫發(fā)現,此時的皮克正在盯著自己看。
亦或者,是在看向自己身后。
卡倫回過頭,發(fā)現自己身后的太陽雖然依舊散發(fā)著光芒,但它的上面卻被浸沒成了黑色,這是一種很不符合邏輯的畫面,抽象得一塌糊涂,但卻可以解釋,因為很多信徒會把他們所信奉的神當作頭頂的太陽來崇拜。
一道訊息,進入卡倫的腦海。
陌生且熟悉的聲音。
陌生的原因是這種聲音,哪怕聽無數次,你都無法記住它,不會產生熟悉感。
熟悉的原因是,卡倫曾經的經歷,讓他記得這種感覺。
【秩序,是我制定的,而你必須遵守的!
這是上次卡倫第一次收到的神啟,雖然遭受到了自己的否定,但神啟的話語,有時候也能看出一個人未來的成就高低,像是一種初級測評。
皮克沒有得到這么高級的神啟,他的神啟被卡倫先截流了,是:
【遵循,秩序的規(guī)則。】
這大概就是秩序之神對皮克的定位,卡倫那一句是制定者,而皮克這一句則是遵循者,制定者和遵循者之間,必然有著巨大的鴻溝。
神啟不是根據秩序之神個人的好惡來判定,他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存在,只是機械式的回應信徒們的一切請求。
卡倫再次低下頭,看著下方的躺著的皮克,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么?”
皮克開口道:“至高無上的秩序之神,我的信仰!”
“你知道我是誰么?”
“洞察一切的秩序之神,秩序的主宰者!”
卡倫覺得阿爾弗雷德曾和自己一起做的設想,好像要失敗了,雖然他能在這一過程中做不少的事情,卻無法真正加入到最后一環(huán)。
這一環(huán)的認知一旦沒有成功,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純粹幫助皮克提高了未來的發(fā)展資質。
不過,卡倫明白了這一環(huán)的成功關鍵,想提高成功率,最好在一個人凈化之前,就一直對他施加影響,進行教誨,再從神仆到神啟,這樣,成功率就能得到巨大提高。
本質上,這是一場競爭。
秩序規(guī)則,一直在那里,吸引著無數信徒在這條路上前進。
秩序之神早早地在神啟過程中進行了“蒙蔽”,卡倫的神啟過程則脫離了他的蒙蔽,現在他嘗試做的,就是在同一個路口,把眼前的人,往自己這邊來引導。
所以,并不是卡倫在挖秩序之神的墻角,而是卡倫在和秩序之神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