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不過你現(xiàn)在可不能畫畫,至少休息起來后才行!
“當然,我是準備醒來后畫,剛剛我做了一個夢,我想在我休息后馬上把它畫出來,你知道的,可能時間拖久了,就不記得夢里的樣子了。”
“我知道了,在你醒來前,我會把畫具給你準備好的,顏料你需要哪一款?父親那里,各種款式的顏料都有!
“顏料就不用了,我自己會調,哦,對了,那邊櫥柜里有個盒子,里面放著三份顏料,你幫我拿一份,送給你父親吧。”
“父親不需要的!
“哦,這是你父親主動向我要的!
“是么?”尤妮絲走到櫥柜那邊,打開,里面果然有一個盒子,盒子里有三份顏料,做工看起來,無比精致,“我拿一份?”
“是的!
“我替父親謝謝你!
“不用這么客氣!
“那你好好休息!
“好的。”
尤妮絲拿著顏料走出了臥室。
少頃,
普洱騎著金毛來到了臥室里,普洱直接跳上了床。
“卡倫,你剛剛……”
剛躺下的卡倫,轉過臉,看向普洱。
正準備問卡倫剛剛是不是完成神啟的普洱,在被卡倫的目光掃中后,不知怎么的,馬上止住了話頭。
普洱默默地后退,然后跳下了床;
金毛也是很好奇地打量著卡倫,但并不妨礙它跟著普洱的節(jié)奏一起慢慢地向臥室門靠攏。
這不是害怕,也不是威嚴,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的眼神告訴你,現(xiàn)在不是很想說話,然后,你就自覺地在此時不去打擾他。
走出臥室后,
普洱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已經(jīng)被阿爾弗雷德關閉上的門。
“那是什么眼神?”普洱問道。
金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秩序之神,到底給了他怎樣的神啟?”普洱又問道。
金毛再次搖了搖頭。
“那就,等他休息好吧!
金毛用力點頭。
普洱抬頭,看向阿爾弗雷德,發(fā)現(xiàn)阿爾弗雷德正雙手放在胸前,做陶醉狀。
“收音機妖精,你在干嘛?”
閉著眼的阿爾弗雷德回答道:
“你們難道沒發(fā)現(xiàn)么,剛剛少爺?shù)难凵窭,滿是清澈與深邃。
偉大的存在,已經(jīng)明晰了他的路;
他將變得堅強,
他將變得偉岸,
他將堅定地邁步行進,
偉大的篇章,
將在此時起航。”
金毛瞪大了眼睛看著沉浸在自我感動中不可自拔的阿爾弗雷德;
普洱則笑道:
“你的天線是不是被雷劈壞了?”
阿爾弗雷德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這笑容是怎么回事?”普洱問道。
“汪!”
阿爾弗雷德擺擺手,將旁邊的一張椅子拉了過來,坐下,他要在這里繼續(xù)守護休息中的少爺。
“在你們眼里,少爺是另一個年輕時的狄斯;
但在我眼里,少爺一直是真正偉大的存在。
在對少爺?shù)闹艺\與信仰方面,你們都不如我!
說完,阿爾弗雷德就閉上了眼睛;
在心里又默默地補充了句:愚蠢的凡人啊。
嗯?
不對,應該是:
愚蠢的畜生啊。
……
躺在床上的卡倫并未直接睡去,而是一直睜著眼。
他很想把夢中的場景畫出來,
此時,
照相機的局限性就顯現(xiàn)了出來,它能拍攝到現(xiàn)實里的景物,卻無法拍到你的夢。
所以,卡倫才會讓尤妮絲把琳達送給自己的顏料,拿一份送給貝德先生;
他清楚,貝德先生與琳達肯定是有關系的,不出意外,等自己一覺醒來后,貝德先生會馬上來找自己,然后,自己會讓他幫忙,把自己夢中的那個場景畫出來。
僅僅是一個畫面而已,不會牽扯出其他東西,卡倫也相信,貝德先生有能力幫自己完美呈現(xiàn)出來。
所以,
現(xiàn)在睡覺么?
不,還想再等等;
卡倫坐起身,拿起了放在枕頭下的筆記本,抽出了夾在封面上的筆。
翻開最新的空白頁,
在下筆前,他停頓住了。
因為他清楚,自己將寫下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很多時候,人的思想是自由的,雖然會有褻瀆神靈的罪過,但與落于文字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當你寫下文字時,不管是何種形式,在你落筆的剎那,注定產(chǎn)生會被別人閱讀到的可能。
只不過這種遲疑并未持續(xù)太久,卡倫開始落筆,寫了一個標題:
“神啟,其實是一場騙局!
“人,連自己都能欺騙,神就不可以么?”
寫到這句話時,卡倫的筆尖在這段文字上微微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在這段文字上劃上了一道橫線,但并未加上第二條和第三條,沒有將這句話給涂抹掉。
繼續(xù)寫:
“神會遮住你的雙眼,告訴你,前方是萬丈懸崖;
神會捂住你的耳朵,告訴你,四周厲鬼在嘶吼;
神會抹去你的四肢,告訴你,你是孤獨,你是彷徨,你是無助;
神會讓你哭,因為他的手中正好有擦淚的手帕;
神會指引迷途的你正確的方向,卻從不告訴你,你其實本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如果自出生起,告訴你天是黑的,草是藍的,云是紅的;
那么,在你的認知里,天就是黑的,草就是藍的,云就是紅的。
你是對的,因為你會說天和大海都是一個顏色,草和樹蔭是一個顏色,云和白沙是一個顏色。
所以,神是沒有錯的。
當你選擇去信仰和尊奉神時,
神,就是至高無上的!
卡倫停下了筆,過了會兒,又繼續(xù)寫道:
“神,為什么要說謊?”
“神,到底在害怕什么?”
“神,到底是不是所謂的‘神’?”
忽然間,
筆尖開始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筆在抖,而是卡倫的手在抖,連帶著,卡倫的牙齒,也在打顫。
他開始不停地深呼吸,
可越是深呼吸,那種疲憊感就越是沉重;
他知道,
自己需要休息了,很需要休息。
但卡倫還是咬著牙,壓著自己顫抖的手腕,寫上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