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梁眼前一紅,就見師尊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頓聲道:“你的事發(fā)了!”
“啊?”楚梁被她這模樣搞得一愣,“我什么事?”
“哎呀!”帝女鳳急切道:“沒時間廢話了,總之你先去南海諸島國避一避,那里不是禹朝范圍,監(jiān)國府沒法大張旗鼓地找你。躲個三五年風頭過去了,再改名換姓回來生活。你要是害怕枯燥,過段時間就給你安排去東海扶搖國,我在滄浪城有幾個道上的朋友,專門接濟犯事的好漢!
楚梁聽的一腦門子問號。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得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案子,而且……你為什么這么熟練啊?
這后路一直是給你自己安排好的吧?
提到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師尊的腦子好像突然就好用了起來,楚梁轉(zhuǎn)得都沒她快。
但是楚梁也沒來得及多問,一瞬間他心思飛轉(zhuǎn),搜羅自己做過的事情。
莫不是收容前朝小皇帝的事情?
禹朝對于前朝的態(tài)度他確實不清楚,若是直接視作逆黨也有可能,畢竟這也算是每個王朝的逆鱗。雖然不知道怎么泄露的,但先跑路終歸沒錯。
就在他打算隨師尊離開的時候,那邊一道旋風卷過,李乘風的身形落地,伴隨著一聲喝道:“楚梁,莫要執(zhí)迷不悟!奪寶殺人未必死罪,但你持續(xù)反抗可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嗯?”楚梁一聽這話身形頓時停住,神情不再那么慌張,扭回身來,“原來是殺人的事兒啊,早說啊!
他自然是因為自己從未犯下過什么殺人大案,所以心中坦蕩。但落在旁人眼里,則是另一番光景了。
咋的,意思你還有更大的案子?
真不愧是帝女鳳的徒弟啊。
……
蜀山通天峰,司律堂。
李乘風坐在堂間,倍感壓力。
處理這些九天十地的案子就是這樣,只要對方不配合,那就會變得很難辦。尤其涉及的還不是普通弟子,而是楚梁這個級別的精英弟子,指望對方配合幾乎不可能。
可監(jiān)國府就是干這個的。
司律長老、帝女鳳包括姜月白都來到了這里,關(guān)心楚梁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許紅虬本來也想來的,但她畢竟不是蜀山弟子,便先讓她回去等消息了。
“兩天前,紅河派掌門的夫人以及門中一位長老、一位弟子,死于南域萬毒山不遠處的一處荒僻山谷中,尸體昨日才被人發(fā)現(xiàn)!
“昨日,紅河派掌門的兒子以及兩位門下弟子,被發(fā)現(xiàn)死于萬毒山魔蛛林中!
李乘風緩緩講述道:“第一樁案子,當天有人發(fā)現(xiàn)楚梁在案發(fā)地點出現(xiàn)過。第二樁案子,是有數(shù)名目擊者親眼見到了殺人者的形貌,經(jīng)過監(jiān)國府的神通顯形,最后發(fā)現(xiàn)那個人就是……楚梁。”
聽他講完,場間沉默了一會兒。
楚梁反倒稍微松了口氣。
原本他都打算跑路了,一聽說不是小皇帝的事情,這才放心。只是眼下這件案子,實在也有幾分詭異。
當天他目睹了紅河派那相愛相殺一家人離開,自己也就離開了,一路上不應該有人看到自己才對,那目擊者是哪里來的?
至于第二件案子就更扯了。
昨天自己遇見的那幾個紅河派弟子,被人看到倉皇逃離魔蛛林,結(jié)果自己從背后追上去,一劍一個、一拳一個,再一劍又一個。
兇狠殘暴連殺三人,然后從他們尸身上奪走了一株靈植。
那個地點就在魔蛛林外圍入山口,有幾個小門派十幾個人同時看到,不可能是目擊者栽贓嫁禍。
監(jiān)國府的顯形手段也是從目擊者的神魂中直接以明光照影成像,所以不可能有假。
那就是有人幻化成自己的樣子作案?
可若是簡單的障眼法,不可能瞞得過監(jiān)國府。
修仙界里爭奪寶物的事情并不少見,偶爾鬧出人命的事情也有。但是自從進入禹朝以來,奪寶殺人就是明令禁止的,可以有爭斗,但是手段不能太過惡劣。
像是這種在修為明顯占優(yōu)的情況下,當眾殘殺正道弟子毫不留情,絕對要受到制裁。
總的來說就是兩個字,公理。
諸仙門固然鼓勵弟子競爭,但也不會希望弟子之間不擇手段的互相殺戮,讓修仙界的秩序陷入黑暗的叢林法則。所以一貫也都支持禹朝的政策,對于殘暴不仁者加以制裁。
若不是有禹朝給的壓力,像是當初霧隱仙山的霍天琊,那般天賦異稟的弟子,怎么可能隨意驅(qū)逐?
門中突然死了六個人,老婆兒子全沒了,而且兇手都疑似是同一個人,紅河派掌門自然難以接受。
可蜀山弟子也不是他能夠直接報復的,他這才連夜上監(jiān)國府嚎啕哭訴。
紅河派是萬毒山外守門的一眾宗門之一,可謂勞苦功高,禹朝和九天十地對待這些小宗門的一貫是安撫照顧。
此番出了這種連環(huán)殺人的大案,自然不能敷衍。
“而且第一件案子的三個人,死狀也是拳殺與擎天一劍的劍氣,都是楚梁的常用手段!崩畛孙L看向楚梁,道:“現(xiàn)在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你,我必須將你帶回去受審!
“不行!”帝女鳳頓時一瞪眼,“我可知道你們,為了查案什么都做的出來,我徒弟這么老實,萬一被你們屈打成招怎么辦?你要審就在蜀山審!”
“……”李乘風深深地看了帝女鳳一眼,頓了頓才說道:“鳳姐,你的徒弟,誰敢?”
司律長老在一旁悠悠開口,道:“此事定然是栽贓陷害,只是其中手段還需查明。掌教上人的意思也是這樣,楚梁……不容有失!
這不容有失四個字,就耐人尋味了。
沒辦法,楚梁對蜀山實在太過重要,哪怕是霍天琊那個級別的天驕弟子,對一個老牌仙門來說,為了維持公理和體面,也不是完全不能放棄。
可楚梁身系紫青雙劍和紅棉峰這兩件大事,完全都是蜀山命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蜀山新一代扛鼎的人。
這個時候你說要他殺人償命,那蜀山怎么能夠接受?
哪怕這件案子就是他犯的,那楚梁也是不容有失。
“無妨!币恢背聊某哼@時突然出聲。
眾人的視線頓時看向他。
就聽他淡然開口道:“我絕對沒有殺這些人,這一點我自己心知肚明。這案中的疑點頗多,我此時也想不清楚,需要進一步了解。但無論如何,蜀山支持公理正義,我可以跟你回去監(jiān)國府受審。只是,得有兩點要求!
“你說。”李乘風應道。
雖然眼前的少年只是一名小弟子,但是說話的分量似乎格外大,與一旁的仙門弟子截然不同。
“第一,得允許我?guī)熥鹪谝惶斓娜魏螘r刻探視,時刻保證我的安全!背旱馈
監(jiān)國府的辦案風格和手段他不了解,但是好歹也算朝廷衙門,他自然很難放心。
律法可以完全代表公理正義,因為它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這時代的衙門,沒有那么多辦案手段。扔進去先來一頓大刑侍候?qū)儆诔B(tài),你說你是冤枉的,不打個奄奄一息怎么令人相信?寧可錯殺一千,好過丟了飯碗。
不過好在,楚梁還算是有些許的小小背景,不是普通犯人。有師尊和蜀山作保,他的人身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第二,我希望可以讓蜀山的人參與查案,有什么證據(jù)或者線索,可以彼此互通。”他繼續(xù)道。
李乘風微微蹙眉。
這可以說是對他們的蔑視了,就好像完全不相信監(jiān)國府的能力和信譽。
楚梁緊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緊接著便道:“晚輩完全相信監(jiān)國府的能力和信譽,但是事關(guān)生死,還請李天官諒解。”
“唉。”李乘風嘆口氣道:“可以!
旁邊司律長老冷笑不止,帝女鳳橫眉立目,他要是再不答應,多少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但是你們參與的人數(shù)不能太多,派一個人來我監(jiān)國府做一名臨時的令官,可以吧?”李乘風道。
要是直接讓全蜀山的人都來監(jiān)國府指手畫腳,那他們可就丟了大人了。
“好!”帝女鳳大踏步上前:“我去吧,我修為高、頭腦也靈活。”
楚梁的目光頓時變得驚恐,忙道:“師尊還是常來看看我,這個事兒不如另托他人!
查案這種事就不麻煩師尊了。
回頭劫獄的時候再通知你好吧……
您還是作案更專業(yè)一些。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姜月白也上前一步,凝眸開口道:“我去吧!
楚梁回頭看向她,姜月白也看著楚梁的眼睛:“我相信你……所以我一定會將此案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二人對望這一眼,空氣好似突然變得格外安靜,只有清風拂過的沙沙聲。
楚梁眼中緩緩露出笑意:“我也相信你!
第061章 信任
楚梁之前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來到禹都城,居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本以為會是在仙門大會的時候,帶著蜀山的榮光來到此地。誰知道稍微提前了一點,帶著讓蜀山丟掉臉面的危險。
隨著李乘風呼嘯直至監(jiān)國府,他都沒機會看一眼這座九州第一大城的繁華與遼闊。
監(jiān)國府雖然肩負鎮(zhèn)守四海九州的重任,但是在禹都城中的府邸所在還真算不得闊氣,門臉只是一個青瓦烏檐的古樸院子,磚瓦斑駁,再向內(nèi)也沒有太深的乾坤。
可能因為禹都城內(nèi)寸土寸金、監(jiān)國府常駐的修行者也不算多,沒必要太過鋪張。
楚梁還是第一次見到監(jiān)國令。
前幾天監(jiān)國令曾在鎮(zhèn)南域山出手過,只不過他到來時楚梁已經(jīng)破碎虛空而走,并沒有打過照面。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坐在后院曬太陽的老人,樣貌儒雅清和,但好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感受到整座院子中的花草靈植都格外繁茂、生機勃勃,而這一切生機的中心都牽引在這位老人的身上,好像它們的生命力都是因他而旺盛。
此人的身份自然毋庸置疑。
監(jiān)國令、齊應玄。
“回來啦?”見到李乘風領著楚梁走過來,齊應玄笑著招呼了下,不見任何動作,就有兩把椅子從屋內(nèi)飛了出來,“坐!
李乘風和楚梁各自坐下。
楚梁這也就放下心來,看來監(jiān)國府的態(tài)度還不錯。
“還算順利,只是我同意了蜀山弟子姜月白參與查案!崩畛孙L道。
“倒也不錯!饼R應玄怡然看著楚梁,“其實我也不相信那些人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