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罵
嗯?
乍一見到這魔焰洶洶的強者,對方的一切面貌都隱藏在黑芒之下,原本楚梁三人是無論如何也看不穿的?墒菍Ψ竭@一句脫口而出的紫金侯,卻是讓楚梁眼中精芒一閃。
當日知曉他這一重偽裝的,無非是那幾個妖魔邪祟之流,而在他被極西之地妖族抓走、回歸又劍斬魔門殿主的消息傳出之后,還能相信他這重身份的,大概只有消息閉塞的海妖。
眼前的第八境強者……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除了歸墟神教的首領(lǐng)海師大人,大概不會再有別人。
要知道隔著茫茫南海與歸墟秘境,海妖們幾乎沒有從外界獲取消息的渠道。近來鮫人族與蜀山派聯(lián)系密切,可也僅僅是局限于蓮歌公主一人,其余海族也是沒怎么離開過歸墟的。
海師原本與熒惑聯(lián)系頗多,又在熒惑牽線下搭上了極西之地的妖族,原本這些都可以作為他獲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但近來極西之地妖族自顧不暇,而上次南海暴亂之后,諸海族本就懷疑海師勾結(jié)外人別有用心,所以熒惑的人也沒有再進入歸墟之內(nèi)。
這段時間,海師的信息并沒有更新。
就像過往許多年一樣,歸墟是歸墟、人間是人間,本就各成天地。
屬實是吃了見識少的虧。
在猜測到對方身份之后,楚梁又心思電轉(zhuǎn),對現(xiàn)狀展開了考量。那位紅玉夫人的氣息已然消失,目前生死不知。而海師之所以出手,大概是為了霧島中央那蜉蝣老祖而來,先前那兩個神秘的黑袍人應(yīng)該就來自于歸墟神教。
難怪藏頭露尾。
如今大敵當前,一旦暴露了正道身份,那他們仨就要交代在這里。
所以楚梁在電光火石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就是要扮演好一個扮演正道人士的魔道大能。
這是一個聽起來就相當有深度的角色,但對楚梁來說卻不是難事。畢竟扮演妖魔邪祟什么的,對他來說是老本行了,有難度才有發(fā)揮空間。
就聽楚梁聲音一沉,悶悶道:“這是何方道友,知曉本座隱藏的名諱?”
“此間不是說話之地,隨我來!”海師大袖一拂,轟隆隆一陣黑云包裹住三人,風馳電掣般離開此地。
“誒……”林北驚呼一聲,正要有所動作。
包括一旁的徐子陽,此刻正值突破問道之際,與當日的楚梁一樣是銳氣正盛的時候。面對這海妖的裹挾,隱有出劍之意。
但楚梁及時出手攔住二人,略帶深意地道了聲:“莫要怕,這位天元強者大概是自己人!
那就不是自己人。
而且要怕。
林北與徐子陽也都不是傻瓜,立刻明白了楚梁的意思。
又是一個第八境的邪祟大能,此刻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實在是讓人有些應(yīng)接不暇,不過看楚梁的神情還算淡定,應(yīng)該是心中有數(shù)。
二人便也沒有聲張。
一路風聲呼嘯自不必提。
……
海師一路將三人卷挾回了閣樓之上,這才讓他們安然落地,而后獨自做到了桌案之后。
“這二人是……”海師顯露身形,第一件事是看向了林北與徐子陽。
“果然是海師大人你!背何⑽⒁恍,“此二人乃是我在蜀山新招攬的手下!
“紫金侯倒是厲害,不僅能潛入蜀山,還能招納正道弟子?”海師說道。
“利益之下,哪有打不動的人。”楚梁稍稍挺胸,昂然道:“我有錢!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倒是一點兒也看不出摻假。
“呵呵,佩服!焙熭p輕頷首,之后才又問道:“不知紫金侯前往那霧島中,是為了什么事?”
楚梁神秘一笑,目光與海師對視,反問道:“不知海師大人去往那霧島是為了什么?”
“紫金侯對我歸墟中的事情倒是了解頗深,連蜉蝣老祖的事情都知道?”海師微有驚疑。
這件事他可是查了很久才確定下來,這紫金侯怎的消息如此靈通,而且這件事歸墟之外的人決計難以了解,這不由得讓他懷疑起來。
“不然海師大人以為,蜀山近日為何與諸海族聯(lián)系密切?”楚梁拍了拍徐子陽的肩膀,“我這屬下頻頻來到歸墟,難道是為了和那鮫人公主談情說愛嗎?”
徐子陽的目光明滅了下,臉色似乎要有松動,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海師則是恍然:“原來如此,近日蜀山與海族的聯(lián)系,原來都是你在推動!”
“真正推動這一切的,自然是玄陰子大人。”楚梁朝遠方拱了拱手,“我亦是馬前一卒罷了!
就在這時,咚咚腳步聲響,墨王與虎鯨兩位歸墟神教中的得力干將走了過來。
一見楚梁三人,這二海妖當即露出警惕之色。
“海師大人!”墨王頓喝一聲,“這就是與那紅玉夫人一同打傷我等之人!”
“嗯?”海師凝眉看向楚梁,“我屬下的傷,是紫金侯下的手?”
林北與徐子陽的目光也緊張起來,此前幫助紅玉夫人守護霧島的戰(zhàn)斗是實打?qū)嵉,一時不知楚梁該如何蒙混過關(guān)。
楚梁目光瞥過這兩個海妖,面上波瀾不驚,甚至帶著一絲冷笑,大聲道:“不錯!”
啊這。
開擺了嗎?
林北一聽這話,眼神跳了兩跳,眼看就要腿軟。可是出于對楚梁的無條件信任,他還是鎮(zhèn)定下來,沒有露出馬腳。
海師也靜靜看著楚梁,不知他要作何解釋。
“我為何能混入那血霧山莊?”楚梁侃侃而談道,“因為我編造了一個采集雷云種的借口,這才讓那紅玉夫人主動將我等帶入霧島,原本可以毫發(fā)無傷進入地窟之中營救蜉蝣老祖!
“可就在此時,您這二位屬下突然殺出來,還對我兄弟動了手!背阂粩偸,“那種情況之下敵友不明,我不出手如何能博取紅玉夫人的信任?海師大人,咱們只看結(jié)果……”
“最終進入地窟的,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
這一番話又是相當有力,沒辦法,結(jié)果擺在這里。
紫金侯的計劃顯然更聰明,襯托得自己的偷襲如此粗蠻。海師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的計劃有問題,于是怒瞪向自己的屬下。
“丟人現(xiàn)眼!”他口中叱道:“險些壞了紫金侯的好事!
“海師大人……”墨王急道:“我……”
他正欲爭辯,眼前這個“紫金侯”現(xiàn)在看起來雖然邪氣凜然,但是他在跟自己對敵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而且他打傷自己時候用的是純粹的斬虛劍道!
先前有珊瑚屏障阻擋,海師沒有看到楚梁與徐子陽施展的斬虛與決云劍道,只見到了珊瑚破碎?赡跖c虎鯨可是知道,楚梁的斬虛劍道有多強,他用的還是斬妖劍!
他就差把一身正氣寫在臉上了!
咻——
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突然有一道無人能夠看到的隱晦光芒落在了他身上。
側(cè)邊的楚梁暗暗豎起一指。
魔本心咒!
光芒入體,墨王的面色瞬間陰鷙狂暴,仿佛有一對猩紅犄角自頭頂升起。
“我丟人現(xiàn)眼?我丟你老母嗨!”
……
這一句罵,如同平靜的湖面上被丟下了一塊巨石,瞬間濺起軒然大波。
整個屋子的人都安靜了。
包括海師自己,絲毫沒想到這跟了自己幾百年的屬下如此大膽,居然敢在此大放厥詞,以至于他一時間都沒想好要怎么回應(yīng)。
但沒關(guān)系,墨王會繼續(xù)輸出。
“你長個人模樣、拎個狗腦子,你那里邊裝的都是你娘親骨灰攉的泥吧?”就見他雙目通紅,口吐芬芳:“要不明兒你別叫海師了,改名叫海狗吧,跟你的智慧比較匹配。你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總是讓我們替你承擔責任,到底什么時候你才能承擔自己應(yīng)有的責任!這些年計劃一失敗就知道拿我們?nèi)鰵,難道不是因為你平日里不積陰德我們才會如此倒霉?干一件事失敗一件事,你怎么不去死啊……”
“呼——”海師長出一口氣,方才只覺大腦嗡鳴,一陣缺氧,被罵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若是毫無理由的咒罵,他還不至于如此動怒。可是墨王說的那些,顯然都是壓在心里許多年的真心話,完全戳中了海師的脆弱之處!
看著化身惡魔的屬下,還是當著外人的面,他終于再難隱忍心中怒氣,暴起揮掌!
嘭——
這一掌完全下了死手,這般反骨增生的屬下留著也沒有用,不如直接殺一儆百。
墨王就算是第七境中的高手,又如何能擋住海師暴怒一掌?當即口吐鮮血,重重拋飛,撞在閣樓加固過的圍墻上,引得轟然一震。
當即斃命于此。
若是這閣樓沒有加固,他撞破墻壁出去,稍稍卸力,說不定還能留得一息奄奄。可惜這閣樓墻壁太硬了,直接將千鈞巨力返還他的軀殼——當然這也要歸功于面前的楚梁。
“孽障!敝钡綄⑵湔茢,海師兀自咒罵一聲。
“這這這……”虎鯨看得膽戰(zhàn)心驚,“墨王他瘋了,大概有哪里不對,海師大人您……”
咻——
又一道無形的光芒落下。
虎鯨的瞳孔瞬間充血,背后的陰影滋生,化作惡魔雙角。
“你就是個吃臭魚的!”
……
這一句先禮后兵,直接將海師又罵懵了。
本以為這個虎鯨是要勸慰自己,啊原來是要接力輸出嗎?
而且他當初未修行之時,一度十分凄慘,只能在歸墟邊緣撿一些腐敗臭魚果腹,屬實是他一生最難以啟齒的黑暗時光。
此刻被狠狠扎了一下。
“要不是你第八境的修為,你以為我們倆會跟你混?早就把你剁成十八塊喂給三十六條不同的鯊魚分食!”虎鯨口吐芬芳道:“墨王為你賣命這么多年,罵你兩句你就下死手?拿我們當過人嗎?他說得不對嗎?這么多年,你哪有一點當教主的樣子,歸墟神教在你手里遲早得滅!你今晚睡覺最好睜著眼,不然我就算殺不了你,也得在你臥室門口來泡熱的,讓你明早起來摔個狗吃屎……”
嘭——
激情不過片刻,又是一聲悶響。
轉(zhuǎn)眼之間,歸墟神教的兩員大將都斃命與海師手下,他氣得雙手發(fā)抖,退坐到椅子上,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