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杰瑞德回到寢室,看見雷克斯正懶洋洋地靠在床頭上,單手枕于腦后,另一隻手拿著血袋津津有味地啜飲著,絲毫沒有抱持警戒之心,甚至露出無比享受的表情——用『享受』這個詞語來形容并不奇怪,畢竟血液對吸血鬼來說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你不應(yīng)該那么張揚的,雷克斯!菇苋鸬虏[起散發(fā)著寒氣的眼眸,言語間明顯帶著警告意味,「別讓我后悔把你留在這里!
「放心吧,我可是檢查過外面沒有人,才會這么安心在這里『用餐』的!估卓怂拱蜒饪趶拇缴弦崎_,笑瞇瞇地看著他回應(yīng),認為他并沒有擔心的必要。
杰瑞德無言地翻了個白眼,擺出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然后脫下身上的灰色外套,隨意地放在床邊,徑直走到一個靠墻而放的小型冰箱前。他輕輕將門打開,彎腰取出裝著猩紅色液體的寶特瓶,扭開瓶蓋后緩緩喝了好幾口,總算把剛剛產(chǎn)生的飢餓感壓抑下去。
「對了,你有看那則新聞嗎?」雷克斯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瞄向杰瑞德,漫不經(jīng)心地拋出提問。他啜飲了一口血袋里冰涼的血液,再開口補充四個字,「動物襲擊。」
「怎么了?」
「你跟我都很清楚不可能是什么野生動物攻擊人類吧!估卓怂共唤麙伣o杰瑞德一個白眼,明知道他要問什么,卻還要故意反問他。下一秒,他斂去臉上不正經(jīng)的表情,鄭重其事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你猜會是塞貝斯做的嗎?」
「不,我不認為是他。」杰瑞德?lián)u搖頭,語氣里帶著幾分肯定,「塞貝斯并不愚蠢,很清楚什么行為會對自己造成不利。就算他痛恨人類,但決定要下手的話就不會明顯留下尸體!
「所以說,是別的吸血鬼做的?」雷克斯伸手扶額,故作懊惱地說道,「噢,要是真的有其他吸血鬼在人類世界里搗亂,事情可就麻煩了!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單純用這兩個字來表達!菇苋鸬略捴械闹S刺意味非常濃厚,殺了人又怎么能只用搗亂兩個字來形容?
「你打算坐著不管嗎?」雷克斯無奈地撇撇嘴,佯裝隨意地問道,「我是說,起碼也查查看是誰做的吧。」
「既然下午沒有課,我們就回去一趟,看看吉爾伯特先生那邊有沒有什么可靠的線索吧。」
語畢,杰瑞德微微側(cè)過頭,將目光焦點飄向窗外的遠方,眼底深處隱藏著一抹憂慮。他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窗外,抿唇不再說話,連旁邊的雷克斯也猜不透他當下的想法。
動物襲擊……
這種類型的事件從未在這個鎮(zhèn)上發(fā)生過,兩人都衷心希望背后不是隱藏著什么巨大的目的或陰謀。
???
一隻褐灰色的小麻雀站在吉爾伯特宅邸的屋頂上,啾啾地鳴叫幾聲后,便拍打著雙翅從房屋的窗前飛過。幾片輕盈柔軟的羽毛從牠的身上掉落,隨風飄蕩在空中。
在宅邸寬闊明亮的客廳里,卡瑞莎正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優(yōu)雅地把剛沖泡好的琥珀色紅茶倒進精美的骨瓷茶杯里,坐在對面的雷克斯則是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為何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她居然還有心情悠間地品嚐紅茶。至于杰瑞德依舊保持一貫的沉默,雙目深沉地注視著前方某一點,面露凝重的神色,彷彿在暗自思考著什么。
自三人在沙發(fā)上落坐后,吉爾伯特先生就一直背對他們站著。由于他剛剛?cè)チ藚⒓渔?zhèn)議會的特別會議,身上依然穿著整齊筆挺的灰色西裝。他一臉凝重地拿起放在大理石圓桌上的報紙看了看,眼眸里不禁透出幾許擔憂。上面顯示的正正就是今天的頭條新聞——動物襲擊案件。他緊閉嘴唇,低頭思索一陣子后,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不偏不倚地投落在杰瑞德和雷克斯的身上。
「你們是因為昨天有人類受到吸血鬼的攻擊,所以特地回來一趟吧?」吉爾伯特先生直截了當?shù)貙λ麄儐柕馈?br />
「現(xiàn)在外面的風聲很緊,那些警察到處查找那頭襲擊人類的野獸,相信夫人應(yīng)該要再過一陣子才能回來吧?」雷克斯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只是皺一下眉頭,略帶關(guān)心地問道。
「嗯。本來她是計劃明天回來的,不過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種事,她也希望跟其他吸血鬼調(diào)查一下,到底是誰那么明目張膽襲擊人類!辜獱柌叵壬c頭回應(yīng),稍頓了一下繼續(xù)補充,「畢竟在布克頓鎮(zhèn)里,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吸血鬼殺害人類的案件,背后的動機可能不單純。萬一是來自吸血鬼群體式的計劃,事情可就麻煩了!
「也就是說,你也希望能查出襲擊人類的吸血鬼是誰嗎?」雷克斯下意識地追問。
「不錯。雖然我們同樣是吸血鬼,可我絕對不希望發(fā)生這種公然傷害人類的事。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想找出到底是誰做的,始終發(fā)生這種事對我們來說也是很不利!辜獱柌叵壬纳袂闃O其嚴肅,鄭重其事的語氣像在表明事態(tài)的嚴重程度,「別忘了,我們也是吸血鬼,這件事隨時存在著身份被曝光的危機!
「吉爾伯特先生,你有什么頭緒嗎?對于人類討論那樁動物襲擊的案件!咕镁贸聊徽Z的杰瑞德終于開口發(fā)問,他還故意加重「動物襲擊」的語音,不知道是否想藉此諷刺人類的無知。
「嗯。我是在想,會不會是剛被轉(zhuǎn)化的吸血鬼新生做的。你們也很清楚,新生的自我控制能力非常弱,對人類的鮮血最沒有辦法抵抗!辜獱柌叵壬o鎖著眉頭,深思熟慮地分析道。
「我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只是,如果事情真的跟新生有關(guān),那么背后肯定有吸血鬼轉(zhuǎn)化他們!菇苋鸬掳央p手抱在胸前,低著頭陷入思考,「但對方會是誰?」
一直安靜地啜飲著紅茶的卡瑞莎終于把手中的骨瓷茶杯放下來,抬頭輪流掃視三人,棕色的瞳仁閃過猶豫,緩緩開口道:「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們會懷疑……」
注意到她欲言又止,杰瑞德顯然已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于是直接拋出一個名字來:「塞貝斯,對吧?」
「嗯。七十多年前,他不是說過會對人類進行大報復(fù)嗎?那番話始終讓我覺得很不安,彷彿只要找到方法能夠徹底剷除人類,他都會不惜一切去做。正因如此,才讓我聯(lián)想到事情可能與他有關(guān)!拐f出此話時,卡瑞莎的臉龐不由閃過一絲憂慮。當年塞貝斯露出那副憎恨人類的表情,直到現(xiàn)在還徘徊在她的腦海里,難免會讓她產(chǎn)生這個想法。
「雖然我明白那場折磨對他來說是個難以忘懷的痛苦,但我衷心希望事情跟這孩子無關(guān)。」吉爾伯特先生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無奈的語氣中摻雜著幾分淡淡的同情。
杰瑞德、雷克斯和卡瑞莎只是面面相覷,沒有再發(fā)言,陷入窒息般的沉默中,令整個氣氛變得相當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