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特躺回了被窩。
卡倫喝了兩口冰水,后背靠在了椅背,雙手撐起,伸了個懶腰。
“我出去透透氣,想一起么?”
倫特好奇地問道:“爺爺會一起不?”
“我們可以一起去問問他!
倫特吐了吐舌頭:“哥,我不想冒這個風(fēng)險!
家里人對爺爺?shù)木次罚钦媸抢佑≡诠亲永铩?br />
“來,哥,再給你一張!眰愄赜殖槌鲆粡埧ㄆf給卡倫。
卡倫接了過來,這張卡片上畫著一個人,同時這個人身后還有一道向斜側(cè)方拉出的影子。
【影子守護——召喚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對你進行伴隨】
“你都給了我兩張了,舍得么?”卡倫問道。
倫特笑道:“有些卡片比較容易獲得,不難收集,我有好多張一樣的呢!
“嗯,那就好!
卡倫走出了臥室,爺爺?shù)臅块T被打開著,里面可以看見梅森叔叔的身影,他正踩在梯子上更換著燈炮。
卡倫走進去,幫叔叔扶著梯子。
梅森叔叔一邊換著燈泡一邊說道:“教堂老信徒隆瑪爾先生正處于彌留之際,隆瑪爾太太打電話過來請你爺爺去為他做禱告,小隆瑪爾先生親自開車來接的!
“爺爺真辛苦!笨▊愓f道。
“誰說不是呢,家里一半的穩(wěn)定生意,都是靠你爺爺口碑換來的,好了,換好了!
梅森叔叔從梯子上下來,走到開關(guān)處一按,燈亮了。
“對了,卡倫,你想吃夜宵不?你嬸嬸下午時剛幫我們倆新采購了一箱鯡魚罐頭!
“那真是太好了,但我現(xiàn)在不餓,在不餓的狀態(tài)下吃鯡魚罐頭是對它的犯罪,所以,我打算出去散散步!
“哦,那你真是沒口福了!泵飞迨逵行┩锵У卣f道,“你知道的,家里人允許我們開鯡魚罐頭的時間,其實很短,尤其是在入冬后不能敞開所有窗戶通風(fēng),他們往往會覺得我們倆在那里引爆了毒氣炸彈。唉,可憐的人總是無法領(lǐng)悟到美食的真諦,不是么?”
“是的,為他們失去靈魂伴游的鯡魚默哀!
卡倫假裝很可惜的走出了書房,下了樓。
二樓餐桌前,溫妮姑媽正和瑪麗嬸嬸一起對著賬,她們似乎是在小聲爭論著某一筆款項的明細,卡倫下樓時她們也沒留意。
來到一樓客廳,這里很安靜,只有樓梯口處的燈開著,所以客廳的幾個角落位置此時是黑黢黢的一片,對于外人而言,很容易在此時引發(fā)出很多遐想。
卡倫看了看客廳的門,沒急著走出去,而是走入了地下室,來到嬸嬸的工作間門口。
里面躺著的兩具福利單尸體已經(jīng)被嬸嬸做好了初步處理,魔術(shù)師身上套著一件廉價的西服,而曼迪拉則被嬸嬸換上了一套紅色的長裙。
卡倫看著曼迪拉,不一會兒,曼迪拉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感應(yīng),自鋼板床上坐起。
“你待在這里也悶吧,一起出去走走?”
明日上午,這兩具遺體會被相繼擺放在一樓,走完流程拍完照后,會被送去保爾的火葬社進行焚化。
卡倫走到一樓客廳,確定沒家里人下來后,后面跟著的曼迪拉也走了出去,穿著長裙化過妝的她,給人一種很溫婉文靜的感覺。
剛走出院門,卡倫就看見一道身穿著紅色西服的身影,是正向這里走來的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看見了卡倫,同時也看見了站在卡倫身后的曼迪拉,當即在心里感慨道:
哦,天吶,這就是偉大存在才擁有的癖好么,深夜帶著一位亡者出門散步?
“少爺!
阿爾弗雷德向卡倫見禮。
卡倫沒想到阿爾弗雷德這么晚還會過來,他要是早出來一會兒,自己就不用“喊”曼迪拉來陪自己了。
“你怎么來了?”
“是這樣的少爺,我已經(jīng)查到那個馬戲團的一些線索了,所以來向您匯報,他們其實并未離開羅佳市的范圍,只不過正藏在一處農(nóng)場里看著風(fēng)向,我會繼續(xù)找關(guān)系去盯著他們打探更多的情報。”
“好的,情報的話,同步一份給狄斯吧!
“是,我明白。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找狄斯老爺匯報?”
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好像還是不應(yīng)該當這個燈泡,哪怕少爺今晚帶出來散步的女伴……她是一具尸體。
“爺爺不在,去隆瑪爾先生家做禱告了!
“隆瑪爾先生?”阿爾弗雷德咀嚼著這個名字。
“應(yīng)該只是一個普通的信徒。”卡倫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少爺。”
狄斯與自己說過,還有七天,馬上過零點了,其實就只剩下了六天時間。
在這么珍貴的倒數(shù)計時里,狄斯特意晚上去一位普通信徒家里完成一個普通神父應(yīng)該做的工作;
很難理解么?不,很好理解,因為這就是狄斯的行為方式。
“阿爾弗雷德,你去過維恩么?”卡倫一邊向前走一邊問道。
“屬下去過,維恩是一個很精彩的國家。”阿爾弗雷德一邊跟著走一邊回答。
他回答得很簡單,因為他清楚哪怕少爺沒去過維恩,但他肯定能通過各種方式來獲得對維恩的了解。
問話的本意就是不那么生硬地提出:你也跟著我散散步吧。
一個人,兩個人,三人游。
卡倫走在中間,阿爾弗雷德落后半個身位跟在側(cè)后方,而曼迪拉則完全是順著卡倫的步伐穩(wěn)穩(wěn)地跟在后面。
接下來的一段路,卡倫沒有再主動說話,阿爾弗雷德也識趣地保持沉默,曼迪拉更不可能忽然開口說出:
哦,今晚的月色真不錯。
走進明克街內(nèi)的一個小公園,其實就是一個面積稍大一些的空場地,里面有幾個盆景還有幾張長椅。
卡倫在長椅上坐下,阿爾弗雷德在旁邊跟著坐下。
原本在腦海中,卡倫也示意曼迪拉坐下,曼迪拉也接受了示意,走到卡倫身前,轉(zhuǎn)身背對著卡倫,然后徑直坐在了卡倫的身上。
如果此時卡倫伸手環(huán)抱住她,那就是典型的情侶間曖昧坐姿之一。
阿爾弗雷德眼皮微微一跳,但又馬上挪開目光,看向?qū)γ婊椟S的路燈,好美的燈景,這路燈真是造物主的神奇體現(xiàn)。
卡倫其實也沒料到曼迪拉會選擇這樣坐下來,嬸嬸不可能給她穿上太厚的衣服,尸體怕不怕冷另說,反正正常情況下他們是無法對嬸嬸進行投訴的。
所以,只穿著裙子的曼迪拉,給卡倫一種十分冰涼的觸感,肌肉部分也早就發(fā)僵,硌得很,像是被一位全身肌肉的人靠著。
曼迪拉,你坐那邊去。
卡倫在心里說道。
曼迪拉站起身,走到對面的那張長椅上,面對著卡倫與阿爾弗雷德坐了下來。
“阿爾弗雷德。”卡倫喊道。
“嗯,少爺?”還在沉浸于路燈設(shè)計師的藝術(shù)美感之中的阿爾弗雷德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
“曼迪拉能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tài)么?”卡倫問道。
“不能的,因為一個人身體內(nèi)所保存的靈性是有限的!
阿爾弗雷德眼眸開始泛起紅光,指著曼迪拉對卡倫繼續(xù)解釋道:
“屬下能夠清楚地在曼迪拉小姐身上看到普洱說過的來自蠱惑異魔留下的‘口水’,也就是陣法,這個陣法的作用一是更好地保存曼迪拉小姐尸體內(nèi)的靈性,二則是增加操控的簡便性。
大方向上來說,曼迪拉小姐的靈性依舊會處于不斷下滑流失的狀態(tài)中,只不過會因為她身上陣法的存在而減緩這一進程。
小方向上來說,曼迪拉小姐身上的陣法其實磨損消耗得更快,需要每隔一段時間進行重新的加持,像是補妝。
屬下已經(jīng)看見曼迪拉小姐身上的陣法出現(xiàn)了剝落的痕跡,或許您明天和后天,還能再喊曼迪拉小姐像今晚這樣出來與您一同散步,但明天可能曼迪拉小姐走路會有些跛腳,后天會走路姿勢有些怪異,大后天的話曼迪拉小姐大概只能跟在您身后爬行了。
再往后,伴隨著身上陣法的完全消散,她大概會和那些過去被您‘蘇醒’的普通人一樣,蘇醒了一段時間后,就又回歸了沉寂!
“所以,無法一直存續(xù)下去,這種狀態(tài)?”
“是的,因為這是一種消耗品,我猜測曼迪拉小姐應(yīng)該天生屬于靈性比較足的那一類人,這一類人其實很適合進入宗教圈接受凈化,那位馬戲團的蠱惑異魔,大概也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所以才選中她成為自己祭煉控制的對象,因為曼迪拉小姐在他眼里,應(yīng)該是一具很好的材料!
“那莫莉女士呢,莫莉女士是你‘復(fù)活’的她?”
“不不不,不是我復(fù)活的莫莉女士,而是莫莉女士因為家族原因,她血脈深處本就有些特殊的遺傳,雖然很微弱,而且甚至那個家族也早就斷代了,但……”
“返祖?”卡倫說道。
“這個形容很貼切,大概是的。另外,莫莉女士曾機緣巧合下接觸過一個污染源,導(dǎo)致她其實早就被開始污染了,哪怕沒有那場車禍,她也注定會在被深層次污染后,逐漸異魔化。
我只不過是在她出車禍后,及時帶著她的殘肢幫忙做了一些簡單的溫養(yǎng),更多的其實還是呵護她的思維意識,在異魔化成功后,不至于精神紊亂成為一個瘋子。
好在,莫莉女士一直很感性,雖然會沒輕沒重地嚇死某些個毛賊,但大體上,她是擁有一套正常人的邏輯思維能力的,唯一缺陷在于情緒上會有些容易失衡。
但,容易沖動和情緒失控的人,在正常人群里也是很常見的,不是么?”
“這樣來說,莫莉女士和曼迪拉小姐,是完全不同的!
“是的,曼迪拉小姐是真正意義上死后變成尸體后的變化,而莫莉女士,她在車禍前,就已經(jīng)是半異魔半人的存在。
另外,那位蠱惑異魔只是通過單純的陣法控制著曼迪拉小姐的身體,這才能讓她帶著些許機械性地一次次上臺參加表演。
他的手法和少爺您的‘蘇醒’又是兩種不一樣的概念,因為在屬下看來,少爺您的能力更偏向于秩序神教審判官的能力,那就是重新點燃尸體內(nèi)殘留保存的靈性,是一種自然‘喚醒’的方式,而蠱惑異魔,則如同是催眠!
“靈性,只能持續(xù)消耗么?”卡倫問道,“這個消耗,必然是不可逆的?”
阿爾弗雷德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小心翼翼地給出了回復(fù):
“其實這類的問題,您更適合去問家里的那只黑貓,屬下發(fā)誓,您家里的那只黑貓絕對是這世上最見多識廣的……貓。”
“有些話,我覺得更適合問你,因為我相信阿爾弗雷德永遠都會站在我身邊!
“!!”阿爾弗雷德。
“是的,少爺,我永遠都將是您最忠誠的仆人!卑柛ダ椎氯〕鰺煟f給卡倫。
卡倫揮手拒絕,同時道:“你自己抽吧。”
“好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