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懵逼地看著徐瑛徑直走過去,繞過地上道具組擺的塑料尸體,還順手安撫了兩匹被人類驚嚇得尥蹶子的小馬,走到角落里,拎出一只瘦長的黃鼠狼。
那只黃鼠狼還在她手里不安分地撲騰了兩下,被她靜靜地看了一眼,立刻老老實實不再動彈。
徐瑛嘆氣:“各位,只是一只路過的黃鼠狼!
真的不是鬼……
導演:!!
眾人:!!
徐瑛看著導演瞳孔震顫,嘴巴張張合合,不知為何臉色更加蒼白似乎隨時都要暈倒,不由疑惑地看著他。終于他憋出一句話來:
“黃、黃大仙?”
導演慌得雙手亂飛:“徐大師徐大師快松手!那是黃大仙!千萬不要惹怒黃大仙!”
第七十二章
徐瑛拎著黃鼠狼滿頭問號, 她瞅了瞅手里的黃鼠狼,也就是黃鼬。它腦袋小小,耳朵圓圓, 身上還有蓬松細軟的棕黃色短毛,非常符合現(xiàn)代人的萌系審美。
明明是一種很可愛的毛絨絨小動物。
對面的導演看起來卻要昏厥過去了。
徐瑛只好松開手。
在她松手后, 這只黃鼬卻沒有離開,而是直立著站在她身旁,探著小腦袋打量劇組其他人,就像是一個好奇的人類小朋友。
導演和黎婉忽然對著它尊敬地鞠了一躬。
在徐瑛詫異的眼神里,黎婉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是東北人!
她從小聽到大的祖?zhèn)骺植拦适戮褪牵喝绻姓l惹了黃大仙, 那么全天下沒有人能拯救你。輕者全家死光光, 重則全村死光光。
見到黃大仙要鞠躬,假如是這種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黃大仙,站在原地遲遲不肯離開的話, 還需要——
在這方面學貫南北的導演搶先開口。他對著小黃鼬點頭哈腰,豎起大拇指稱贊道:“真像!您可真像人!”
徐瑛:???
黃鼬卻眼神一亮。它眨著萌萌噠的眼睛,對著導演作了個揖。
在黎婉哀怨嫉妒的眼神里, 導演樂得渾身冒泡。
徐瑛:……
她這才想起來傳說中的黃鼠狼討封。據(jù)說黃鼠狼是保家仙, 能夠修煉成人, 等它們修為到了一定階段, 就會開口向人類討封。只要人類開口說它像人,它就能得道成人,還會報答給它封賞的人類。
但是,徐瑛低頭看向腳邊這只普普通通的黃鼬,愣是沒看出半點修為。難道黃鼬界這么內(nèi)卷, 小小年紀就開始討封了?
她忍不住問道:“你這樣討封真的有用嗎?”
黃鼬睜著圓圓的眼睛看向她,比她還迷茫:“什么討封?”
黃鼬又等了一會兒, 仍然沒有看到導演去拿貢品,焦急地探著小腦袋問道:“怎么還不給我上供呀!我不是作揖了嗎?我的燒雞呢?我的酒呢?”
“沒有貢品嘛?”
黃鼬不高興地放下前爪,嘟嘟囔囔著失望離開,“算了,我明天再來看看。”
“明天要是還沒有,我就真的生氣啦!”
徐瑛:……
眼見這只瘦長的黃鼬順著原路從亂葬崗離開,全劇組的人類這才又重新活了起來。搶到封賞機會的導演更是眉開眼笑。
場記連忙拍馬屁:“還是您見多識廣,我們都沒能反應過來!
導演志得意滿地揮揮手:“哪里哪里!
在眾人崇拜的眼神中,中年男導演的分享欲更加旺盛,他講起以前拍戲時遇到的事:“有個女演員,我就不說是誰了,之前我們在這兒拍戲,結果劇組總是有東西被偷。全劇組的人都特別生氣!
“后來抓住小偷,居然就是一只黃鼠狼!
“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它正在埋頭狂吃女演員飯盒里的雞胸肉!
導演嘖嘖兩聲:“我還沒來得及阻攔,那個女演員就尖叫著直接把手里的咖啡潑了過去。我當時真的嚇得魂都沒了!
場記積極捧哏:“然后呢?”
“然后啊,”導演搖頭,“那個女演員第二天來上工時,走路搖搖晃晃,衣服特別凌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又空洞無神;而且她只穿了一只襪子,頭發(fā)亂蓬蓬的也沒梳,嘴里還胡言亂語。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一樣。”
圍著導演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我看她不對勁,那天上午都沒敢拍她的戲份!睂а萆裆衩孛氐卣f,“下午的時候,她的助理才給我說,說那個女演員感覺上午時好像有人控制著她的身體,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穿好衣服走到劇組的,而且她明明背了臺詞,到片場之后卻大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后來,我讓她去劇組角落里擺了一桌貢品,給黃大仙上了香。第二天一看,貢品果然被吃光了,她的渾病才好。只是之前背過的臺詞全都忘記了!
眾人想起剛剛的場景,頓感后怕:
“多虧導演你開口了,不然我們把黃大仙當成鬼豈不是也會被當做不敬?”
“是啊是啊,多虧導演你反應快!”
“果然,導演就是導演!要不您怎么會是導演呢?”
徐瑛卻忍不住想到:說不定,那個女演員,只是單純通宵熬夜了呢?
記不得臺詞,也只是單純的沒有背?
但顯然導演本人對女演員的故事深信不疑。
導演被眾人的彩虹屁捧得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哪里哪里,還是徐大師先發(fā)現(xiàn)了端倪,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那是黃大仙!
他又對老道士抱拳示意:“還有大師您,算得也太準了!”
今晚可不就是雖有小波瀾,但最終一切順利嗎?
導演美滋滋地想:不知道黃大仙得道成人后,會給他什么回報——他要求不多,只希望這輩子拍戲都不要遇到塌房演員。他這輩子都和塌房演員誓不共天!
就算實在躲不過,麻煩也請等他的劇播完了再塌!
……
轉(zhuǎn)日,導演就像他承諾的那樣,給全劇組都放了一天假。黎婉和盛飛章趁此機會跑出去合拍雜志封面,給劇組做宣傳,導演則帶著他的老伙計們一起去般若寺上香。
只是曾經(jīng)動輒給出上萬香火錢的導演這次卻很摳門,一分未給,只拿了寺廟里免費贈送的三炷香。
導演心里得意洋洋:我現(xiàn)在可是有兩位大師加黃大仙三位神仙保佑的人。
當天晚上,導演高高興興地入睡。
滿懷期待去亂葬崗尋找貢品,卻什么也沒看到的黃鼬:……
另一邊。
徐瑛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正要努力回想時,卻被張斌的電話打斷了思路,她干脆放棄思考,接通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張斌就在那頭大喊:“師父!快來救我!”
徐瑛:“……怎么回事?”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請問,你是張斌的同伙、啊不,親屬嗎?”
徐瑛:???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張斌雖然還沒結婚,但是有爹有娘,之前端午節(jié)張斌的媽媽給他寄粽子,張斌還給她分了一袋。
她不過是一個掛名師父,什么時候成了他的親屬?
張斌那邊又是出了什么事?
張斌還在背景里大呼小叫:“我真沒騙你們!不然你們見過這么小的成年綠孔雀嗎?真的是青鸞!”
陌生聲音似乎走遠了一些,繼續(xù)說道:“你好,現(xiàn)在方便來警察局一趟嗎?”
徐瑛:“……好的,我馬上就到!
……
……
警局審訊室。
老刑警閻正平對旁邊的年輕刑警說:“沒想到犯罪嫌疑人居然這么囂張,還敢趴在我們賓館窗戶外面監(jiān)聽我們的調(diào)查進度!
年輕刑警嫉惡如仇地點點頭:“實在太過囂張!
前段時間,他們接到綠孔雀自然保護區(qū)的巡護員的報警電話,稱有村民偷走了保護區(qū)的珍貴綠孔雀。他們最初只以為是愚昧無知村民的個人行為。
第二日,他們就循著監(jiān)控抓到了作案村民。
但讓他們震驚的是,從作案到被抓獲,這期間短短兩天的時間里,綠孔雀已經(jīng)被村民轉(zhuǎn)移出去賣給了“上家”。
根據(jù)村民交代,他是被外出打工時遇到的朋友拉進了一個“野味群”。群里經(jīng)常有人曬他們捉到的野生動物的照片和視頻,并在群里吹噓自己把“獵物”賣了多少錢,還強調(diào)活體動物的價格更高。
村民一時心動,想起緊鄰村莊的綠孔雀保護區(qū),就去捉了一只綠孔雀。
沒想到剛把視頻發(fā)到群里,群主立刻就私加他好友,出高價買走了綠孔雀,當天晚上一輛車就停在了村后面,一手交孔雀一手交錢,火速完成交易。
隔日早上,村民發(fā)現(xiàn)野味群居然被群主解散,群主和之前把他拉進群的那位朋友也把自己拉黑了。
他還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騙子,擔心對方給的現(xiàn)金是假鈔,沒想到正準備去銀行驗鈔存錢,就被警察追到了家里。
警察們翻看了村民手機里的聊天記錄,認為這是一起有組織有策劃有預謀有目標的作案,犯罪嫌疑人就是特意在釣村民上鉤。該犯罪團伙的作案手法相當熟練,群里的圖片和視頻經(jīng)鑒定也沒有p圖痕跡,于是斷定綠孔雀偷盜案絕對不是這個團伙第一次作案。
當?shù)鼐搅⒓闯闪0附M,深入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類似案例果然不止這一起,而且這個團隊還是跨省作案,在西南、西北、東北各地區(qū)均有作案。
警察調(diào)取高速路口監(jiān)控,一路追到s市,將調(diào)查重點放在兩家暗地向顧客提供“野味”的燒烤店。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跟蹤經(jīng)常出入這兩家店的顧客和員工。
這天晚上,他們正在賓館房間內(nèi)研究抓捕方案。老刑警閻正平卻忽然警覺地發(fā)覺不對勁,他三兩步?jīng)_到窗戶邊,一把拉開窗簾,
——窗戶外面的空調(diào)外掛機上居然蹲著一個黑衣男子,正豎著耳朵偷聽。
一屋子的警察:。!
窗戶外的張斌:!。
張斌就這么被警察當成犯罪團伙馬仔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