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開朗又健談,笑容燦爛地同青年打招呼,青年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熱情和善意,他很想回應(yīng)他們,可他不能。
關(guān)注,這種過了頭的關(guān)注,只會令他頭暈?zāi)垦!B話都說不出。
姐姐們曾不止一次地嘲笑過他這點。她們說,迦南,你一點也不像我們,我們這一族最享受他人的注目了。
遠方的親戚們則更加犀利,他們直接在背地里說他是個怪胎。
迦南也了解自己和其他同類的不同,或許正因如此,他才必須從家鄉(xiāng)逃離吧。
他無奈地想著這些,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推開周圍人的肩膀,他努力讓自己保持禮貌。
周圍人也沒有打算為難他,對于他的“害羞”,人們紛紛表示理解地讓開了道路。
迦南從他們讓出的道路中走出,呼吸到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他長嘆一聲,并在這時,視線慢慢聚焦向遠方的一點。
在那里,他重又發(fā)現(xiàn)了柏莎,剛才腳步輕快、從他身旁步離的教授,現(xiàn)在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
他從自己掌心的濕潤里又一次感受到緊張,他屏氣凝神,努力讓自己顯得冷靜。
他朝她的方向走去,他看到站在她旁邊的藍發(fā)女性,他猜測那是她的助理。
當距離縮近,他發(fā)現(xiàn)她們在看某人。
某人是考場上的一位青年,那位青年皮膚黝黑,肌肉堅實,擁有著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風(fēng)格和體魄。
迦南抿住嘴唇,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體,接著他看向柏莎,他注意到教授望著那青年的眼中有光。
他忽而有些羨慕那位青年。
不,說是嫉妒更為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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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上,在那位名為迪夫的青年將魔法擲出后,他的身上涌現(xiàn)出了奇異的光芒。
考生們對這光芒顯出疑惑,一旁的柏莎和埃莉卡則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她們既驚訝,又興奮!八蔀橹屑壞Х◣熈耍 卑@蚩ㄕf。
柏莎點頭,沒有說話,她轉(zhuǎn)身朝辦公樓的方向走去,埃莉卡緊跟著她。
路上,她們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迦南,柏莎抬手,禮貌又疏離地同對方打了招呼,接著她一刻也不停地向前走去。
等她們回到辦公室,柏莎將她的想法立時拋出:“埃莉卡,我想比賽該回歸公平了!
埃莉卡很高興柏莎能這樣想,她大致也能猜想到這是因為什么原因。
埃莉卡:“是因為剛才那個叫迪夫的青年嗎?”
柏莎:“對。一個平民竟然能靠自己成為中級魔法師,不可思議!彼脑捳Z乍一聽很傲慢,語氣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欽佩。
然而埃莉卡還是無法相信她,她怕這些話只是教授的虛晃一招,她當然清楚教授是個好人,但她又知道……作為一個好人,她的道德底線實在是不夠高。
比如說,她常常故意翹掉會議、偷偷將阿德勒校長種植在門口的花改造成食人花、以及去不被允許的魔法黑市購買東西等等。
埃莉卡一次也沒有去過黑市,但她聽聞柏莎聊起過,在她眼中,那個神秘的黑市聽上去就像是個法外之地。
事實也的確如此!安灰肽Хㄋ梢怨苤颇抢!卑厣@么說道,“塔的人進入那里,將會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埃莉卡覺得這描述實在毛骨悚然,于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柏莎無論做出什么事,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她都不會覺得驚訝。
此刻,她正狐疑地看著柏莎,“教授,您真的準備好要讓公平回歸了嗎?我剛才還在考場外看見您和迦南密聊,我以為您已經(jīng)被他迷住了!
柏莎回憶起那位青年,在她的腦海中,他的美麗很快便被迪夫的光芒所替代。
柏莎笑了,“那個叫迪夫的不也很漂亮嗎?而且看上去身體很好,更能為我所用!
埃莉卡:“?”
柏莎:“開玩笑的。我是真心想讓他得到公平的競選機會!
即使這場競選的公平,在被魔法塔破壞后,又被她自己破壞了不少。
她在心中為此懊悔,她想在這件事上她表現(xiàn)得不夠成熟,她不該為了向塔宣泄不滿,就拿那些考生的命運開玩笑。這樣做的她,和卑鄙的魔法塔又有什么區(qū)別?
幸而迪夫的光芒提醒了她,她了解靠自學(xué)成為中級魔法師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這點從迪夫周圍的考生們的困惑中就能看出,他們不明白那光芒是什么,因為他們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那光芒,他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見到那光芒在自己身上綻放。
“埃莉卡,你也是以中級魔法師1成為我的學(xué)徒,你還記得你升到中級魔法師1的時候嗎?”
埃莉卡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回答道:“我的魔法之路比較復(fù)雜!
這位助理有著一頭深藍色的中長頭發(fā),但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她的發(fā)尾有一截灰色的鬢毛,她從前并沒有這東西,直到一場魔法意外發(fā)生。
那是一場關(guān)于變形學(xué)的魔法意外,個中細節(jié)令人頭疼,哪怕是面對柏莎,她也不想詳細地談?wù)撃菆鲆馔狻?br />
但能夠發(fā)生那場意外,就足以說明——
“或者說,我是具有天賦的那類法師!卑@蚩ńz毫不謙虛地說道。
在魔法師的天賦這件事上,幾乎沒有一個人會謙虛。因為對于法師們而言,天賦就像寶石的光芒,即使你想要遮擋,也無法蓋住。反之,如果你是個普通人,你從一開始就會意識到天賦是多么與你無緣。
“一個普通人,如果想要從初級魔法師4升為中級魔法師1,他恐怕需要將漂浮術(shù)每天訓(xùn)練一千次,或是將基礎(chǔ)火球術(shù)每天訓(xùn)練五百次。就算他每天堅持這樣做,也要過上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才有可能抵達中級。但更可能的是,在那之前,他就已耗盡了購買魔晶石的錢,或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和魔法的感應(yīng)已不如從前,他衰老了、遲鈍了,他意識到他這輩子都將與中級無緣……”埃莉卡說到這,停了停。
過了會,她繼續(xù)說道:“而有的人則比較幸運,他沒有太多天賦,可他依然跨越到了中級的高臺。這時,他滿心歡喜,回頭張望,他看見了無數(shù)追趕不上他的人。可當他向前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座更高的山,他恍然大悟,原來魔法之路從此刻起才算剛剛開始,而他腳下站的所謂‘高臺’,對于很多天才、以及繼承了家族天賦的孩子們來說,他們14歲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站在這了。在魔法這條路上,天才和普通人的道路有著云泥之別。”
說到最后,埃莉卡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自己在中級魔法師5已持續(xù)練習(xí)了兩年,這兩年來,她每天都在辛勤地練習(xí)魔法,也有著柏莎教授的親自教導(dǎo),和魔法藥劑的輔用。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見到過一片抵達高級的曙光。
她是個有天賦的法師,這點毋庸置疑,但就算是天賦也會有高低,據(jù)說柏莎教授在17歲的時候就已達到高級魔法師3。
她們的談話在這時結(jié)束,埃莉卡沒有再說任何,柏莎也沒有。
她走過去,無聲地拍了拍她助理的頭發(fā),她們確認了彼此在心中的決定,她們決定要讓公平回歸。
所有的陰謀,所有的詭計,所有為那漂亮的青年準備好的計劃,都被更換。
最終考試,埃莉卡推上了一臺樸素的儀器,這臺儀器有個表盤,表盤上刻有了從0到1000的數(shù)字,而一根停在0的指針,一會將隨著法師們對它釋放的魔力,而指向它應(yīng)有的位置。
在往屆的考試中,考生能夠達到100就已是不錯的水平,埃莉卡自己能達到200,柏莎去年達到了970,后來她就再也沒嘗試過這臺儀器,她怕把它弄壞。
無論如何,它足以檢測出在場所有考生的魔法實力,這是一場簡單又粗暴的測試,甚至無須講解。
但柏莎還是親自擔(dān)當了監(jiān)考老師。“對它使用魔法吧!彼f話時,注意到有道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看,她知道那是誰。
她沒有看過去,而是在心中默念出至高法師歐恩常說的那句話。
高超的魔法需要有人繼承。
而這種繼承應(yīng)該以公平的方式體現(xiàn)。
是的,現(xiàn)在,公平回歸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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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終的考核
◎可肇事者,那位美麗的叫迦南的青年,卻正旁若無人地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起她的手!
名為迪夫的青年成為中級魔法師的事,在這場考試來臨前就已傳開。
因而今天的考場上,每個考生的臉色都很蒼白,唯有一人的有所不同。
那位叫做迦南、僅為初級魔法師2的青年,似乎對這場考試有著充足的自信,他的面色呈現(xiàn)出健康、甚至有些發(fā)燙的紅潤。
埃莉卡則對他的情況有更深的了解,她觀察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柏莎的身上,她對這個不關(guān)心考試、只知沉迷教授美色的青年感到失望。
教授則絲毫沒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過,今天的柏莎異常地認真,她依序叫出每個考生的名字,認真監(jiān)督他們完成考核,并在本子上記下他們各自的成績。
埃莉卡很少見到這樣的柏莎,她猜測柏莎今天之所以這樣認真,都是因為那位叫做迪夫的青年。
現(xiàn)在,迪夫,這個剛成為中級魔法師1的青年正被柏莎喊到名字,他走向考核儀器的途中,房間里的每個人都在看他。
就連迦南也暫時停下了對柏莎的關(guān)注,看向了他。更不必說柏莎本人,她看著他的眼中有著有意克制還是掩藏不了的期待。
迪夫顯然也注意到了教授對他的關(guān)注,可他的反應(yīng)卻很平常,他有意回避開和柏莎的對視,只將注意力投向儀器。
在所有人都開始關(guān)注這場考核的發(fā)生時,埃莉卡卻突然開始分心,只因她在考場里品味到了一種微妙的氛圍。
她的視線游蕩在迪夫、迦南、柏莎三者之間,慢慢在腦海中構(gòu)想出了一個故事,一個狗血的三角愛情故事。
冰山冷淡不可一世的健碩青年,美麗笨蛋糾纏不休的羸弱美少年,以及被他們夾在中間的優(yōu)柔寡斷的柏莎女士……
在埃莉卡為這個故事瘋狂腦補時,她發(fā)現(xiàn)迪夫已不知何時完成了他的考試,并達到了157的高分。然而這位“冰山男主角”對于這個高分沒有顯出太多高興,他僅僅是點了下頭,就離開了考臺。
埃莉卡想起自己200分的分數(shù),心中有了一種后生可畏的緊張感。她這時順著自己的腦內(nèi)故事,又向故事的另個男主角迦南看去,她以為見到迪夫如此之厲害,這位青年總該露出幾分怯意。
結(jié)果她錯了。迦南不僅沒有怯意,看向柏莎的眼神似乎還更執(zhí)著了一分,他仿佛在心底下了某種決心。
埃莉卡看不懂,她搖了搖頭,坐觀考試繼續(xù)進行。
迪夫的考核結(jié)束后,后面的考生壓力更大了,他們的發(fā)揮一個接一個地失常,前半場還有人能達到110的成績,后半場卻連超過90的都很少見。人群中的迪夫面對這一狀況,嘴角仍然緊繃,連一點欣喜都沒有露出。
即使他的反應(yīng)這樣淡漠,也不減其他人看向他眼神的熱切,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恨不得現(xiàn)在就將第一名的獎杯送到他手中。他已用實力征服了他們。
隨著時間推移,最后一個競選者也終于走上考臺,埃莉卡已有些困倦的神志在這時候被喚醒。哦,是迦南,是柏莎故事的另一位男主角!
柏莎念到這個名字時,也忍不住抬頭,看向人群中的他。
這一眼不看還好,看完她立刻便覺得后悔,因為青年回應(yīng)她的目光太熱烈、太深沉,仿佛他已思念了她多年,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傳達。
事實也就是如此,如果眼神可以說話,迦南已在今天說了一萬遍:柏莎教授,我會永遠崇敬您。
而柏莎如果能聽見這些話語,就只會感慨一句:謝謝,受不起。
幸然,柏莎聽不見青年心底的任何話語,她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和他皮囊的美麗。無論她多清楚他的真實水平,她對于他外貌的稱贊都不會改變。
對于這位青年,她的心底也有些愧疚,畢竟如果不是為了迪夫為了公平,他本會成為她今天欽定的勝利者。
她也早已在腦內(nèi)構(gòu)想完了和他成為情人的一生,他本能通過陪伴她得到一筆豐厚的財產(chǎn),現(xiàn)在沒了。
她不禁為他的命運惋惜了一秒,但也依然按時地宣布考核開始。
迦南向她點頭,行禮,接著將身體轉(zhuǎn)向儀器。
沒有人對迦南的這場考核抱有期待,在他開始考核的時候,其他人都已開始準備離場、或是為迪夫慶賀的事宜。
于是,當那“咔嚓”一聲清脆的巨響亮起時,大家的第一反應(yīng)是呆滯,其次才是望向房間里那件唯一可能發(fā)出這聲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