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著她看了良久,才松開抵著她纖細(xì)喉嚨的手指。
“回答師兄,阿寧!彼Z氣略沉。
寧卿搖頭,她控制自己說出?些?無法收場的話,“師兄,阿寧不怕!
“是真?的不怕,還是害怕師兄,裝作不怕?”
神經(jīng)本就緊繃,現(xiàn)在還搞文字游戲,寧卿頭都?快炸了。
“師兄想讓阿寧怕不怕?”她捏緊手心?,抬頭反問。
誰知裴謹(jǐn)竟笑了,“我是師兄啊,是最?愛阿寧的師兄,阿寧自然不該害怕。”
“可是!彼纳裆湎聛怼
“可是阿寧總該做些?什么,師兄才能分辨清楚,阿寧究竟是真?的信賴師兄,還是撒謊!
寧卿看著他的唇一啟一合,快要聽不懂他說的話,做什么?她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那本書呢?”裴謹(jǐn)問她。
那本書,寧卿意識到師兄說的是那本畫有插圖的書,但是這本書在江苑苑手里。
“那本書沒在我這兒,江苑苑借走?了!
寧卿實(shí)?話實(shí)?說,但在裴謹(jǐn)看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現(xiàn)在,拿回來!
?
寧卿茫然地看著師兄。
“師兄和你一起去?。”
裴謹(jǐn)施了個法術(shù),染血的素衫便?換了一件,又成了高高在上宛如皎月的謫仙模樣。
根本沒給寧卿拒絕的機(jī)會,下一秒她就和師兄一起瞬移到江苑苑所在的青陽峰。
現(xiàn)在不算晚,但也實(shí)?在不是一個稱得上找人的好?時機(jī),寧卿看看身邊站著的男人,無奈只得上前,她盡量放輕腳步,左拐右拐到了江苑苑住的小院外。
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江苑苑才慢吞吞地過來,都?這個時候了,誰會過來,她看話本子正看得上頭呢,狐疑地探出?腦袋向門口張望,見?到寧卿心?中驚訝,又注意到她一旁站著的裴謹(jǐn)時,更是吃驚。
寧卿單獨(dú)過來找她還算正常,可她和裴謹(jǐn)師兄一起是怎么回事,總不能兩人晚上跑來找她玩兒吧。
“寧卿,裴謹(jǐn)師兄,你們過來是……”
“苑苑,昨日借你的那本書你看完沒?我有點(diǎn)用!
“你不是已經(jīng)看完了嗎?還有啥用?”她已經(jīng)看了一大半,還剩下一小部分沒看呢,不看完這心?里抓心?撓肝的難受。
而且寧卿找她還書,為什么要和她師兄一起,還是說,他只是單純過來散散步?
左右都?很奇怪。
從白天的時候?qū)幥渚蛯氊愡@本書寶貝得緊,難道說她是寶貝上面她畫的那副畫?
寧卿也沒法向江苑苑說明情況,她下意識往師兄那邊看了一眼。
不禁開始想,師兄究竟想做什么。
見?寧卿滿臉的糾結(jié),江苑苑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拿回這書想干嘛,但還是給了她,“你等著,我去?拿過來。”
拿著書走?出?來的江苑苑特意翻到寧卿畫的狐妖少年那頁,指了指,“你看這好?好?的,我沒弄臟!
幽幽月光下,畫像格外清晰,裴謹(jǐn)上次雖只看了一眼,便?也記得深刻,耳朵和尾巴的形狀,和身體的比例,他都?牢牢把?握好?,可他越認(rèn)真?,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這就是個笑話。
寧卿一把?將書合上,她現(xiàn)在連師兄是個什么神情都?不敢再猜測,更不敢抬頭去?看,“苑苑我們就先走?了。”
她想拉著裴謹(jǐn)趕快離開,但想起這是在江苑苑面前,不敢再動作,等著師兄再次使用瞬移之術(shù)。
可左等右等,她都?沒離開原地。
寧卿捏緊手中的書,剛想放回芥子袋,就被?身旁的男人拿了去?。
隨便?一翻就是畫了圖的那頁。
這該翻了多少次,停留了多少次,才能隨意一翻,就是在這一頁。
裴謹(jǐn)視線停留在書頁邊角狐貍少年身上。
往日的記憶全都?涌了上來,寧卿救了那只狐貍,將他抱回去?甚至和她同塌而眠。
原來一切都?是有緣由的,只是他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只當(dāng)是一只普通的狐貍,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轉(zhuǎn)了這么久,他卻對此一無所覺。
一個妖族之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在蒼云宗瞞天過海。
他盯著畫像,似要將其刻入腦中,然后,一陣風(fēng)拂過,話本子瞬間碎成紙屑,洋洋灑灑,隨著夜風(fēng)飄遠(yuǎn),除了地上殘留的碎片,一切好?似沒有發(fā)生過。
紙片柔軟,沒有半分攻擊力,可紙片隨風(fēng)盤旋,越飛越快,鋒利的邊緣割裂指腹,在男人指腹處留下一絲血線。
寧卿看著飄遠(yuǎn)的碎屑,竟覺得輕松,那副畫已經(jīng)沒了,這件事應(yīng)該就到此結(jié)束了。
回到青梧山后,一切都?很平靜,寧卿忐忑不安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變得平和。
夜半,她驀然驚醒,仿佛被?人窺視,睜開雙眼,就見?男人坐在她身側(cè),瞳孔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似看著她,又好?似在看別處。
此刻的男人仿佛喪失了靈魂,只套著一層軀殼,眼珠轉(zhuǎn)動有些?遲滯,在夜半時分,更顯詭異古怪。
“師,師兄……”寧卿輕輕喊了他一聲。
男人瞳孔極淺地波動了一下。
就像靈魂回歸身體,身上籠罩的死寂之氣漸漸消弭,男人目光恢復(fù)終于清明。
他垂眸,輕蹙眉頭。
剛才他好?像陷入魔障,有個聲音不斷從心?底引誘他。
只要他伸出?手,指尖貼近她頸部的脈搏,輕輕用力,這股跳動便?能徹底安靜。
掌下之人,便?能永遠(yuǎn)待在他身邊,任憑他做什么,她都?不會生氣,也不會離開。
那股癲狂的念頭越來越深,越來越濃烈,就在他即將被?心?底的聲音引誘時,他聽見?了阿寧的呼喚他的聲音。
頃刻間,男人從地獄回歸現(xiàn)實(shí)?。
盡管他并未碰到寧卿,可他指尖卻在顫抖,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后怕的情緒。
男人俯身而上,扣住寧卿后頸將她拉過,“阿寧,你別想著離開師兄!
繼續(xù)離開,他也不知,能否控制得住心?底瘋狂的念頭。
手緩緩?fù),攬住她的腰,緊扣在懷里,溫暖,干凈,是阿寧身上的味道。
“師兄,你剛才……”為什么要盯著她。
寧卿很想問,可最?終沒有問出?口,如果她沒有醒來,師兄會不會做什么……
她不敢再想。
裴謹(jǐn)吻吻她的耳后,抱著她入眠。
在寧卿睡著后,裴謹(jǐn)松開她,起身坐在床邊,夜涼如水,月光鋪灑,男人長發(fā)如瀑,輕輕垂在床上。
他側(cè)頭靜看著床上安然入睡的少女,看著她翻身,踢腿蹬掉被?子。
俯身將被?子給她蓋好?,掖掖被?角。
又看了不知多久,裴謹(jǐn)起身,走?到隔壁一間放滿書的房里,書中能尋得世人想找的答案,可他找遍了這里的所有書,也沒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桌上書籍堆砌,雜亂不堪,向來愛整潔的男人卻沒分出?一絲心?神去?整理。
靜坐半宿,手握玉簡,昏暗中,散發(fā)瑩瑩光亮。
蘭溪被?枕邊接二連三的玉簡震動聲吵醒了,他本不想管,可一直震個不停,氣的他打開玉簡就想一頓臭罵,看看是誰深更半夜不睡覺擱這兒發(fā)消息,但點(diǎn)進(jìn)去?一看,他那上來的脾氣瞬間歇火,被?嚇得不輕。
裴謹(jǐn):【蘭溪,】
【阿寧她有喜歡的人。】
【我現(xiàn)在竟生出?了我們一起死了,她就能一直陪著我的想法!
【可我不想她死!
阿寧如此喜歡這個世界,怎好?將她拉入黑暗一同陪他呢。
【我想將她永遠(yuǎn)困在青梧山!靠伤膊辉。
他想要阿寧待在他身邊,可她卻如此痛苦。
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在他腦中發(fā)生激烈沖突。
想讓她開心?,又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為何?,偏偏不能兩全?
他不明白,痛苦掙扎,一時陷入迷茫。
【若是能永遠(yuǎn)和她綁在一起就好?了!
蘭溪看完嚇得冷汗都?快出?來了,裴謹(jǐn)最?擅長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些?駭人的話,偏偏這些?話是他內(nèi)心?的真?實(shí)?想法,保不齊哪天就會做出?來。
【你有病!刻m溪回了他三個字。
裴謹(jǐn)?shù)哪抗忸澚祟潯?br />
他這心?理狀態(tài),太詭異了,蘭溪表示嘆為觀止,以前他知道,但也不知道會這么嚇人。
誰會希望和喜歡的人一起死啊,照這么下去?,萬一哪天……
蘭溪一個激靈,匆匆發(fā)了一段文字過去?。
【你喜歡的人,你竟然想讓她和你一起死,你就沒想過這根本不是她的意愿么?】
裴謹(jǐn)握著玉簡的手收緊。
腦中浮現(xiàn)寧卿絕望地看向他的神情,阿寧,定然是不愿的。
【你根本不愛你師妹!
裴謹(jǐn)皺眉,臉色瞬間冷若冰霜,可蘭溪的話下一秒便?接著傳來。
【你愛的壓根只有你自己,你只是找了個借口,滿足自己的私欲!】
這句話讓他久久沒回過神來。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要和不想要兩種,想要就想辦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