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睡!狈羌呕卮。
流景笑笑:“別擔(dān)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非寂定定看著她。
“就算情絲沒了,有你在,我也會很快長出新的來。”流景溫聲道。
非寂:“會疼嗎?”
“嗯?”流景不解。
非寂干脆將互舍壺拿出來:“換身體,我替你去。”
“……你還換上癮了是吧,”流景哭笑不得,“情絲長自神魂,與軀殼無關(guān),咱倆即便換了身子,你也不能替我受抽情絲之苦,所以還是算了吧!
非寂薄唇輕抿,眼眸隱匿在碎發(fā)的陰影間。
流景上前親了親他的眉心:“我不是沒抽過,痛意跟生孩子相比差遠(yuǎn)了!
“我陪你去。”非寂抬眸看她。
流景無言與他對視許久,哭笑不得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兩人請來仙侍照顧孩子,便一同往外走,結(jié)果剛出門便迎上了舟明。
“阿齊魂魄只剩一寸,”他眼角通紅,整個人都極力克制,聲音仍有些發(fā)顫,“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流景一愣,這才看到他手中捧著的一寸小人兒。
才短短三日沒見,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掉光了,原本肉呼呼的小臉,如今也瘦得像骷髏一般,若非她身上還有流景的神識在,流景幾乎要認(rèn)不出她。
“為何會這樣?”流景低喃。
舟明:“今天早上魂力突然消散,我廢了好大功夫才留下這一寸殘魂!
流景眼圈有些紅,正欲開口說話,非寂便先一步打斷:“你準(zhǔn)備怎么做?”
“仙草煉化之后立刻給阿齊用上,到時候勢必會引來天譴,所以我們?nèi)沒人的地方,以免連累蓬萊!敝勖骺焖俚。
原本的計(jì)劃里,先在蓬萊將藥煉成,然后讓小月亮和非寂調(diào)養(yǎng)兩日身體再服用,但現(xiàn)在顯然來不及了。
流景當(dāng)即答應(yīng),三人帶著小月亮直沖云霄,去了九天之上的無人之境。直到雙腳落地,流景才意識到這一走,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我還沒同逢生好好道別!彼Z帶懊惱。
“道什么別,”非寂掃了她一眼,“馬上就回去了。”
流景看了他許久,笑了:“也是,馬上就該回了!
舟明抬手化出一片葉子,將小月亮輕輕放在上頭,垂著眼眸摸摸她的臉:“你很快,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輪回轉(zhuǎn)世了!
小月亮睡夢中翻了個身,依然無憂無慮。
舟明無聲笑笑,回頭看向非寂:“還請帝君為我們護(hù)法!
非寂指尖輕轉(zhuǎn),一剎那云霧涌起,鑄造四面墻壁,流景不再多言,隨舟明用我那個云霧中走。
徹底要隱身于云霧之中時,流景又回頭看一眼,對外面的非寂笑了一下。非寂眉眼和緩,用唇形無聲告訴她:“等你出來。”
“好。”流景答應(yīng)。
進(jìn)入云中,舟明將裝著長生草的透明結(jié)界放出,長生草似乎察覺到什么,此刻瘋狂撞著結(jié)界。
“我現(xiàn)在該做什么,把情絲抽出來?”流景問。
舟明:“不必!
流景一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可從未說過,需要把情絲抽出來!敝勖魇。
流景蹙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將靈力游走全身經(jīng)脈至靈骨,再以靈骨取其精華,你是超脫三界之人,這般汲取的靈力是世上最精華所在,即便是你自己的身體也承受不住,唯有再引至情絲輸出,方可保你無憂。”舟明解釋。
流景輕嗤:“說得好聽,從靈骨到情絲,再從情絲輸給長生,這期間又是一道輪回,難怪你要修復(fù)我的情絲,但凡這情絲短一些,只怕輸出的靈力就不夠精純了吧!
“不僅如此,長生草是受情癡愛怨而生,也只會為情癡愛怨而死,而這世上尋常情愛已經(jīng)無法融化它,唯有你這樣超脫三界之外的人的情絲才可以,”舟明進(jìn)一步解釋,“仙尊,時間緊迫,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
流景掃了他一眼:“開始之前,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舟明一愣。
云霧愈發(fā)濃重,非寂看不見聽不見里面的一切,只能強(qiáng)行壓制心中煩躁繼續(xù)護(hù)法。
許久,舟明突然從里面走出來,非寂倏然起身:“她呢?”
“還在煉化長生草,”舟明回答,“仙尊如今的修為比之前強(qiáng)出許多,情絲也比我想的堅(jiān)韌,所以只要一個時辰即可!
非寂沉著臉便要進(jìn)云霧墻,卻被舟明突然攔下。
“她方才要我答應(yīng)一件事。”他看向非寂。
非寂冷淡與他對視。
“你應(yīng)該猜到是什么了吧,”舟明輕笑,“她要我一旦無可挽回,便不惜一切代價(jià)保住你性命,不能讓小逢生同時失去兩位至親。”
非寂面無表情:“她應(yīng)該沒讓你說出來!
“確實(shí),是我自作主張。”舟明頷首。
非寂:“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舟明沉吟片刻,平靜看向他,“大概是要你替她去死!
非寂臉色一沉:“我們都會活著回去。”
舟明神色淡淡:“不可能。”
話音未落,非寂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什么意思?”
“天譴一共十八道,前十七道尚有一拼之力,最后一道的名字叫不死不休,即帶不走她的命,便不會停止,所以、所以最后一道,天譴必然會帶走她的性命,”舟明臉色漸漸脹成豬肝色,額角青筋暴起,“但我有辦法保下她,你若殺了我,她必死無疑……”
非寂松手,舟明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你早知如此,卻從未說過!狈羌彭徐鍤庹КF(xiàn)。
舟明顫著抬頭:“即便說了,她也會接受。”
非寂殺意瞬間更重,逼得他又吐一口血。
許久,他緩緩開口:“我憑什么信你?”
舟明苦笑:“你我是朋友,你不信我信誰?”
“朋友。”非寂目露譏諷。
舟明緩過勁來,悠閑與他對視:“不信我,總該信老祖吧!
非寂眼眸微動。
“玉簡拿回去這么久,難道就沒看出什么端倪?”舟明說罷,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想來是發(fā)現(xiàn)后面的空白了,察覺到空白之上的氣息了嗎?那是老祖親自抹去的痕跡,你不想知道上面是什么內(nèi)容?”
非寂抬手凝出一團(tuán)靈力,直沖不遠(yuǎn)處的葉子而去,舟明臉色一變,奮不顧身撲了過去,直接擋下他的攻擊。
“帝君……耐性還是這么差!敝勖骺诒橇餮掷仟N。
非寂掌心再次凝聚靈力。
舟明不敢再賣關(guān)子,當(dāng)即問:“帝君可帶了互舍壺?”
非寂:“帶了,所以呢?”
“老祖抹去的內(nèi)容,便是有關(guān)互舍壺的,”舟明咳了幾聲,唇角又溢出些血來,“互舍壺是根據(jù)飲脈功法所創(chuàng),亦有騙過天道的本事,只是相比飲脈的一刻鐘時間,只有短短一瞬,但這一瞬時,也夠用了,老祖對你和仙尊同樣疼愛,不忍你為情而死,索性直接抹去,但我有可以恢復(fù)的口訣,是與不是你自己判斷!
說罷,將口訣傳給他,非寂沉默片刻,將玉簡從懷中取出親自驗(yàn)證。
半晌,非寂淡淡抬眸:“你要我到最后一道天譴時與流景互換身體,替她結(jié)束不死不休!
舟明撐起身子:“正是!
“為何?”非寂問。
舟明一愣:“什么為何?”
“為何要告訴我,”非寂看著他的眼睛,“你明知她想保下我。”
“我也知道帝君想保下她,”舟明苦澀一笑,“更何況即便是至親好友,也會分出個一二三來,我與帝君雖然情誼深重,可真要我選……我自然想她能活下來!
“將我和她害到如今境地,就別再做什么重情重義的樣子了!狈羌艑λ挚床簧稀
舟明胡亂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搖搖晃晃站起來:“帝君說得是!
云霧中金光乍泄,非寂再顧不上舟明,徑直沖了進(jìn)去,舟明本想跟上,走了兩步突然若有所覺地回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懵懂的眼睛。
他微微一愣:“你何時醒的?”
已經(jīng)干枯得像個小骷髏般的小月亮定定看著他,半天才勉強(qiáng)開口:“景景!
“她不會有事的。”舟明溫柔道。
“景景。”小月亮仍在重復(fù)。
“真的不會有事,我保證!敝勖魃焓秩ソ铀,她卻突然后退。
舟明愣了一下,直接把人捧到手心:“你再睡會兒吧!
這句話仿佛有什么魔力,小月亮頓時困倦地倒在他掌心,臨睡著前只不甘心地看他一眼。舟明安撫好小月亮匆匆沖進(jìn)云層,便看到長生已經(jīng)化作一壺金色的液體,他眼睛一亮便要取來,卻被非寂攔下
“先救非寂!绷骶伴_口。
舟明著急:“阿齊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救非寂!绷骶翱粗
舟明拳頭緊了又緊,只能先為非寂療愈神魂。
三界五族,身死輪回,魂死隕滅,順應(yīng)天道,生生不息,一旦有逆天之行,便會有天譴降臨。長生流向非寂的剎那,天地便為之變色,原本寧靜的九天也烏云乍現(xiàn)電閃雷鳴,接著第一道天譴降臨,三界為之震顫。
流景手持冰劍,直接殺向天譴。
舍迦和貍奴正坐在蓬萊礁石上閑聊,突然被天上異象吸引。
“這是怎么了?”貍奴心中不安。
舍迦也是懵懂:“不知道呀,莫非是哪位大能在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