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鎖在主殿時,他便垂眸在她附近辦公,似乎是不放心她,選擇自己看管。
她一個人待得太過百無聊賴,又有心與他重修舊好,便故意將捆仙索扯得哐啷響,嘴里叭叭叭個沒完,像只嘰嘰喳喳的鸚鵡在他身邊蹦來跳去。
故作好奇地問:“你既這么恨我,天天與我四目相對,不會怒火中燒嗎?”
凌守夷面無表情覷她一眼,采取漠視態(tài)度,低下頭繼續(xù)干自己的。
老實(shí)說,穿越之前她的確看過許多病嬌黑化文學(xué),小黑屋橋段更是個中經(jīng)典?吹臅r候她也常常被刺激得在床上無聲尖叫蠕動。
只是沒想到凌守夷有朝一日會無師自通覺醒小黑屋play,而自己也有一天也將親身體驗(yàn)一遭。
至于這個中感覺……夏連翹很難評價(jià)。
她并沒有像絕大多數(shù)小說女主角一樣感到憤怒。
或許是她本來就捅了他一劍,理虧在前,正有心給足他安全感。
又或許她穿越前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下樓只為拿外賣丟垃圾的死宅。
亦或者是在這個世界待得太久,修士閉關(guān)動輒就是把自己關(guān)個十?dāng)?shù)年,甚至數(shù)百年的小黑屋,更有者閉死關(guān)者,生生把自己關(guān)死在小黑屋里。
“……”在這個全民關(guān)小黑屋,關(guān)小黑屋猶如喝水的世界,她也很難生得出失去自由的憤怒與傷心。
就這樣,她被凌守夷囚禁在渡霄殿內(nèi),徹底成為了玉清威顯妙生真君的禁臠。
第120章
不必吃, 不必喝,某種程度上甚至還間接達(dá)成了她日日與凌守夷相見,面對面刷好感度的目的。
夏連翹說不好這個小黑屋到底是她占便宜了還是凌守夷吃虧了。
被捆仙索拴著到底太過無聊, 女孩兒將腳脖子上的捆仙索晃悠得鐺啷啷響,擾得正闔眸打坐修煉的凌守夷不勝其煩。
待他處理公務(wù)時, 她便很新奇地蹭到他身邊來, 一會兒摸摸硯臺,一會兒又悄悄順走他桌上的白宣折紙飛機(jī)玩兒。
少年泠然如玉,正襟危坐,力圖將她當(dāng)作不存在。卻不料她看到他這一本正經(jīng)的可愛模樣,心中意動,偷紙時還不忘飛快地在他下頜溜了一把。
凌守夷終于忍無可忍地抬起眼。
夏連翹卻已光速收回揩油的爪子, 乖巧正襟危坐。
凌守夷:“……”
少年冷冷清清,威懾般地瞧她一眼, 正欲別開視線,不欲與她白費(fèi)口舌,多加計(jì)較。
孰料, 一張晃晃悠悠的紙飛機(jī)正中他眉心劍痕。
“……”
空氣霎時凝固。
夏連翹看著他俏臉與紙飛機(jī)撞車現(xiàn)場, 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偌大的一張紙飛機(jī)蓋在他臉上簡直像一場盛大的遺體告別儀式。
凌守夷面無表情一把薅下紙飛機(jī),當(dāng)著她的面緩緩捻碎成齏粉。
她現(xiàn)在真的懷疑,凌守夷一定后悔將她鎖在自己身邊了。
即便如此, 她也不會輕易叫他安寧。
凌守夷已經(jīng)在竭力無視她的存在。女孩兒卻還是眉眼彎彎,眉飛色舞,得意洋洋道:“小凌, 小凌, 快看!
他并不抬眼。
她就在他耳邊魔音灌腦,變著花樣兒地與他犯賤。
待他不勝其擾終于抬眼時, 女孩兒烏眸靈靈,紅潤小巧的唇縫中露出一排潔白細(xì)密的貝齒,兩只虎牙尖尖利利,笑道:“你快看我轉(zhuǎn)筆!
凌守夷微微一怔,不覺順著她視線望去。
少女得意洋洋,指尖如飛,一支未蘸墨的狼毫在她手中綻放出一朵墨花。
“你想不想學(xué)?想學(xué)我教你?”她以逗小孩的語氣循循善誘。
凌守夷:“……”
少年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眉心青筋跳了幾跳,默默咬緊后槽牙,強(qiáng)壓下將她按倒在地教育的沖動。
夏連翹當(dāng)然也不是在毫無意義地調(diào)戲他,她吃一塹長一智,跌跌撞撞至今,勉強(qiáng)也算摸清楚了此人到底想要什么。
她越黏他,越聒噪,他似乎越安心。
對凌守夷來說,她只騷擾他一人,是折磨似乎也是享受。
既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diǎn)之后,夏連翹卯足了勁兒在他身邊狂刷存在感,不是去拍拍他的頭,便是去扯扯少年道袍衣角、烏發(fā),捏捏他的手。
任由凌守夷如何冷著臉叫她下來。她像塊牛皮糖一樣,就是扒在他身上滾來滾去不肯下來。
“不是你說的生生世世不得離開你寸步嗎?”
她沒骨頭一般地笑瞇瞇地趴在他肩膀,將少年白嫩如玉的耳垂捏得紅通通的, “難道你現(xiàn)在就反悔了?”
她拉長了腔,一詠三嘆:“好薄情吶~~小道爺~~”
孰料,凌守夷被她磨得無法,竟選擇闔上眼,抱元守一,不去看她,任她在自己身邊天魔亂舞。
遲遲未得到他的回應(yīng),時間一長,女孩兒卻不知怎么回事沒了動靜。
凌守夷卻并未感到如釋負(fù)重,反而心地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只怕她靜悄悄地又與他整個大的花活。
少年掀開眼,正欲看個究竟,目光卻在觸及夏連翹的容色時不由一怔。
之前還咋咋呼呼,鬧騰個不停的少女,此時卻面色古怪,臉色泛紅,乖乖地縮在角落里。
她雙頰泛起微紅的花色,一雙杏子眼像雨后掛在樹梢兒最青嫩的春杏,眼里波光瀲滟。
支支吾吾,畏畏縮縮。
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竟像被火燙到一般,猛地移開視線。
凌守夷皺起眉。
這并不對勁。
“小凌!毕倪B翹抱膝縮在角落里。
她紅著臉,實(shí)在難以啟齒,硬著頭皮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傷心契……好像又發(fā)作了……”
傷心契的發(fā)作本沒有任何規(guī)律和道理可言。
但夏連翹并不確定這一次凌守夷還愿不愿意幫她。
凌守夷果也未料到這一著,不由沉默。
“……”
她猛地意識到不對勁,辯解道:“是真的!我沒騙人!”
他這個反應(yīng),簡直就像是她有意騙他與她歡好一般,她還沒癡女到這個地步。
“哦?”凌守夷果不打算與她解契,不帶任何感情波瀾地淡淡反問道:“是么?”
言罷,便收回視線去做自己的事。
夏連翹一怔,做夢也未曾想到凌守夷竟如此薄情。
傷心契發(fā)作,她如今渾身綿軟無力,一波又一波難以啟齒的情潮起伏。
她咬住下唇,如雨汗珠霎時便浸透了身上單薄的布料。凌守夷不肯幫她,她總不能再強(qiáng)推他第二次。
之前也不是沒發(fā)作過,總歸忍一忍就過了。
畢竟她能調(diào)戲凌守夷,卻不太想在他面前真正暴露出欲求不滿的丑態(tài),便咬著嘴唇,一意忍著。
心上人就在咫尺之間,羽衣道冠,清冷出塵,卻不肯施以援手,夏連翹正值全身上下的感官最敏感的時期,心里不由又泛起陣陣委屈來。
凌守夷見她又未曾有聲響,便掀起眼睫又多看她一眼。
霎時,眼底便撞入活色生香的一幕。
凌守夷吐息微亂,靜靜她望著。
女孩兒咬著唇蜷縮在地上發(fā)抖,汗水浸透了她烏發(fā),緊貼著白嫩的肌膚,玉色的裙擺如雨中的玉蘭花瓣一般散落開,整個人恰似雨后枝頭搖搖欲墜的一串山果。
又像是摔碎了一地的碧翠色玉盞,在眼底倒映出脆弱綺艷的一捧綠。
凌守夷不必多想,他曾觸手,這世上只有他一人知曉這串山果有多青澀豐沛。
也只能有他一人知曉。
見他垂睫俯視下來,女孩兒揚(yáng)起濡濕的眼睫,眼里閃動著欣喜的,不加掩飾的渴求,“小凌!”
與絕大多數(shù)穿越女不同的是,夏連翹她父母雙全,家庭幸福,沒有不幸的童年,也從來不忌憚于在親密的人前撒嬌乞憐。
凌守夷喉口微動,垂下眼簾,打定心意,一志凝神,守靜致虛,不再多瞧她,將目光重又凝定到眼前的公文上。
……怎么又轉(zhuǎn)過臉去了!
她汗如雨下,心急如焚,“小凌……”
凌守夷目不斜視,頭也不抬,語氣十分抽離疏淡:“請、便!
夏連翹一時之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大腦轟隆隆作響,像是有一百輛火車同時開過:“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凌守夷平靜抬眼,瞳色淺淡,清楚地倒映出雙頰酡紅,春情泛濫的她:“道友請便。”
夏連翹怔怔地,不敢相信他竟心腸歹毒可惡到這個地步。
凌守夷的目在她指尖垂落一剎,便再度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理睬她。
如果此時她還猜不出凌守夷的潛意思,那她便不是那個穿越前,穿越后都馳騁高速的夏連翹了。
她雖然掉節(jié)操了點(diǎn)兒,但那也只僅限于在調(diào)戲凌守夷的時候掉節(jié)操。
他弱一點(diǎn),她就強(qiáng)一些,有一個人比自己弱氣,那她便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這人真的是凌守夷嗎?真的沒被穿越了嗎?她目瞪口呆。還是說她這段時間這連番作死行為不小心激發(fā)了他心中那微妙的s之魂?
想想也是,若他性格里沒有一點(diǎn)鬼畜的意思,動手殺人時也不會這般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