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廣播通知,但嚴長風仍派了人帶領(lǐng)我們,以免在這復雜的地下基地中迷失方向。姊姊的傷勢還未痊癒,只得坐在輪椅上,我推著她,跟著大家走向政戰(zhàn)室。
「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找你?」我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將這句話傳入靈荷的耳朵里。這不是天地之書的法術(shù),只是簡單的「傳音入密」的功夫,利用嘴唇微小的震動,就能相互傳遞訊息;以目前我和她的距離,不會有第三個人會聽見。
「我并不知道,我也很納悶,你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轨`荷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答我。
「所以……嚴長風知道我們的底?」我有種不詳?shù)念A感。
「我也不知道他底知道多少,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來不單純,我想。
政戰(zhàn)室,原來就是剛才我和政委嚴長風見面的地方。這里是主要監(jiān)視和電子戰(zhàn)的中心,幾乎每個政戰(zhàn)兵眼前至少有一個螢?zāi)、一個立體投影系統(tǒng),分了數(shù)個區(qū)域各司其職,有的專司衛(wèi)星監(jiān)控、有的負責資訊整合,另外還有各地雷達回波、異常監(jiān)視器影像,甚至對媒體的監(jiān)視等等,而另外還有一片螢?zāi)粔、幾個大螢?zāi)缓投琢Ⅲw投影系統(tǒng),其中一個大螢?zāi)簧险@示著全球各地因吸血鬼災(zāi)情而傷亡和感染的人數(shù)。
嚴長風眼看大家到齊,先將我們幾個介紹給所有在場的人們認識,接著開始對我們進行說明:「關(guān)于吸血怪物造成的災(zāi)害,目前國內(nèi)是由本軍區(qū)來指揮統(tǒng)整,在本土的災(zāi)情已得到良好的控制,然而目前全球各地仍受到吸血鬼肆虐,因此我們需要和各國合力打擊,徹底打擊吸血鬼,最近在上海的戰(zhàn)役,可以說是獲得難得的勝利,所以,未來我們?nèi)员仨氀鲑噧晌稽S女士、張先生和刑警趙先生!
「我們?」我率先發(fā)問,「那么不知道貴單位有沒有吸血鬼目前位置的情報?」
「當然有,不過請讓我從截至目前為止的戰(zhàn)況說起,」嚴長風指著顯示全球資訊的大螢?zāi)唬災(zāi)恢械氖澜绲貓D的中國部分被拉近,轉(zhuǎn)為中國地圖,「一開始當然如大家所知的,感染的疫情在我國慢慢的擴散,一直到上海之戰(zhàn)!勾藭r一旁的螢?zāi)粔Σシ帕水敃r戰(zhàn)斗過程,然而大部分的鏡頭,難以追上靈荷和吸血鬼。
「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被感染的人雖然會自動尋找正常人攻擊,不過利用槍炮攻擊是有效果的。」螢?zāi)粔ι喜コ隽塑姺降逆?zhèn)壓過程,不意外,我想除了武力鎮(zhèn)壓之外,他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在大戰(zhàn)中,而吸血鬼雖然攻擊力猛烈,造成我方許多傷亡,甚至連黃女士都受傷了,不過在這場戰(zhàn)役之后主要災(zāi)情就轉(zhuǎn)至美國了,由于吸血鬼除了會飛行之外,還懂得匿蹤,所以牠如何到達美國本土就不得而知了。」
螢?zāi)粔Φ漠嬅嫣D(zhuǎn)到國外畫面,他接著說:「雖然美國沒有找到有效對抗吸血鬼的方式,不過他們監(jiān)控的能力實在是有一套,基本上只要牠現(xiàn)身,大概幾分鐘內(nèi)就能夠查出他的所在,目前最新的情報指出,牠還在西岸活動。」
「所以意思是我們要去那邊抓他嗎?」宗豪不耐煩的說。
「不好意思,張先生,請先讓我說完好嗎?」嚴長風臉稍稍的板起來,「我們已經(jīng)安排好,你們將搭乘安排晚上的飛機前往舊金山,此外將會有一支特別部隊會跟著你們一起去,美方也將會派人支援,另外,趙警官,我們知道您有特種部隊的背景,而且因為您有跟牠曾交手的經(jīng)驗,也希望您能領(lǐng)導我們的部隊,我們將會提供您先進的裝備!
「還有,不知道黃女士有沒有辦法解決被吸血鬼感染的民眾問題呢?」嚴長風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
「有多少人?」
「大約160個,目前已將他們隔離!
此時靈荷轉(zhuǎn)頭看我……眼神中充滿難色和歉意,想必她也知道我的為難之處,說真的人數(shù)實在是有點多,而靈藥也不能隨便給出,所以我只好說:「眼前的方法,只能將他們再隔離,看到時解決吸血鬼之后能不能隨之化解!
嚴長風點點頭,瞇起雙眼說道:「這樣說起來,你們是答應(yīng)和我們併肩作戰(zhàn)囉?」
「這當然!我們也極力的想解決這個問題,也感謝你們提供協(xié)助,我們定會全力配合的!
不這樣子行嗎?我心里想著,除了一些家傳的秘密,想必我們的底也被他摸清了不少,現(xiàn)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連拒絕的理由也沒有!況且我們是缺乏找到惡靈使者的方法,也只得靠他們試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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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管對于嚴長風我仍感到有些不安,不過他提供了許多協(xié)助,以及對我們處處禮遇,稍稍讓我覺得似乎不用過度緊繃,當然,防備之心是不能隨便卸除的。
距離出發(fā)還有幾個小時,天凡跟著部隊練習使用特殊裝備,宗豪也好奇的跟過去湊熱鬧,而我眼下沒什么事情,只是等待著出發(fā)時間到來,加上心里頭充滿著疑惑,所以我便來到靈荷休養(yǎng)的房間。
說起來我們已經(jīng)五百年沒有好好的聊過了,有人說,久未見面會有疏離感,也有人說,人是會變的,這么多年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改變了多少,更不用說她了。
我抱著忐忑不安的心進去她的房里,她見我進來,將身體稍稍撐起,示意我找個位子坐,我拉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你的傷,還好吧?」我笨拙的擠出第一句話。她當然還好!不是好好的坐在我面前嗎?我的開場白實在是一句廢話。
「還好,沒什么大礙!顾幕卮鹗趾啙嵍笠。
我點點頭,接著說:「要喝水嗎?」
換她點了頭,我倒了開水遞給她,結(jié)束了客套卻又彆扭的對話;然而,接下來我們兩個卻一直沉默著,找不到話題,附近空氣流動的細微聲響,音量似乎都被放大了一般。
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我們不是親姊妹嗎?怎么一點話都說不上……
「你徒弟的事,真的是對不住……」她先開了口。
「這些事,怎么能全都怪你呢?你也是被操控的,而當初我如果不帶著宗豪,他根本也只是個平凡人罷了!話又說回來,託你的福,他現(xiàn)在雖然變得跟我們一樣,卻十分開心,如果真要道歉的話,到時你再親口跟他說吧!
「跟我們一樣?」她驚呼了一下,說:「所以你對他用了天之書?我以為你不會用的!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看他一直很羨慕我吧,而且在當下,我只想把他救活,我不希望他因為而死,畢竟讓他跟在我身邊的人,是我!
「嗯……」她點點頭,不過接下來,她只是低頭沉思,沒再說什么。
「你,還氣我嗎?勝的事情!刮以囂叫缘膯柕。
她的鼻子輕哼了一口氣,微笑著說:「如果說不氣的話是騙人的,不過那又怎么樣呢?冷戰(zhàn)了這么久,就算氣又如何?時光也不會倒回,都過了那么久,想要改變什么也不可能了……」
「對不起!刮业皖^說。
「生不生氣是一回事,你用不著道歉!」靈荷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你是貫徹他對你說的一切、那是你該尊守的承諾,況且你們也才是一對的吧,我實在沒有怪罪你的立場!
她把我弄糊涂了,雖然生我氣但不怪我?
「我的好妹妹。 顾归_笑顏,「你有時呆的很可愛呢!我生氣,是站在喜歡趙勝的立場,而我不怪你,是因為你才是趙勝愛的人。」
靈荷繼續(xù)說著:「先說了,你別把我想得太偉大!該道歉的是我……其實我也很后悔一時好奇去了惡靈世界、還有這些日子對你的傷害,當我清醒時,我覺的心好痛好痛……」
「好啦,姊姊!刮依鹚氖,「反正以后我們就是同一陣線的啦!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面對接下來的挑戰(zhàn),至少我們不會再冷戰(zhàn),能夠一起去面對,這未嘗也不是件好事!」
「說的也是……不管怎么樣,我們是姊妹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再成為敵人。」她一邊說,一邊輕拍我的手。
至少,我們現(xiàn)在的對話,比起過去這五百年來,可以說是有大幅度的進展了,我想,如果爺爺還有機會看到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
我們慢慢地開始談天說起,像是永遠都說不完一樣,兩個人并肩坐在沙發(fā)上,五百年前我的小壞習慣又來了:我的手指開始不由自主地偷偷把玩她的長發(fā);我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都老到不行,卻還有這么幼稚的舉動。我們聊著彼此的際遇,在這五百年冷戰(zhàn)的大約前面的四百八十年部分,我們一次面都沒見過,因為這段時間我們各自去了許多地方;一開始,我在中國四處流浪了好一陣子,直到滿洲人掌權(quán)之后,我才去了日本,也看著明治維新改變了日本,接著我去了美國西部,二次大戰(zhàn)后沒多久,才又回到亞洲,主要是在臺灣、香港,而她恰恰跟我相反,她向西發(fā)展,沿著絲路,到了中亞,接著游歷了歐洲各國,一直到美國東部。
我們在不同的生活中過了同樣的幾個世紀,我也靜靜的聆聽由她口中說出來的歐洲史;雖然,人類在進步,但是……也正在改變,雖然科技先進了,但爭端卻從未少過,其中包括南北戰(zhàn)爭、世界大戰(zhàn)、以阿戰(zhàn)爭、南斯拉夫內(nèi)戰(zhàn),甚至近代各種不同文明的衝突……說到這些不太好的回憶時,我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有個迷思,為什么人們總是會有愛有恨,為什么武力、戰(zhàn)爭總是不能消除,連我們之間,都冷戰(zhàn)了幾百年,創(chuàng)世時人們接受了與精靈不同的能力:「愛」,但發(fā)生爭執(zhí)時,人們的愛跑哪去了?我們的愛又跑哪去了?
或許,愛如果一旦自私,它的背面就是恨,也因此才會有這么多紛擾,情人、家人、朋友、國家、種族……不管為的是什么,都將形成兩面刃,小則傷心、爭吵,大則傷人、戰(zhàn)爭,我想,這或許也是我們這些年來都沒再愛上任何人的原因之一吧!不過……
不過,我同時想起我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你,喜歡天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