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鐘明珠自然對沉清泠沒有好臉色,她覺得和沉清泠同住一個帳篷都是污染了帳篷的空氣。
對此,沉清泠不以為意。
她主動幫著程逸做早飯,雖然干活并不麻利,從鍋里往碗里倒煮粉的時候,還灑出了一點湯。
程逸唇邊露出冷冷的弧度,問:“你在之前的隊伍,也是這樣干活的?”
沉清泠以為他又要嘲諷,正想打同情牌博得一點其他人的同情,程逸卻說:“你干活干成這樣還有隊伍收留你,昨天不是第一次被強暴吧?”
很明顯,他懷疑沉清泠說的話。
沉清泠心中一驚,程逸的謹(jǐn)慎多疑超乎她的想象。
如果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她相信,程逸絕對會趁段重言對她沒有明確表露興趣的時候結(jié)果了她。
心中急轉(zhuǎn),她放下手中的勺子,猛地抬起頭,直直與程逸對視,說:“對!他是一直想強暴我,但沒有得手!你滿意了吧?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沒有異能的女人就只配用來泄欲,而不會得到你一絲一毫的尊重?!”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臉頰滾滾落下,沉清泠說完,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段重言走過來,端起一碗粉,說:“吃早飯吧,吃完了離開這里!
程逸瞟了沉清泠一眼,也挑了一碗自己看得順眼的,輕嗤道:“廢物還有脾氣,呵!
一場小小的風(fēng)波就此消弭,如果不是因為現(xiàn)在還是末世開始幾個月,道德還未瓦解,沉清泠確定,程逸絕對不會那么輕易讓她蒙混過關(guān)。
她擦干眼淚,沉默吃起早飯來。
對于段重言離開這里的決定,她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提出異議的權(quán)利,盡管她知道,這樣的靈地待得越久裨益越大。
吃完早飯下山,他們的車停在靠近山下的一條土路上,是一輛經(jīng)過改裝的紅色SUV。
程逸熟門熟路地開鎖,也沒見他拿出鑰匙,靠近車就打開了車門,這就是金系異能者的能力。
程逸和段重言分別坐上了駕駛位和副駕,鐘明珠冷冷地讓沉清泠先上車,最后她自己坐在駕駛位后面,扭頭靠著窗外。
沉清泠好聲好氣謝過鐘明珠,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她雖然也想看看車窗外面的風(fēng)景,但左邊是鐘明珠,右邊是鐘行風(fēng),她不想討兩人嫌棄,也不好閉上眼睛休息,擔(dān)心不小心睡著了靠在兩人身上,便筆直看著前方。
這一路異常順利,漸漸的,沉清泠因為長久坐車感到困倦,坐姿也沒有一開始端正了。
她悄悄打了個呵欠,帶著些許生理性淚水的眸子在后視鏡中對上了段重言,段重言看起來沒有絲毫倦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沉清泠抿嘴給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段重言淡淡地移開視線。
到了中午,路上的車明顯多起來,沉清泠打起精神,暗暗思忖這是為什么,只見周圍的車有風(fēng)塵仆仆的,也有保養(yǎng)良好的,人們的神情隱藏在車窗背后,偶爾露出的一兩張臉也看不出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只見前面一個裝了欄桿的入口,有全副武裝的人在入口處檢查,車子有序排隊,已經(jīng)排了五六輛。
程逸慢慢降速,說:“這個靠近虎城的基地做得還不錯嘛,看起來,來投奔的人不少。”
“我們都聽過,應(yīng)該差不了。”段重言說。
“可惜我們第一次遇到地震的地方,什么都?xì)Я耍蝗,咱們早就把基地建起來了。”程逸不以為然地說。
過了十幾分鐘,輪到他們,他們這才知道,進(jìn)入這個曹山基地是要收費的,每個人十斤糧食可以得到臨時宿舍,當(dāng)然是需要租金的那種。
程逸看了沉清泠一眼,問入口的門衛(wèi):“那拿不出糧食的怎么辦?”
門衛(wèi)是個叁十左右的男人,身材魁梧,估計見多了這種,面無表情說:“拿不出糧食的可以用我們認(rèn)可的東西,武器藥品都行……什么都沒有也可以進(jìn)城,住在大棚里,直到繳清入城費,繳納租金可以租住宿舍!
程逸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后指著沉清泠說:“這個女人進(jìn)大棚,其他人一共四份入城費!
于是,沉清泠便被無情地趕下了車,看著段重言一行人繳納了入城費之后,車子開往井然有序的宿舍區(qū),而門衛(wèi)指給她的方向是一排藍(lán)色的大棚。
大棚被圈起來,出入口同樣有守衛(wèi),這個守衛(wèi)看起來比基地出入口的更不好惹,臉上一條長長的傷疤。
中年男人早就見多了身無分文不得不住進(jìn)大棚的人,但沉清泠的出現(xiàn)還是讓他多看了一眼,無他,沉清泠雖然穿著也一般,但和那些渾身臟兮兮的人相比,還是干凈太多了。
沉清泠心中煩躁,那種曾經(jīng)被打扮收拾得漂漂亮亮,被人當(dāng)做菟絲花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曾經(jīng)無比厭惡這樣的感覺,因為那時,蕭塵只給了她食物,卻吝于付出情感。她是被圈禁的孤島。
也許是因為人永遠(yuǎn)是欲壑難填,當(dāng)食物也沒有的時候,就會覺得當(dāng)一朵菟絲花也沒什么不好。
但沉清泠并不后悔這一世離開蕭塵,他們之間,總要對曾經(jīng)的事情有一個了結(jié)。
前途也許叵測,但走下去,總有路。
她跟著管理處另一個人往大棚深處走,沿途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穿著破舊的衣服,臉色大多蠟黃消瘦,看過來的目光透著麻木和絕望。
帶路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媽,一邊嫌棄地避開那些人,一邊絮叨:“姑娘,看你穿著這么好,之前過得不錯吧,怎么連入城費都交不起?”
“遇到變異獸,隊友都死了!背燎邈龌卮。
大媽了然點頭,說:“時不時也有像你這樣的來到大棚,有的很快就繳清了費用,宿舍比這邊好多了,那邊有單人間、雙人間,還有豪華間!
沉清泠好奇:“還有豪華間?”
“有,異能者才住得起!”大媽眼里露出羨慕,說:“普通的單人間雙人間只有木床,一躺上去吱呀吱呀響,除了床什么都沒有,要去公共洗手間。豪華間就不一樣了,床墊桌子椅子什么都有……”
沉清泠時不時點頭附和,對基地的情況了解得七七八八。
大媽給她安排的是大棚邊的一個位置,有一個床板,用簾子隔開,一進(jìn)去就能聞得到不太好的味道。
盡管這樣,大媽還一副做了好事的表情,壓低了聲音說:“姑娘,我可是給你安排了一個好位置,以后有什么好處別忘了我……這周圍,都是良民,那些惹事難搞的,不在這邊。”
沉清泠真誠道謝,大媽又說:“現(xiàn)在還早,你可以出去基地出口看看,那里經(jīng)常有人組隊,興許有人愿意帶著你呢!”
大媽的視線再一次掃過沉清泠五官姣好的面龐,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子只要豁得出去,總能找到隊伍的,這也是她愿意說那么多話的原因。
另一邊,段重言幾人繳納了足夠的費用之后,領(lǐng)到了“豪華間”的鑰匙。
程逸看了眼段重言,說:“你不會在怪我把那女人丟下吧?”
段重言搖搖頭,他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前也有遇過各種求收留的情況,把沒有能力的人丟下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只是……他想起林中所見,那靜謐月光下的難以對人言說的畫面。
還有那個女人雪白的小臉上,盈盈盛滿淚光的雙眸。
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
程逸輕笑:“你放心,她會回來找你的。重言,我這樣做,不過是想告訴你,女人就這回事,你以后就算收下她,也要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