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里卻恍若落星湖面,水澤彌漫,泛著細碎而明亮的笑意。
眼耳口鼻身,五感通明。
“怎么?”連翹眨著眼,挑釁地揚起唇角,看著駭然變色的凌守夷,“敢做還不敢認嗎?”
她從未見過凌守夷狼狽如廝。
凌守夷玉容變色,臉上血色飛快褪去,在她明亮又戲謔的目光下,節(jié)節(jié)潰敗,潰不成軍。
“……你……”他竭力想要平穩(wěn)呼吸,恢復往日那出塵的冷矜模樣。
少女卻好整以暇地揚起唇角,又咬著重音,慢條斯理地強調了一遍:“誰能想到渡霄殿主,玉清威顯妙生凌真君,是個半夜爬窗偷窺,行偷香竊玉之事的大、變、態(tài)!”
每一個字都好像砸落在凌守夷臉上,又如一記接一記的掌摑扇得凌守夷抿緊唇角,目光閃動,顏面無光,無地自容,恨不能直接刨個坑土遁離去才好。
正在這時,少女卻忽然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高高在上的凌仙君,負天罡神劍,掌仙門刑名,也不知怎么,竟如同被欺凌的小媳婦一般,毫無還手之力。被她牢牢壓制在身下。
怕他逃跑,夏連翹手忙腳亂,一鼓作氣地跨坐在他腰間,這才抽暇看向她逮住的獵物。
凌守夷清冷昳麗的面色,忽紅忽白,冷聲痛斥道:“你想干什么!”
看到凌守夷這色厲內荏的模樣,夏連翹也覺得好笑。
他若是有心反抗,幾個她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他,倘若用上那枚劍印她或許還有勝算。
但用顥蒼給她的劍印強推他兒子什么的……
她實在無顏面干出這種事。
但天賜良機,夏連翹此時有意與他玉成好事,強取豪奪,先奪君身再奪君心。
便依樣畫葫蘆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下頜,在少年白凈的臉蛋上掐了一把,當真是如觸冰雪,偏又手感軟糯,水靈靈的像個糯米湯圓。
夏連翹眉眼彎彎地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甜美笑容,抽下他束腰絲絳:“干、你呀。”
凌守夷:“……”
少年倏忽變色,像是被火星燎到了一般,睜大一雙琉璃眼:“胡言亂語!”
他痛恨地瞪著她,怒斥道:“不知廉恥!”
“是,我不知廉恥,”她笑瞇瞇,“我再不知廉恥,也沒凌道長你知廉恥到大半夜偷偷潛入我房中行茍且之事。”
“你說是不是?”
夏連翹這一席話簡直是直往他痛點上踩,
不知道是不是被凌道長這個冠冕堂皇的稱呼刺激到,凌守夷登時炸毛,激烈地掙扎起來: “放開我!”
少年掙扎得動作幅度太大,她差點兒被從他身上甩下來,忙穩(wěn)住身形,雙腿夾住他腰身,不讓他亂動。
她理直氣壯道:“我傷心契發(fā)作了!
這也不是假話,昨日她便覺察到傷心契又有發(fā)作之兆,算算次數,如今還剩兩次。
凌守夷一時掀不開她,便冷冷注視著她,平復了呼吸,淡漠道:“你傷心契發(fā)作與我何干?”
“你若想掀開我,大可直接對我動武,”少女趴在他胸膛前,恬不知恥地眨著眼,大言不慚道,“何必這樣欲拒還迎,我說對嗎?小道爺?”
凌守夷臉上神情一陣晦澀不定,啞著聲,又重復了一遍,“放開我。”
她拼命搖頭,“是誰每天晚上偷親我的?”
凌守夷說不過她,少年呼吸一沉,陡然冷靜下來,語調微冷,“你到底下不下來?”
夏連翹怎么會讓他逃了?自然是充耳不聞。
凌守夷闔了闔眼,吐出一口氣,似乎已到了臨界點, “既如此,這是你自找的!
話音未落,少年倏忽抿緊唇角,驟然間發(fā)了狠,將她一把掀翻在地。
夏連翹沒料到他會突然發(fā)難,一時不察,竟被他逆轉了攻勢。
凌守夷結實有力的雙腿并攏,夾住她腰身,將她壓制在身下。如雪般澄澈疏冷的雙眸瞳仁緊縮成針尖大小的一線。
眼眶泛紅,大腦嗡嗡作響。
報復她。
他要報復她。
夏連翹回過神來自然不從,凌守夷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不論如何都不肯叫她掙脫。
少年用力按住她后頸,他烏發(fā)散亂,濃長的眼睫激烈地顫動著,臉上似隱忍又似憤怒,再也不負從前淡然謫仙模樣。
原始的本能攻占了大腦,除了報復眼前的人,凌守夷什么也沒想,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后頸一小塊肌膚,不斷沉腰頂月夸,一下又一下夯實有力,原本平靜的吐息也逐漸紊亂如煮雪般滾燙。她掙扎著從他懷里狼狽爬出,又被凌守夷不假思索地追上,撻伐。
兩個人就像是野獸一般,氣喘吁吁地在地上滾作一團,撕咬著,誰也不服氣誰。
凌守夷恨到極致,埋頭在她后頸上重重咬了一口,這一口見了血,齒尖深入她皮肉。
他非但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卻好像被舌尖的血腥氣激發(fā)出了血性,又沿著那一圈不斷舔舐咬磨。
夏連翹也不肯示弱,凡是能咬的地方她逮著了便下死口,咬他指尖,喉結,鎖骨。連胸膛也不放過,用上了靈力,直將對方咬得渾身上下鮮血淋漓。
她咬得越狠,凌守夷便一次比一次重,也一次比一次深,她的腰幾乎快斷成兩半。根本想不到他會禽獸狂浪到這種地步。他們像被關在斗獸籠里彼此撕咬的兩只野獸,只將雙方咬得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月落日升,天際泛白。
凌守夷抱著她將她抵在立柱上。
夏連翹渙散的視線費力地聚焦,對上他的目光,這一夜發(fā)泄過后,凌守夷非但未見疲態(tài),雙眼反倒沉著清明了不少,正清醒地將她壓著她弄。他道冠不知散落何處,如瀑烏發(fā)散落在肩頭,鎖骨秀致,白皙結實的胸膛前全是一圈又一圈淤血泛紫的牙印,很明顯,這都是她的手筆。
她渾身沉重得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無力地喊道:“小凌……”
凌守夷遲疑,皺眉,卻還是貼近她。
她這才使出最后一絲力氣,運轉靈力,奮力一口咬上他的臉頰肉。
她無力地罵道:“等著在徒弟們面前社死吧……”
凌守夷一愣,面沉如水,卻也不斥罵她,只是不言不語更加狂攻猛進,非將她最后一點力氣榨干才罷休。
她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像是沒想到他竟然還乘人之危:“你……你……你混蛋!”
“嗚嗚嗚你混蛋,我都這樣了……你還……你不要臉……”
凌守夷聽得不這個,垂下眼一口咬住她唇瓣,將她的絮泣吞入腹中,卻依然沒有任何要放過她的意思。
待到日暮時分,凌守夷這才不言不語地從她身上整衣起身。
說是“整衣”,實際上他道袍凌亂,早已糾結成一團。
看著傷痕累累的夏連翹,凌守夷也是一陣尷尬無言;叵胱蛉兆约海灿X得如野獸一般陌生。不論她如何掙扎,他俱都充耳不聞。
只他如今也沒比昨晚好多少,見她遍體鱗傷,予取予奪的模樣,凌守夷喉口微動,心中不覺又是一蕩,忙斂下烏濃的眼睫,收斂心神。
第118章
夏連翹沒想到她和凌守夷會胡來到這個地步。
她強推凌守夷, 是想先得到他的身再得到他的心。
這人性格太別扭,若是沒一個契機打破二人目下疏遠的距離,突破猛進他的防線, 她還不知道要與他磨到何時。
可她也沒想過被折騰得這么慘烈。
好在凌守夷床品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錯,少年哪怕深恨她, 也依然風度不減, 替她處理妥當,清洗干凈。
二人重又換上干凈整潔的衣服。
凌守夷梳攏長發(fā),腰系絲絳,道袍如雪迤邐曳地,如輕云縵回,衣冠楚楚。
恢復往日疏冷清朗的模樣, 隔著一張案幾,與她相對而坐。
夏連翹看向她面前正襟危坐的凌守夷。
但看他如今容貌, 英挺俊雅,眼睫纖長,一副心不染塵, 天姿靈秀, 意氣高潔的模樣,是絕難看出昨日的強硬霸道的。
只是少年皙白的臉頰上青青紫紫,一圈疊著一圈的牙印還是暴露出了點兒端倪, 令人望之浮想聯翩。
就昨天那個狂野的勁兒,夏連翹若是還看不出來凌守夷對自己還耿耿于懷,心心念念。
那就是真遲鈍到無以復加了。
她不是影視劇里感情遲鈍到讓人抓狂的女主角, 不至于看不出凌守夷對她的執(zhí)念。
他心里擺明還是有她。
而且, 如果,她此時猜得不錯, 凌守夷這個時候防線被撕開一道口子,對上她總有些心虛氣短,正是適合展開攻勢的好時機。
她支頤托腮,眨著眼,慢悠悠地,意有所指地開了口,“某位道爺嘴上都是清心寡欲,道德經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凌守夷本就色厲內荏,做賊心虛。聞言,頓時就坐不住了,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魚咬鉤了。
夏連翹趕忙放下胳膊,端正了態(tài)度,認認真真地看向對方,一雙大眼睛閃動著誠懇的光芒,直抒胸臆道,“小凌,咱們和好吧!
凌守夷未料到她打出的這一擊直球,不由一愣。
夏連翹還在誠懇道: “對不起,之前都是我做得不好,這一切都是我的……”
凌守夷冷聲截住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你難道真的不喜歡我了嗎?”女孩兒一愣,微微睜大眼。
前車之鑒,今日她未敢輕易言愛,而是小心翼翼地換成程度更淺一點的“喜歡”。
凌守夷恍若未見,不為所動,冷然道:“誰說我對你還有情?”
但連翹并不氣餒,繼續(xù)勇登高峰:“可是你昨天!”
凌守夷道:“那也不代表我對你有情!”
“哦,”她也不惱怒,拖長了腔,“原來凌仙君是那種即便不愛也能與人上床,貪圖肉欲享受之輩?”
孰料,凌守夷竟面無表情,坦蕩認下,“是,我就是這種人如何?”
說到這里,凌守夷驀地抬起臉,眉眼清雋平淡:“我說過,你別想離開我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