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府邸內(nèi)。
黑袍男子依舊在院子里飲茶,清虛道長坐在他身旁,兩人正在聽一名手下匯報許莽的情況。
待手下說完,黑袍男子揮手,示意他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他們二人,黑袍男子輕聲笑道:“滄浪已起,只是這浪能持續(xù)多久,我們得控制好!
清虛道長微微皺起眉頭,道:“滄浪之勢比我們預估強多了,這背后看來還有其他人在推動。”
“不滿姜家天下的人多了去,他們正愁沒有帶頭者,我們給了他們機會,他們豈能不珍惜?”
黑袍男子說完,吹了吹茶杯上的熱氣。
清虛道長問道:“滄浪已經(jīng)起勢,濁天何時現(xiàn)身?”
黑袍男子道:“濁天不是選出來的,而是由他們?nèi)帲粗,濁天很快便要出現(xiàn)。”
清虛道長盯著他,問道:“貧道很好奇,你到底埋下了多少棋子,操控了多少世家?”
微風吹拂院子,樹葉搖曳,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
黑袍男子沒有回答,而是道:“你可以行動了,記住,不要將自己推得太前。”
清虛道長點頭,起身離去。
黑袍男子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神渙散,陷入出神狀態(tài)。
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醒過來。
“看來道祖真的舍棄了大景!
黑袍男子嘴角上揚,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茶水已涼。
……
九月,許莽再次攻下一方州地,其勢越來越大,大到順天皇城開始動蕩。
早朝,金鑾殿上。
一名老臣站出來,顫聲道:“陛下,許莽之勢必須遏止,請陛下派遣天策軍剿滅叛軍!”
此言一出,群臣紛紛站出來,請?zhí)熳诱{(diào)動天策軍。
天策軍乃是大景最強的軍隊,自徐天機卸任后,被天子獨掌。
天子皺眉道:“何人能擔任天策軍的統(tǒng)帥?”
天策軍內(nèi)高手如云,想要服眾,可不簡單,尤其是徐天機被卸任后,天策軍對皇權(quán)極為不滿,已經(jīng)進入不可控制的狀態(tài)。
安常站出來,道:“陛下,臣推薦一人,北疆王!
聞言,天子的眉頭皺得更緊,群臣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猶豫片刻,天子道:“那就傳朕的圣旨,讓北疆王暫領天策軍,直至剿滅許莽叛軍!”
“陛下圣明!”
群臣齊聲應道,有人露出笑容,有人郁悶。
他們平時都在勾心斗角,怎會看不透許莽背后的博弈,如今天策軍將出,許莽之亂算是平定,已經(jīng)撈到好處者心滿意足,那些虧損者,則不滿、遺憾,只是不敢表露出來。
有些事情不能捅到明面上來,臣子要和光同塵,不能不懂規(guī)矩。
天子起身,揮袖道:“散朝!
群臣跪拜行禮。
待天子離去,安常被群臣簇擁,都夸他膽子大,敢推出北疆王。
“哼!”
一名武將冷哼一聲,正是當年與扶月世家玉青鸞并稱大景雙驕的周絕世,圣地真龍寺的住持之徒。
自從楊舟崛起后,周絕世的天驕之名便淡去,后從軍,直至爬到朝堂上來,即將滿兩百歲的他已經(jīng)是二洞天之境界,在武將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權(quán)勢。
周絕世走到安常面前,睥睨他,道:“安丞相,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與北疆王有勾結(jié),你的麻煩就大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按了按安常的胸膛。
安常笑道:“周將軍說的什么話,我與北疆王都是臣子,何來勾結(jié)之說,周將軍莫要因我沒有推薦你擔上統(tǒng)帥之責而生氣,畢竟你自己也不主動。”
周絕世低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不覺得你太順了嗎?”
說罷,周絕世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著離去。
安常臉上的笑容消失,其他大臣面面相覷,沒有開口。
周絕世是朝堂上少有能與安?购獾臋(quán)臣,除了自身境界,其背后還有圣地真龍寺當依仗,安常暫時還動不了周絕世。
……
歲末,大雪紛飛。
姜長生難得走出紫霄宮,來到院子內(nèi)。
他跳到地靈樹上,開始欣賞漫山的景色,心緒涌動。
姜天命抬頭,道:“祖爺爺,我想去跟許莽打一架,可以嗎?”
他今年已經(jīng)四十三歲,看起來跟七八歲的孩童一般大,身體雖成長得慢,但他的武道境界卻很快,如今已經(jīng)達到五洞天境界,氣血更是嚇人。
自天子派遣天策軍起,消息迅速傳開,導致天下武林高手皆趕往北懸州,想看看許莽能撐多久。
許莽不簡單,自身精通天衍武法、文武之道,乃一洞天之功力,憑借其文武之道,其大軍能爆發(fā)出強大軍陣,此軍隊名為滄浪陣,軍勢如滄浪,一層比一層強,州地大軍根本不是其對手。
自身武學加自創(chuàng)軍陣,使得天下武者對許莽的評價很高,倘若他沒有造反,而是闖蕩武林,定然也能有一番大成就。
姜天命經(jīng)常聽白尊、陳禮聊起許莽的風光戰(zhàn)績,讓他心里癢癢。
他雖然不下山,但也知曉自己五洞天的實力在大景不弱,憑借著他的第三只眼與自身絕學,跟姬武君也能打上幾招。
姜長生漫不經(jīng)心道:“等你達到武道圣王再說!
姜天命哀嚎道:“等我到武道圣王,大景天下之亂已經(jīng)平定,我還怎么顯神威?”
所有人都認為天策軍一出,許莽必敗,包括陳禮。
姜長生沒有回答,他看似在發(fā)呆,實則是感悟天地。
近來修煉,他對道法自然功的理解越發(fā)地深,開始漸漸參悟天地規(guī)則,距離上一次突破已經(jīng)過去九十九年,他的靈魂已經(jīng)開始蛻變,但距離突破,仍有一段距離。
這段距離并非積累法力就能突破,而是需要悟道。
怪不得神話里有立地成佛、羽化成仙、白日飛升等事跡,蛻凡成仙,不只是自身的蛻變,也是道心的蛻變。
他在思索自己的道是什么。
如今能影響他道心的因果實在是太多,有身邊人,有大景,有道界,也有地府。
他需要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道!
以前,他只想顧好自己,如今,想要顧及的人變多了,但他明白后者之所以多,乃是因為他的初心。
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自身的強大上。
他想回味最開始的純粹初心。
姜長生一邊感悟天地之力,一邊俯觀龍起山的各個庭院,過往種種在他眼前浮現(xiàn)。
……
咚——
一聲鐘響驚醒姜長生,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閣樓之上,前面有一名少年正在敲鐘,正是年少時的他。
少年姜長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xù)敲鐘。
待他敲完,他便在大鐘旁邊打坐練功。
這一坐便是到天黑。
姜長生就這樣看著年少的自己,從清晨到天亮。
“長生。”
一道聲音從樓下傳來,驚得少年姜長生起身,只見清虛道長順著樓梯走上來,少年姜長生連忙行禮。
清虛道長來到他面前,俯視著他,道:“又在偷偷練功?為何不跟師兄師弟們一起?”
第308章 天命相助,道祖之變
“師父,我喜歡清靜,他們太鬧騰了!
少年姜長生回答道,聲音很輕,看起來十分忐忑。
清虛道長盯著他,眼神平靜得可怕。
姜長生站在這個角度去看,能看清楚清虛道長的神情。
“我當初的記憶里,可看不到他的眼神,這是我幻想的,還是回到了過去?”
姜長生默默想到,他覺得應該不是后者,若是回到過去,少年時的他與清虛道長怎會看不到他?
難道是神游過去?
“長生,你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為師雖然不懂你在想什么,但為師很高興你的成長,保持你現(xiàn)在的想法,或許是好事,不用改變!
清虛道長開口道,他的臉色復雜。
姜長生看懂了他的心,說的是姜長生足夠低調(diào),沒有給姜淵惹麻煩,京城子弟壓根不知龍起觀有他這樣一號人,這樣他就不會暴露在權(quán)貴眼中。
當年為了保下他,順便打壓皇后的娘家,姜淵將他送到龍起觀,以為能瞞天過海,奈何這其中有不少權(quán)貴想要殺他,可能是其他皇子派系的爪牙,也可能是大乘龍樓的底層嘍啰,雖然后來都被姜淵借著魔門之禍解決了,但他能活下來,主要是得益于生存系統(tǒng)以及從小到大的修煉,否則他已經(jīng)被魔門所殺。
想到這兒,姜長生忽然明白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兒。
清虛道長一席話便讓姜長生想明白。
低調(diào)發(fā)育,他自然是記著的。
除了低調(diào),還有其他東西。
“多謝師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