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心里的不滿意散了大半,愿意給就行,趕緊說道,“行,就這樣?,一半也行!
撈到一點?算一點?,他可不想到最后他又不愿給了。
沈知陽看著?趙德柱的背影,果然要讓別人接受你的條件,就要提給一個更?離譜的要求。
他原本也沒想不給這錢,只是想少給點?,要是直說趙德柱肯定不滿意,他首先說自己完全一分錢也不想給,到后來說自己只愿意給一半,這不就同?意了。
沈家的井水打了兩晚上,他們?家打的深水井,有一百米左右才停手,當然給的錢更?多。
雖然沈家的水井后打,可是他們?家的錢卻比村子里的錢還先到賬,趙德柱還在一家一家收錢呢,云牧野已經(jīng)把?錢轉(zhuǎn)到對?方戶頭上了。
井水才打好兩天,村子里就斷電了。
家家戶戶都是黑黢黢的,不過村里基本上家里都備著?蠟燭,還有的老人家甚至還有煤油燈這種老物件,沈知意就看到好幾個。
剛從?地里澆水回來的沈知意坐在家里院子里乘涼,沈奶奶也從?老屋里搜羅出來幾根蠟燭,沈知陽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把?家里的發(fā)電機安排上,不過看看院子里坐著?的家人,晚上雖然也熱,但是比白天要好得多,時不時還有輕風拂過,好像都不是很需要用電,那他也不用麻煩了。
大家都懶洋洋的坐著?或躺著?,云牧安正在看自己前兩天離線下載的動漫,沈知意也在看自己追的連載小說。
她手機頁面上網(wǎng)絡突然好了一瞬,就彈出來一個新聞,眉省這個省的市中心下陷了好幾米。
從?圖片里就能明顯看出城市邊緣的下陷處,比旁邊要矮很多。
城市中間很多下陷嚴重的地方還造成了好幾棟居民樓的坍塌,而且是大白天塌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樓里的人肯定都在家里躲太陽,誰知道自己的家突然就沒了,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員傷亡。
整個城市就像從?城市下面抽走了好幾米的積木一樣?,變成了一個城市盆地。
眉省因為地處國家西北地區(qū),省內(nèi)也沒什么?大型河流流過,原本依靠國家南水北調(diào)工程也能撐過去,不過今年因為怪異的氣候,全國都干旱,因為沒有降雨,氣溫又不斷升高,大多數(shù)小河流早就已經(jīng)斷流了,南水北調(diào)工程也支撐不了他們?一個省上千萬的人口、牲畜和工業(yè)的用水,畢竟南方許多城市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情?照顧別人的死活。
于是眉省開始自救,商戶、工廠、企業(yè)還有個人都在打地下水,當?shù)氐叵滤幌陆档姆浅Q杆,所以才造成了整個城市的大面積下陷。
沈知意看了看時間,就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情?,此時的她只能慶幸自己回到了老家,云縣的水源充足,雖然水位也在不停下降減少,但是還是沒有視頻里的那些地方嚴重,他們?還能撐一段時間,并且家里的水井也打好了,更?不怕缺水了,再不濟她還有自己的空間,里面的水也足夠支撐到下雨的時候。
想到這里,沈知意還是嘆了口氣,還不知道下一次下雨到底什么?時候呢。
休息了一會兒之后,沈知意被?他哥叫去幫忙。
云牧野正在屋子里裝發(fā)電機,她哥昨天去縣里的時候,買了一個吊扇,說是要給家里的豬圈里裝上,這時候正是需要電的時候。
裝吊扇也不是個困難的活兒,沒一會兒就裝好了,沈知陽把?開關打開試了一下,原本還躲在角落里蹭墻上冷冰冰磚頭的三?只豬立馬躺在了電扇下,舒服的直哼哼。
他們?才裝了個風扇,身上的汗水就連續(xù)不斷的從?身體里涌出來,這些被?關在豬圈里的豬覺得熱,也是理?所當然。
原本要關發(fā)電機的云牧野被?沈知意阻止了,“就這樣?開著?吧,讓它們?也涼快涼快。哥,牧野哥,你們?倆也回家洗個澡洗個衣服吹會兒電扇。”
沈知意把?幾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因為時間還早,明天白天還要睡一天,晚上睡不著?,自己則出門逛了逛。
剛走到公路邊,她就聽?到旁邊有兩人在嘀嘀咕咕的說話。
因為夜晚太黑,加上路邊剛好有棵李子樹和張桂芬家的雞窩擋住了她的身影,兩人沒發(fā)現(xiàn)她。
“弟弟,我和你說了,那沈家兩父子不是好忽悠的人,你少賺點?就少賺點?,不要干這么?冒險的事!”
“啥叫冒險的事?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開張了,這一次想多賺點?怎么?了,你侄子侄女?還在家等著?今年開學呢,我不想辦法學費從?哪里來,你上次說給我介紹個工程結(jié)果黃了的事情?我還沒說你呢,就那家那破爛房子,我找人都花不了十萬就能給人建好,他們?家竟然花了不下一百多萬,真是人傻錢多!
張桂芬聽?到張光明說這話,有些生氣了,“他們?家不同?意我能怎么?辦,我還能把?人家請來的工人趕走不成?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以為那家人為什么?看不上你,還不是因為你給人建的房子掉瓷磚那事被?他們?看不起了。這次你還準備換材料,還換了最便宜的那種石灰和水泥,要是又被?發(fā)現(xiàn)了,那你的名聲可就好聽?了!”
張光明不耐煩了,“我心里有章程,你別管!
“不管就不管,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睆埞鸱乙妱癫粍尤,就自己回家了,她知道自己弟弟就是頭犟驢,她說幾句話就想他改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碰了壁才知道好歹。
沈知意聽?見兩人都走了之后才出來,這讓她聽?到了,是告訴柱子還是不告訴柱子啊。
也不在外面亂逛了,沈知意直接回了家,把?她剛剛聽?到的話和她哥說了一遍。
“不用咱們?操心,咱們?這三?媽的兄弟建房子偷工減料是出了名的,十里八村都知道,沈九龍肯定早打聽?清楚了,知道應該怎么?辦!
當初他也回村打聽?了一遍附近施工隊的情?況,好的、有口碑的,確實有,還不止一家,壞的、偷工減料的,那確實只有張桂芬這兄弟了。
云玉書剛接完了一個電話,正在不停嘆氣,袁興萍吃了一口水嫩鮮紅的番茄。
這是后院打井的時候摘的,那一小塊地方的菜無論長的熟沒熟的,全部?都被?拔了,這番茄是熟了的,可能因為光照充足,吃起來非常甜。
“老秦打過來的?”
“嗯,北城也開始缺水了。”
剛剛打電話的是他多年的朋友,是聽?說他轉(zhuǎn)讓了所有股份之后打電話來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的。
云玉書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只說自己想退休了,順便還問了問城里現(xiàn)在的狀況。
“現(xiàn)在北城也缺水了,政府開始限電限水的使用。”
“不稀奇,北城的電主要依靠旁邊的申城的水力發(fā)電,那條名河的水位早就下降了很多了,現(xiàn)在支撐不了北城和申城的那么?大的用電量,被?限制也是理?所當然的!
“真這么?嚴重?”
云玉書在永安村來了之后一直沒出去過,加上對?手機也不怎么?熟練,還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袁興萍有些嫌棄,“讓你平時多看看手機上的新聞,全國各地的湖泊河流水位都在下降,北方地區(qū),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淺水湖泊了,基本上全都被?曬干了。
我們?國家最大的那條河,名河,現(xiàn)在水位已經(jīng)下降了三?分之二了,隨時隨地有斷流的風險,早就已經(jīng)發(fā)出來了。不然我為什么?讓你去找那姓霍的打地下水,還打的那么?深!
云玉書被?自己老婆懟的沒話說。
袁興萍接著?說道,“也就是我們?兒子運氣好認識沈知陽他們?一家人,我們?還住了過來。這里是名河流經(jīng)的重要省份之一,村里旁邊的那條河,也是名河的支流,這里肯定能堅持下去。”
“看來以后城里的日子怎么?都比不上村里,我還勸老秦回老家呢,不過人沒同?意。”
袁興萍說道,她不怎么?喜歡老秦他媳婦兒,就是一個后來上位的見錢眼開的女?人,偏老秦人還被?這女?人哄住了,畢竟不是什么?近親人,她也不好說什么?!叭瞬煌?意就算了,他們?家有錢,在城里也能過的好,用不著?我們?操心。”
接著?兩人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砹私腥侣,格外激烈,人都有好奇心?,沈家家里的幾人也不例外,趕緊跑到門外查看是什么?情?況。
云牧安正和云牧野在給家里的井砌石臺,聽?到有熱鬧可看的他也不跟著?幫忙了,趕緊到旁邊去洗手,“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熱鬧,媽,你等等我啊!”
等他把?手洗干凈,院子里早沒人影了,接著?他跟著?聲音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柱子家宅基地前,柱子正指著?剛運來的水泥和磚塊和面前的張光明吵架,在黑暗的夜色中,沈知意都能看到他因為憤怒臉上鼓起的青筋。
張光明也是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臉上的熱汗一串一串的從?額頭上淌下來。
沈知意看著?這幾人,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趕緊拉著?袁興萍躲遠了一點?,就怕被?誤傷。
“張光明,我們?要的可是鎮(zhèn)上最好的水泥材料,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這種最便宜的了?還有這磚,往地上一砸就能裂開的次貨也敢拿來敷衍我們?,真當我沈柱子是吃素的了?”
柱子說著?,還把?一塊灰撲撲的磚頭砸地上了,磚頭果然裂開了,還不是裂成兩半,而是碎成了好幾十塊,這種質(zhì)量的磚頭,別說柱子了,就是沈知意也知道這種磚頭建房子沒幾年就得出事。
張光明還在狡辯,“這種磚頭怎么?就不行了?我家就是用這種磚頭建的房子,幾十年了平平安安的住到了現(xiàn)在,屁事多,你不懂就別來瞎指揮成嗎?”
柱子氣急,說話都不利索了,“這種……這種破爛也能用來建房子?不是你住你不用怕房子塌對?吧?還你家?guī)资昵熬褪怯玫倪@種,我告訴你,前兩天我專門去了一趟磚廠,里面的人說了,這種磚頭就是廠里的次貨,是需要銷毀的,不銷毀也是用來墊路的,根本不能用來建房子!
張光明當做沒聽?見,揮著?手里的膩子刀,“我買的這種和你說的那種可不一樣?,讓開讓開,我要干活了,別影響我上工。”
柱子捏著?拳頭就要上了,被?他爸攔了下來。
沈九龍對?著?張光明說道,“我們?當初給你的錢是買市面上的好材料的價錢,你卻用次貨敷衍我們?,我告訴你,我家的房子不需要你來建了,只要你把?我給的錢原原本本的還回來,我就當做沒發(fā)生,這兩天的工錢我也給你算,但是你還要其他的,沒了。”
張光明被?這樣?一說,剛剛還一臉焦慮著?急建房子的他平靜下來,把?旁邊的木椅子拉了過來,一屁股坐下了。
慢騰騰的從?兜里掏出一包煙,嘲諷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冷笑一聲,“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進了我張光明的錢包的錢,從?來就沒出去過,還想要回去,做夢呢。
我告訴你們?,我能給你們?家建房子,那是給你們?面子,這種質(zhì)量的材料都不要,怎么?,還要天上的太陽啊,也不怕曬死自己!
柱子聽?得心里的火氣直沖腦門,一腳踹到了張光明的肚子上,把?張光明連人帶椅子踹倒在地,畢竟柱子人年輕力壯,又經(jīng)常鍛煉,可不是白斬雞。身上也是有一把?子力氣的,把?張光明踹的心口痛。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們?一群人欺負我張家沒人是吧!”
張桂芬剛從?家里出來就看到自家弟弟被?踹的場面,當即就受不了了,上面把?人扶了起來擋在了自己身后,老母雞護雞崽子一般。
張光明在張桂芬身后陰惻惻的朝著?沈家父子笑,說道,“今天就是打死我,還是這句話,要么?就讓我繼續(xù)建房子,要么?我就直接回去,要我拿錢出來,不可能!
遇到這種無賴,沈知意帶入自己,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打一頓?到時候?qū)?方報警別把?自己送進去了。
幸好他們?當初沒請這人來他們?家建房子,她都懷疑這人聽?到她家建筑材料的價格,會不會把?她家材料倒賣了買這種次品。
沈九龍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拉住了還要上前的柱子,同?樣?笑著?,但是眼里沒有一絲溫度,“張光明是吧,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干什么?的,敢和我耍橫,老子媳婦兒兄弟可還在縣警察局干著?呢,最近專門搞了個掃黑除惡的專題,正愁抓不到人呢,和你好好說話說不通,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張光明的笑容頓了一下,接著?又笑著?說,“說大話誰不會,老'子遠房侄子還在市里當官呢,想唬我,門都沒有!
只不過眼里有了顯而易見的警惕和不安。
“不信是吧,那咱們?走著?瞧,白的不怕我還有道上的兄弟,你家在鎮(zhèn)上的蓮花路對?吧,哈,沒事,反正你還有個姐姐在村里呢。”
張桂芬就是普通一村婦,哪里見過什么?道上的人,有些慌了,“干什么?干什么?,當了領導就能威脅咱們?老百姓了?我去揭發(fā)你!
柱子被?氣笑了,“好啊,到時候看看到底是你們?偷工減料會被?抓還是我們?會出事!
張桂芬神色慌亂的趕緊把?自家弟弟拉回了自己家,她也知道這事是他們?理?虧,只能趕緊回去勸勸她弟弟,讓他把?錢給他們?還回去,不可能真和這些當官的硬剛,他們?可都相互認識的,官官相護,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他們?平民百姓。
沈知意看著?灰溜溜跑了的張家姐弟,拉拉旁邊跟著?來的云牧野的袖子,低聲“牧野哥,你覺得他們?會還錢嗎?”
云牧野淡淡看了兩人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會還的,這兩人就是欺軟怕硬的廢物,沒什么?本事,平時只能欺負欺負老實人,真遇到厲害點?的人物了,腳軟的比誰都快!
沈知意贊同?的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的。”
云牧野看著?沈知意亮晶晶的眼睛,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嗯,團團很聰明!
沈知陽看著?自家妹妹和云牧野站在一起,手還揉他妹妹的腦袋,心里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時候怎么?看怎么?覺得云牧野這張臉看著?不像好人,“喂,干什么?呢,要摸摸你弟弟腦袋去!
云牧野收回手,看了自家二傻子一般站在人群前面正探頭探腦的樣?子,扯扯嘴角,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沈知意看著?她哥過來了,這時候也沒熱鬧可看了,撇撇腦袋,有些心虛的對?著?她哥笑了笑,“哥,我先回去了!
溜了溜了。
沈知陽沒攔著?沈知意,攬著?云牧野的肩膀回沈家,“你什么?時候和我妹這么?熟了?”
云牧野半點?不慌,神色鎮(zhèn)定的一批,“都住在一起這么?久了,不熟才不正常吧!
“也是,不過我怎么?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你什么?時候?qū)?女?孩子這么?溫柔了?還揉我妹妹頭發(fā)!”
“……”
云牧安回頭,一個沈家人都沒了,自家哥哥也不見了,周圍還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樹影在隱約的光亮下照出奇形怪狀的形態(tài),讓他聯(lián)想到了什么?山村驚魂,午夜怨曲……
“啊!哥,哥,等等我,我害怕!”
云牧野第?一次聽?到自家弟弟的鬼吼鬼叫還覺得有些放松。
“吵什么?!快點?回家!”
“來了來了,哥,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