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祖李成燕,當初按照他的誓言,他將家族氣運抵給了山神,并承諾會誕下一位孩子送與山神與其完婚,因此除了這位山神的新娘以外,李成燕本來不會再有血脈延續(xù)下來的。但他沒有守約,誓言因此反噬,便一代一代的糾纏在李家人身上。
所以說,從李成燕許下承諾,卻又毀約的那一剎那,李家便只能有一個人可以活,那便是山神的新娘。
李家哥哥將自己認為的,可以活命的機會讓給了弟弟。
余冬槿的腦子里很亂,他嘆口氣,將那木片放在矮案上,對著那些小字出了會兒神。
他以前是獨生子,家中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獨身一人帶他長大,所以他不明白有個哥哥是個什么感受,但這時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了,至少他明白了李夏夕對弟弟的感情。
哪怕自小便分別于兩地,哪怕根本沒見過幾面,李夏夕都心念著他的弟弟,都愿意將生的希望讓給弟弟。
這種感情實在太偉大了,叫余冬槿感動的眼眶發(fā)熱。他想,若是他遇見了與李夏夕一般的境地,他又能不能這樣無私呢?
余冬槿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不到的,因為他想活著,他是自私自利的人。
收回飄遠的思緒,余冬槿白皙的指尖落在那木片羽狀的紋路上觸摸了片刻,然后他一手重新拿起木片,一手從懷里掏出了那根黑紅色的羽毛,將木片與羽毛放在眼前仔細比對。
余冬槿呢喃著:“紋路簡直一模一樣�!辈贿^好像大部分的鳥羽都長得差不多吧?
正納悶著呢,一旁墻角處忽然發(fā)出了幾聲響。
余冬槿嚇了一跳,轉(zhuǎn)頭戒備的往那兒看去,隨后他就大吃一驚。
只見那墻角處,一只長著大胖臉的小猞猁用腦袋抵開了那處的活動小門,瞪著一雙大眼睛僵在那兒,呆呆地看著余冬槿。
余冬槿也瞪眼,“?”這里怎么會有個活動的小門?為啥還有動物這么形態(tài)自如的從那兒進了屋?
小猞猁膽子也大,它僵了一瞬,便若無其事的頂著一腦袋毛毛雪繼續(xù)往里走,等它完全進來,又一個灰褐色的大尾巴貉跟在它后面,也用腦袋抵著活動門走了進來,它嘴里還叼著一只半死不活的大山鼠,看見屋里有人慌都沒慌。
余冬槿就看它們很熟稔的,進來了就坐那兒打了個抖,將身上的雪花給抖下去了,然后貉將嘴巴里的山鼠放下,倆只便開始給彼此舔毛。
很快舔完毛,貉把山鼠往猞猁面前一推,然后余冬槿便見兩只動物擺著動作,都前爪一伸,對他這邊討好的拜了拜。
活靈活現(xiàn),好似個人,就好像之前它們整理毛發(fā)的原因是因為面見余冬槿得衣裳整潔面貌得體似的。
余冬槿被它們這番操作嚇了一跳,僵在蒲團上半晌不敢動彈。
之后猞猁開始吃山鼠,貉歪了歪腦袋好像思考了下,隨后擋在小猞猁面前,沒讓余冬槿看見半點血腥。
余冬槿看著那個毛茸茸的背影,漸漸的放松了身體,雖然感覺很怪異,但這兩個小家伙真的,看起來真的好可愛��!
毛茸茸肉嘟嘟的,特別是那只貍子,它也太聰明了吧?!還會歪頭!還知道給他擋住視線。
余冬槿兩邊嘴角上勾,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往那邊多看了兩眼后就沒管它們,讓它們安安心心的在室內(nèi)進餐。他將木片羽毛都放到懷中衣裳夾縫里,動作小心的起身出了小祠堂。
余冬槿出去,在堂屋里找到了樂正爺爺。
廳堂內(nèi)的八仙桌已經(jīng)被拉出來擦干凈擺好,樂正坐在八仙桌旁板凳上,桌上則擺了好些吃的。大部分是各式各樣的干菜團子,還有窩窩頭和一碟子腌菜,一道蛋湯,還有他們帶上來的餅子。
樂正見他出來,把剛剛洗干凈的碗筷擺上,說:“餓了吧?這都是鄉(xiāng)親們送來的,咱們吃吧�!�
余冬槿坐下,驚訝問:“這都是鄉(xiāng)親們送的呀?”
樂正感慨:“每次過來都是這樣,咱們遙云村民風淳樸,多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山上通行不便,你哥以前身體還好的時候,常常從山外給他們帶東西,他們都念著他的好呢�!�
余冬槿對他哥又多了一分了解。
吃完飯,余冬槿沒讓爺爺動手,自己去宅子后的小溪溝里把餐具洗了。
樂正搶不過他,又心疼又感動,連忙去廚房找到以前剩下的炭,用他們帶來的火爐里的火種燒了一個大火盆。
余冬槿把火盆端到堂屋,與樂正一起坐在火盆邊,他看了眼樂正爺爺,有點犯愁。
樂正見他表情,撥火的動作頓住,問:“冬槿,怎么了?”
余冬槿想了想,還是開了口:“爺爺,我好像和哥哥生了一樣的病�!�
樂正一怔,被這一個雷嚇得手上一抖,手上的火鉗啪一下掉到了火里。
余冬槿嚇了一跳,連忙用腳將火鉗踢出火盆。
樂正嘴唇都在抖,他拉著余冬槿的手嘶啞著聲音問:“你說什么?!”
余冬槿見他這樣,怕老爺子嚇出個好歹來,連忙迅速將所有事情都與他講了一遍,包括他哥放棄機會,把可能存在的生存機會讓給弟弟的事情,全部都沒有隱瞞。
樂正聽得身心俱震,最后捏著余冬槿遞給他的木片呆愣住了。他久久才回神,眼中含淚顫抖著咽著念了一聲:“小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