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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越命修矩(穿越 系統(tǒng)) > 原來并沒有她一直以為的無動于衷
  蘇越穿著威儀堂堂的祭祀華服,站在天壇高處,天高云清,萬民俯首,她神情肅穆,舉手祭天。

  這幾天蘇越都在籌備祭天事宜,忙得天昏地暗,實在抽不出時間去見鄔修。

  祭祖大典完美結束,蘇越終于松了口氣。

  不止她,所有的公主都有自己負責的部分,這幾天大家都累壞了。

  宮女服侍蘇越脫下繁瑣沉重的祭祀禮服,蘇越卻還想著祭祀時的感覺,多虧她融會貫通了四公主蘇樾的脾性和技能,完美繼承了那些玄學造詣,做起來不費力,甚至還生出一絲打心底喜歡的興趣。

  蘇越好像和蘇樾越來越像了。

  原本想在皇家宴會結束后就去找鄔修,蘇越好幾天都沒去看他,但一位貴客卻突然造訪。

  元清真君在祭祖大典這天游歷到了鶯南王城,她得到鶯南皇室的盛情款待。

  蘇越知道這位道君,她就是原世界里四公主出家拜師的師傅。

  可蘇越記得清楚,原世界元清真君應是在冬季到的鶯南,現(xiàn)在才秋天,提早了許多。

  這打得蘇越措手不及,元清真君就是四公主的劇情觸發(fā)點,她一出現(xiàn),便看出四公主與修行頗有機緣,隨后四公主拜真君為師,和師傅一起離開了王宮,自此脫離紅塵銷聲匿跡。

  蘇越疑惑,她這就要下線了?雖然她的任務也的確已經(jīng)完成。

  從元清真君出場,時光便好似被按了加速鍵,真君果不其然當眾發(fā)覺了四公主的天賦,蘇越人機般說出原世界的拜師話語,皇帝在一旁看得欣慰,公主姐妹們也為她高興。

  這次的元清真君來得突然,也走得匆忙,蘇越既拜了師,必定是要隨著師傅出家修行的,祭祖大典的第二天她就不得不跟著元清真君出發(fā)。

  得知蘇越第二日便要離宮,五位公主齊聚,聊了整夜的話。

  雖然蘇越保持人設,話不多,但這個晚上也過得開心,她感受到來自姐妹親情的溫暖。

  鶯南皇族雖蠻橫專制,但她們之間的親情十分緊密和諧,五位公主間從未發(fā)生過奪嫡爭斗。

  朝陽升起,蘇越除去華麗的公主服,穿上素雅道袍,她不再是四公主,而是一名出家人。

  宮女小桃為蘇越梳發(fā),往時四公主的發(fā)型榮麗雅致,今日卻只做一個最簡單的道士髻,綰完發(fā),小桃挑了又挑,想為公主選一根最好看的簪子。

  蘇越伸手拿起一只最樸素的白玉簪,上面沒有一點雕刻裝飾,淡淡道:“就這根吧。”

  小桃雙手接過,為蘇越叉簪的手微微顫抖,小宮女咬著嘴唇在忍淚。

  銅鏡里的蘇越改頭換面,昨日她是風光精致的祭司,今日她是素衣簡發(fā)的道士。

  “不哭,”蘇越溫柔地擦掉小桃的淚,“此乃我的心愿。”

  皇家大道上,皇帝與四位公主等候蘇越多時,她們來為她送行。

  離別時刻總是情難自抑,蘇越瞧見眾人眼中有對她的留戀不舍,卻深知這是她自小志向,又都笑著祝福她出行。

  蘇越與皇帝、大皇姐、二皇姐、三皇姐以及五皇妹一一執(zhí)手告別。

  母親和姐妹交代叮囑了她許多,漸漸都有些傷情,眼中泛起淚光。

  蘇越坐上馬車,車輪緩緩轉動,帶著她慢慢行駛出皇宮。

  她看著留在宮里的皇帝公主,她們的身影越來越小。

  她們還在看她,她也還在看她們。

  之前蘇越以為自己不會在離宮時動感情,她認知清晰,始終記得自己只是一個穿越者,她和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實質(zhì)關聯(lián),她們也并不是她真的母親和姐妹。

  她應該是不會在分別時難過的,蘇越這樣認為。

  但蘇越又想到蘇樾,貨真價實的四公主蘇樾,如果是她,此時會是什么心情,她會感到悲傷嗎。

  原世界的蘇樾離宮時,與此次差不多,大家互相告別,蘇樾神情雖有松動,但大體還是那副清冷出塵的樣子,加之一身道袍,更顯仙風道骨的無欲無念。

  那時的鶯南皇族并不知她們的未來,以為只是一次小小的離別,還會再聚,哪能想到……

  可蘇越到底不是蘇樾,她知道鶯南的未來。

  但她又能做什么?她可以為蘇樾做什么?

  若是蘇樾得知此刻是彼此的最后一面,她會如何做,會將內(nèi)心更多的感情表露出來嗎?

  最小的五公主突然朝著馬車追跑而來,她大大揮手,喊著:“四皇姐,我們等你回來~~~記得!”

  蘇越眼睛一酸,想看又不忍再看,握在手里的寬大袖袍幾乎被她捏爛。

  馬車不等人,五公主跑了一段,捂著肚子停下。

  蘇越望著已看不清面容的五個身影,舉起手,朝她們輕輕揮舞。

  這是她能為蘇樾做的最后的告別。

  秋天的落葉紛紛,車輪從一地的黃杏上輾過,馬車從王宮離開,走出都城,皇室記事官也寫完了關于四公主蘇樾的最后一筆。

  記錄簿上未干的墨跡如漆夜一般黑。

  蘇越曾在心里將鄔修的黑眸比作最好的墨,事情發(fā)生的太急,她沒有時間見鄔修,更遑論與他說明告別。

  鄔修從那日蘇越被宮女叫走后,便再沒有見過蘇越。

  等了好多天,破陋的柴房終于迎來鶯南公主。

  不是蘇越,鄔修連眼皮都沒抬。

  長公主這次的鞭打下手極重,她把胸腔中難受的情緒都發(fā)泄到質(zhì)子身上。

  揮鞭破風,落到皮肉上,鮮血四濺。

  蘇凰打了很多鞭,途中不小心說漏嘴,讓鄔修知曉她是因不舍妹妹離開而在發(fā)泄。

  鄔修停滯片刻,處理他獲得的零星信息。

  原來她走了,她就那樣走了。

  鄔修頓時感覺不到鞭傷的疼痛,他陷入回憶。

  以后再沒有人,會特意前來為他送食上藥了。

  小半年后,烏國發(fā)生建國以來最大的政變暴亂。

  烏國皇帝被兒子殺死,新上位的皇帝龍椅沒坐幾天又被他的兄弟殺死。

  二子殺長子,四子又殺二子,三子殺了四子后自盡了。

  整個烏國皇族仿佛集體發(fā)瘋,成了笑話。

  從原先的皇帝,到四個皇子,無一生還。

  大臣群龍無首,驚想起還有個最小的五皇子留在鶯南做質(zhì)子。

  十五夜,月正圓,鄔修卻無心賞月。

  這小半年來,他比從前更不高興。

  他回想了自己的人生,不論是在烏國,還是在鶯南,都不曾獲得真正的快樂。

  但在他十八年昏暗晦霾的記憶里,唯獨有兩個多月的記憶鮮明獨特,像一盞小小花燈,悠悠飄在他苦澀的記憶黑河上,瑩瑩如漆夜的一顆星。

  有人翻窗入室,帶起的風吹開破爛的窗紙,窗格框進天上滿月。

  黑衣人跪在地上:“五殿下,微臣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