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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南北往事 > 春神 第88節(jié)
  桑尋轉(zhuǎn)了下筆,沉默了幾秒鐘才說:“你不在的時候,沒有春天�!�

  他也沒有發(fā)情期。

  他現(xiàn)在這樣,只是因為她在。

  她能在,真好。

  景春頭栽下去,終于還是沒扛住睡著了,桑尋手托在她額頭,這次卻沒有把她撐起來,只是安靜地讓她枕著,好讓她能休息片刻。

  后座的同學怪聲怪氣地咳嗽,然后湊在一起笑,感嘆這倆人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明明他倆什么也沒做,但我總有一種他們已經(jīng)相戀三十年,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何止呢!那已經(jīng)是幾萬年的事了,桑尋想,別人都說,時間久了,愛會變得淡下來,會開始對身邊人的存在習以為常。

  但他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感覺無論過去多久,哪怕他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小樹,可以冷靜地面對很多人處理很多事,可看到她還是會手足無措,心慌意亂。

  她就像是一個特定于他的漩渦,無論過去多少年,依舊會把他攪得稀巴爛。

  景春做了個夢,依舊是云崖的時候,夢里太安靜了

  ,這棵小樹總是不說話,她那時想,不愛說話就算了,要允許小樹不愛說話。

  沉默寡言又憂郁也沒關(guān)系,生命又不是非要生機勃勃。

  他只會在親熱的時候變得主動、強勢,但稍微過分,他自己先自責。

  桑尋其實更多對自己狠心,他好像很喜歡疼痛,也很擅長忍耐,她有次咬了他一口,咬出血了,他的自愈能力很好,她就沒管,隔了好久,沒想到傷痕還在,她就想,是不是自己太用力了。

  一轉(zhuǎn)頭,卻看到他自己控制著,不讓傷口愈合。

  這不是夢,這是從前發(fā)生的事。

  只是當時忽略了。

  她從前,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她那時候的確忙,很多事情都有點奇怪,但她沒有深究。

  因為她看到地是平緩的河流,而他內(nèi)心是驚濤駭浪。

  景春睡了會兒,踩著下課鈴清醒了。

  她揉了揉臉,順便給他揉了下手:“傻不傻,不累�。俊�

  桑尋搖搖頭:“不累�!�

  “那把你手剁了吧!”景春以手作刀,在他小臂上比劃一下,“咔嚓,從這兒剁。”

  桑尋笑著點點頭:“好�!�

  景春抬手彈他腦瓜崩:“我怎么感覺你故意的?”

  裝純賣乖的。

  桑尋挺誠實,點點頭:“你不會傷害我,如果有一天那么做,一定有那么做的理由�!�

  “挺好,自己洗腦自己,”景春點點頭,“也是一種愚鈍的幸福�!�

  只要不沒人戳穿,哪天被砍了估計也覺得自己死得其所。

  景春用神識去探他的身體和大腦:“讓我仔細看看你腦子里到底裝了點兒什么。”

  上課鈴還沒響,但老師進了教室,同學們一下子安靜下來,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神識突然進入身體讓桑尋有點難受,但他沒有動,低著頭,掩蓋自己有些緊繃的神色。

  身體里像是有一把無形的手在觸摸、游走。

  它摸進了他的識海里,在這種緊繃的狀態(tài)下,在很多人的場合里,他是沒有辦法放松的。

  像是被觸摸到了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又像是葉子被人撫摸的感覺。

  仿佛有人沿著他的脈絡(luò)用一把小刀輕輕地剮蹭,有點疼,又有點癢。

  想伸手制止,可也不知道從哪里制止,不知道是哪里,酸酸脹脹的,他頭埋得更低,鼻尖有她身上地味道,又或者是根植于大腦的記憶,被她的神識喚醒了。

  好像聽到她的呼吸,但其實是沒有的。

  她的牙齒在撕咬他的神經(jīng),但其實也是沒有的。

  他不由閉上眼。

  他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假,分不清是靈魂還是□□。

  他只是覺得很難受,喘不過氣來,而那東西還在往更深處鉆,似乎想要探知更多。

  潛意識在抵觸,可他理智在放行它,他像是和自己進行了一場搏斗。

  進去了。

  像是把自己攤開來,隨意給她觀看。

  他像是變成了一本書,她一頁一頁地翻,翻來覆去地看,看累了,把書折了個頁,身體壓在書上。

  書不能呼吸了。

  “別……”他終于恢復一點意識,抓住她現(xiàn)實里的手,央求:“別在這兒,回家再看,行不行。”

  景春這才發(fā)現(xiàn),他渾身都是汗,肌肉緊繃地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張了張嘴,怕被人聽到,傳音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強了你,這么敏感嗎?”

  神識完全退出去了,她當然可以借此來挑逗他,但她這次并沒有,桑尋自己也意識到,是自己太敏感。

  他察覺到她離開,才沉沉吐出一口氣,小聲說:“可能是因為桑洛,加上春天到了,我……有點難受。”

  景春只好捏著他的手指,輸送一點靈力給他。

  因為這個,桑尋躲了她一天,回家都躲在書房不出門。

  他在難為情,因為強烈的身體反應(yīng)而感覺到羞恥和不安。

  他的身體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風一吹就會盛放了。

  她就是那陣風,再微弱都能挑動他的神經(jīng)。

  桑尋閉著眼,鼻尖好像還是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好像能聽到她的鈴鐺響……

  那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固定的場景記憶。

  他心浮氣躁地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她不喜歡他縮著,有次他感覺自己弄

  疼她了,自責得把自己蜷起來,她會捆住他的四肢,把他整個抻開。

  他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拉他的手腕,他渾身都開始發(fā)抖。

  像是骨頭縫里在癢,又像是疼,酸脹麻木的身體發(fā)出瀕死的求救,神經(jīng)在無緣無故地跳動,心臟被重重擠壓著。

  呼吸……

  一棵樹,竟然不會呼吸了。

  好渴,想喝水。

  想要把觸角伸向雨露,想把根系插進泥土。

  想……

  想親吻她,把把身體貼在她的皮膚。

  或許那樣就不難受了。

  她的呼吸總是很淺,像是沒有,撒在臉上的時候像是霧,又像是露水凝結(jié)在葉片。

  好舒服。

  景春敲了半天門沒人開,懶得去找鑰匙,直接穿過門走了進去。

  書房一片漆黑,還以為他在里面學習。

  她聽到急亂的呼吸。

  心里一緊,這樹不會生病了吧!

  雖然他大概率不會生病,但桑洛還在他身體里,萬一會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況呢?

  她有些急切,根本沒去找開關(guān),控制著靈力打開了所有的燈。

  然后就看到他蜷縮在桌子底下,背靠著墻,曲著半條腿。

  臉是紅的,呼吸亂著,額頭沁著汗。

  被燈晃了眼,他把自己蜷起來,有些難堪地遮住臉。

  景春嘆了口氣。

  燈又熄滅了。

  她的身體靠過來,卻沒有做什么,只是陪他坐著,然后握住他的手:“很難受是嗎?”

  他點頭:“嗯�!�

  “因為我嗎?”

  他遲疑著,但還是搖頭,他覺得是他自己不對勁。

  “想讓我摸摸你嗎?”景春問他。

  他仍舊不敢也不愿意抬頭看她,但他沉默很久,還是難以抵抗內(nèi)心的渴求,他點頭,聲音幾乎從嗓子深處擠出來,短促而模糊:“想�!�

  “還有嗎?”景春滿足他,“還想我做什么?”

  他咬著牙,額頭青筋都在跳動,感覺一整片海洋掀起的巨浪都在往他身上打,他仰著脖子,好讓呼吸順暢些,他好像已經(jīng)顧不得難堪,牢牢地抓著她的手

  。

  “想你……吻我……”他終于說出口。

  ……

  景春擰開水龍頭洗手的時候,桑尋十分沮喪地靠在衛(wèi)生間的門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