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們可不想要會反咬他們一口的狗……!
那么,像拉托納這樣的天賦,他兒時究竟要學(xué)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呢?
伍德渾身因想象而顫抖,可是慢慢,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聽說過,那些孩子們中有一個人成功逃了出來……
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您呢,大人?
伍德問了。拉托納聽著他的問題,沒有睜開眼睛,但下顎向下點了點。
原來如此。您從中逃出來了啊,那真是太好了。
伍德為大人感到安心,他勸說道:“大人,現(xiàn)在已和過去不同,您不用再住在這樣的地方了。”
拉托納聲音輕得如同在說夢話:“我習(xí)慣了!
伍德:“這樣啊……”
也對,哪怕大人逃出來了,他也已接受過服從的訓(xùn)練。
他現(xiàn)在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能已經(jīng)不易。
伍德靜了下去,不再說話,草堆上的男人卻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傷般,反過來安慰了他。
“伍德,這里沒那么糟!
拉托納睜開眼,半坐起來,他抬手,對伍德招了招。
“過來!
伍德過去了,看到大人的手伸向旁邊的一個匣子。
拉托納把那個匣子拿到伍德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像小孩子向朋友炫耀自己珍貴的玩具。
伍德好奇地彎下腰。
匣子被打開,里面是一朵花。
“幽靈花……”伍德驚訝道。
“對,幽靈花!崩屑{抱緊了匣子,發(fā)絲向下垂落。
伍德直起身體,難以相信的,“大人,我以為您不喜歡這些花呢!
“我喜歡。”
“那您為什么還要毀壞安靜城的那些呢?”
“弗麗達看到它,不開心。而我,有這一朵就夠了!
“孩子”言罷,抱著匣子的手臂又向里收了些。
伍德憐憫地望著他,“所以,您還愛著她,是嗎?”
“孩子”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zhuǎn)而說:“她愛我!边^了數(shù)秒,他又補充:“但現(xiàn)在不愛了!
伍德手按額頭,“她現(xiàn)在還愛您,那才叫稀奇吧!彼l(fā)現(xiàn)自己對這位神明說話已越來越冒犯。
算了,隨便吧,他不在乎了。
拉托納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抬起頭,神情困惑地看向他。
您這樣看我,就像在說您完全不懂,柏莎大人為什么離開您似的。
說不定,他真的不懂吧……
伍德頭痛,“大人,說說看,您和柏莎大人是什么時候有了芥蒂的?”
拉托納看起來更困惑了。
伍德:“換個問題,柏莎大人是什么時候看見您和弗麗達大人親密的?”
拉托納:“十年前!
伍德愣了,十年前,不是柏莎大人第一次從時之迷宮里出來的時候嗎?
他有了種不祥的預(yù)感……
伍德:“那時已經(jīng)不是您第一次和弗麗達大人睡了吧?”
拉托納:“嗯。”
伍德:“……”
大人,我該說您坦誠,還是該說您無藥可救了呢?
伍德?lián)u頭,不抱希望地問下去:“是因為寂寞嗎?”他其實想說饑|渴來著。
“因為弗麗達想要!
“那你呢?”
“我不討厭!
“哪怕會讓柏莎大人不高興?”
拉托納淺藍色的眼眸睜大了些,“她不高興?”
伍德:“……”
拉托納兀自點頭,“我懂了,就像弗麗達在意多琳。”
伍德:“大人,我以為這是常識!
拉托納垂下視線,聲音微弱地承認:“這是常識!
伍德長嘆了一聲,他在地上隨便找了塊地方坐下。
他畢竟不是多琳,對男人不會抱有夢幻的幻想,哪怕見到大人不堪的一面,也不會太過失望。
他突然想到,大人的這一面,柏莎、弗麗達是否有見過呢?
如果她們愛您,卻無法真的了解您,您是否會感到孤獨呢?
伍德惆悵,思緒越飛越遠,他回想了他曾聽聞過的拉托納大人和柏莎多年的感情。
他們是老師和學(xué)生,在柏莎十六、還是十七歲的時候,他們互通了心意。
他們甜蜜的戀情當(dāng)時被整個圣沃爾國的人艷羨、向往。
那時,有誰會想到,拉托納會拋棄柏莎,去擁抱弗麗達呢?
不,還不只是弗麗達。在外宣稱和拉托納睡過的女人,二三十個總有,她們還都能拿出信物。
伍德原先對這些事不了解,后來弗麗達差他去找了那些女人,把那些女人的信物一一討回。
等伍德去了,他才明白弗麗達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些女人里,年輕漂亮的也就算了,還有著老得看上去至少五十的,以及丑到他都無法直視的。
大人啊,您真是來者不拒啊……
難怪,魔法塔里會有嫉妒拉托納的男人在背后說,他是個高級男|妓。
伍德不同意這個形容,因為他知道,大人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實意的。
雖然,真心泛濫到這個地步,也叫人無法理解了……
伍德唯一好奇的是,大人是怎么變成的這樣。他天生如此嗎?還是中途觀念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呢?
說來,十年前發(fā)生的事也不只有柏莎大人進入時之迷宮。
大家都知道,十三年前的時候,半神拉托納成為了人神。
伍德忽而想到了一件和成神有關(guān)的事。
伍德開口道:“大人,我聽說歐恩大人晚年試圖成為人神,夜半人們從他的房里聽到瘋狂的囈語,聽到可怖的嘶吼,他就仿佛是在自己和自己爭吵!
“您也曾這么痛苦過嗎?”
黑暗之中,拉托納一動不動,如同死物。
伍德就要以為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他說話了。
“有過!
“那種痛苦是什么樣的?”
“嘈雜,喧鬧,一萬個人在頭顱里說話,但實質(zhì)上只有一個人!
伍德問:“什么人?”
拉托納不回答。
伍德又問:“說的什么?”
“不知道!
“不是人的語言嗎?”
拉托納又不回答。
伍德猜測道:“那,難道說……是神的語言嗎?”
拉托納第三次地沉默了。
只是這一次,“死物”移動了。
拉托納蒼白美麗的臉朝向伍德,由嘴角開始,一寸寸地向上露出笑容。
他笑得露出了牙齒,笑得可見到其間血紅的舌頭,他大笑,身體夸張地向前彎曲。
唯有手中的匣子還被他穩(wěn)穩(wěn)地捧在手上。
伍德嚇壞了,他坐在地上向后蠕動,不敢說話。
拉托納在說話。
但只重復(fù)著同一個詞。
“神!
“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