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廬再稍北一些還有一條奇物巷,那里有很多修者擺地攤,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有,價格也不似店鋪里的那么貴,常有人能低價撿漏。”
“城西還有一條風月街,一整片都是青樓娼館,大的小的、明里暗里可能有上百家。像這般好天氣,可能晚些時候還有花魁、樂姬當街表演攬客。不過楚少俠出身名門正派,想來是對這些不感興趣的。”
“城南就駁雜一些,那里進城的人最多,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執(zhí)法隊平日里最嚴加看管的就是城南,也還總是出事情。像我們饕餮城里常住的居民,其實沒事很少往城南去。”
“原來如此,難怪我昨天遇見那些混亂!背侯h首,又道:“多謝了!
“楚少俠客氣了,你要是想出門就跟我說,我安排人帶你游玩!毙祆輰Τ旱挠∠蟮故遣诲e,只覺這個小少年文質(zhì)彬彬有禮貌,不像師傅那般把流氓二字寫在臉上。
“不麻煩了,我自己走走倒也隨意!背盒χx絕道。
稍晚些時候,他便走出了劍廬。
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等到一輛座山獸拉著的去往城西的車駕。
不曾想,一上車就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讓楚梁的眼睛微微一亮。
在車駕的一邊角落,擠著三小只。
中間一個高大青年,雙目出神,似乎有心事;左邊一個矮瘦少年,臉上有不加掩飾的驚懼惶恐;右邊一個矮胖少年,氣息虛弱之極。
“真巧啊!背捍蛄藗招呼。
“啊!比艘娏顺,都悚然一驚。
尤其那矮胖少年,蹭的滾到地上,就往座椅地下鉆,口中還念叨著什么:“已經(jīng)是干字了,再砍就是王字了,不行了不行了……”之類奇怪的話。
楚梁看著他古怪的行為,又看了看剩下兩個人,“怎么回事?”
“我……我兄弟最近受了點刺激。”高大青年強挺起脖子,“你想怎么樣?”
一旁矮瘦少年也小聲幫腔道:“是啊,你答應過不再打我們的!
“我沒有惡意!背何⑿Φ溃骸爸皇桥既挥鲆,你們不必害怕。不如這樣,咱們握手言和!
說著,他朝高大青年伸出一只手。
“哈……”高大青年這才露出勉強的笑容,與楚梁握了握手。
這時恰好座山獸停下,兩人趕緊站起身,拽起座椅底下的矮胖,道了聲:“我們到了,先走了!
說罷,三人就一溜煙下去了。
“好奇怪!背亨宦,“而且那胖子的聲音怎么聽著還怪耳熟的?”
他到?jīng)]有多想,而是一翻手,掌心已經(jīng)多出了一個精致的寶箱。紅色外皮光澤流轉(zhuǎn),材質(zhì)看上去十分堅固,寶箱外也沒有鎖,完整的箱子上只鑲嵌著一塊玉,看來要打開還得有專門的術(shù)法才行。
昨晚他便研習了一下那妙手神通,正愁無處試驗。剛巧看見這三小只,方才便一時興起想在他們身上試一試,看看效果。反正這神通也是從他們那得來的,正好再用到他們身上。
所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第021章 你這么大聲干什么?
手里捧著這個寶箱,端詳了一陣,楚梁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要是那三小只的東西,他隨手摸一下倒也不會覺得心中有愧,畢竟他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這寶箱看上去價值不菲,三小只不可能有值得裝在里面的寶物。
這八成是他們偷來的贓物。
如果是別人的東西,楚梁自然不能據(jù)為己有。可是那三小只跑的又快,再想去抓他們問失主是誰也無從問起。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先回一品劍廬,問問徐燧有沒有辦法幫忙找到失主。
回到劍廬時,徐燧恰好不在,應該是進入鑄劍的草廬去給徐昆吾送食水了,楚梁便坐在大堂等他,一邊把玩那個寶箱。
這當口,帝女鳳大咧咧走了進來,問道:“你在這干嘛呢?”
“我撿到一個寶箱,不知去哪尋失主,便想問問徐大哥有沒有辦法幫忙找到!背捍鸬。
“你打開看看里面有什么,說不定就知道主人是誰了!钡叟P道。
“可是這寶箱頗為神異,應該只有專門的術(shù)法才能……”楚梁舉起來道。
“讓為師來,我最會開寶箱了!钡叟P自信一笑。
說罷,就見她伸出一根手指,嗤。
一道無比精準的紫金色火焰如同飛鳥,自她手上躍動而出,當空繚繞,轉(zhuǎn)瞬即逝。
再看楚梁掌心,只剩下一本厚厚的書冊,哪還有什么箱子。
“寶箱呢?”他眨眨眼,問道。
“開啦。”帝女鳳坦然道。
“不是……”楚梁的手在空空如也的地方比劃了一下,“開是開了,箱子呢?”
“開都開了,你還要箱子干什么?”帝女鳳不解地問道。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楚梁無言以對。
他便又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這本書冊上,能放在如此珍貴的寶箱中存放,想必必然是價值不菲之物。
師徒倆打開一看,居然是厚厚的一本賬本,密密麻麻記載著數(shù)年間的來往賬目。
“這上面全都是……”帝女鳳也盯著看了,神色肅然道:“數(shù)字!”
楚梁點點頭,他沉吟道:“這是記載萬獸堂與狼牙幫私下交易記錄的一本賬,而且是不太見得光的一本賬。所得收益最后都被帶去外地折換成修行資源,再重新納入狼牙幫!
“我懷疑這是萬獸堂里高層私下倒賣靈獸進行的交易,因為狼牙幫只是渠道而非買主,按道理萬獸堂有鯨幫背景,別說在饕餮城,就算九州四海都不需要這種高額分成的渠道!
“如果是有高層損公肥私,那就完全說得過去了。這本賬簿之所以被嚴密保存,不是因為它多珍貴,而是因為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就會讓這齷齪勾當暴露!
這個世界洗錢真是太容易了,只要出去一趟回來就說在某處秘境或者險地發(fā)現(xiàn)寶物就行。來路不明的巨額財產(chǎn)也根本無從查起,只需要換成一株天材地寶就能小心藏匿起來。如果想要從上徹查這些貓膩,唯一對不上的就是萬獸堂現(xiàn)有妖獸的數(shù)量……
鯨幫大小姐許紅虬的到來、萬獸堂的動亂、昨夜中年人急下殺手的表現(xiàn)……因為這一本賬簿,突然就在楚梁腦海里連了起來。
原來如此。
他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而帝女鳳則在旁邊一頭霧水,“這一大堆數(shù)字就能看出這么多?是有什么暗號?”
唉。
楚梁默默嘆口氣,不怪她。
師尊已經(jīng)很能打了,如果再有文化的話,那別人還怎么混?
此時徐燧也從門外回來,見到兩人,便打招呼道:“前輩、楚少俠,你們來找我?”
“是啊。”楚梁抬頭問道:“徐大哥,我想問你萬獸堂的掌柜是誰啊?”
“嗯?萬獸堂……”徐燧怔了怔,思索道:“那是鯨幫的重要產(chǎn)業(yè),是一個姓許的主事,好像叫許南陵。”
楚梁微微一笑,還真是他。
……
晚些時候,萬獸堂里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因為對方報上來的名字是蜀山帝女鳳,所以許紅虬放下了手頭的事情親自出來迎接,身后跟著許南陵和蒼星長老,還有兩隊鯨幫所部屬下。
可以說,萬獸堂里能打的都來了。
“晚輩鯨幫許紅虬,久仰前輩大名。”她一見到帝女鳳,率先頷首施禮道。
接著抬起一雙燦燦的眸子,與帝女鳳目光直視,氣勢倒也不輸。
帝女鳳倒是沒有給她壓力,而是手揣在袖子里,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立馬笑道:“哎呀,你是許灞山的閨女?他那么丑能生出你這么漂亮的小女娃,可真是……”
“師尊!背狠p扯了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我這不是先跟她客套寒暄一下,先禮后兵嘛!钡叟P回過頭小聲說道。
好么,重新定義《客套》。
“先前南關(guān)城一案多虧前輩師徒二人助我鯨幫清理門戶,一直想找機會鄭重感謝前輩,只是近日我這里事務纏身,才沒有成行。居然還要前輩上門方才見面,實在是晚輩慚愧!
許紅虬面不改色,對帝女鳳來了一番客套。
“誒——”帝女鳳擺擺手,無所謂道:“鏟除罪惡這種事沒必要多提,我每年都干百八十件的,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許紅虬看向楚梁。
“唉……”楚梁嘆了口氣,做扭捏狀,“我一直說我沒事,都是誤會,但是師尊非要拉著我來問問清楚情況……咳咳咳!”
說著,他還重重咳了幾聲。
也沒辦法,昨天晚上那么大義凜然地離開,讓他現(xiàn)在突然翻臉也不大好。于是師徒倆來之前就商量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我徒弟人老實,又正直!钡叟P做痛心疾首狀,“出門在外就特別容易讓人欺負,我做師尊可不得護著他點兒。我就是來問問,昨天晚上是誰打我徒弟了?”
“前輩,此事是我們的錯……”許紅虬面露難色,正想著要如何跟帝女鳳解釋。
后面的許南陵卻面色一僵,他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這師徒倆是來找茬的。
多半還要訛人。
但他此時并不畏懼。
因為昨晚萬獸堂動亂之后,所有的妖獸虧空都被計入了損失,雖然很值得懷疑,但是沒有確切證據(jù),他的地位仍舊不可動搖。
就算許紅虬攜令箭而來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事實上,對于許紅虬他是一直有些瞧不起的。因為這根本就是他看著長大的小丫頭,今年還不到二十歲,能有什么本事?
眼下一聽許紅虬搶先認錯,他頓時有些不悅。
若是認了是萬獸堂的錯,那不就等于認了是他許南陵一個人的錯?這小丫頭如此做不止對外人理虧,少不了要被訛詐,還將自己賣了出去。
說她沒本事還真就是了,此事若是換了有江湖經(jīng)驗的處理,一定要咬死了自己沒錯,充其量是個誤會。
于是他一步踏上前,大聲打斷了許紅虬的話,“我打的!”
先把氣勢占住。
瞬息之間,他心中已經(jīng)想好了諸般預案,不論帝女鳳怎樣問責,他自信都能一一駁斥,讓對方無功而返。
很可惜,想象中的舌戰(zhàn)并沒有發(fā)生。
帝女鳳見他突然上前大聲打斷,原本帶笑的眉眼稍一收斂,左腳一墊,右腿撩起,飛起就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