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
阿喬置身其中,一邊試探著前行,一邊不斷揮著劍,想要尋得一絲清明,卻只是徒勞。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霧氣終于慢慢消散,漸漸顯露出一個人形來。
天地俱是白茫茫的一片,身形頎長的青年著一身白衣,背對著阿喬而立。他墨發(fā)未冠,隨風(fēng)輕揚(yáng),風(fēng)流俊逸,宛若謫仙。
阿喬一眼便能認(rèn)出來。
“師兄……”她顫聲叫了一句。
那人聞聲,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修眉俊眼,直鼻薄唇……他的眉眼是那樣熟悉。
“師兄……”阿喬喜極而泣,聲音已是哽咽。
她快步上前,想要擁住他,卻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撲了個空。
阿喬頓在原地。
“阿喬!逼钍⒌穆曇粼陬^頂響起。聲線空靈,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風(fēng)中。
阿喬愣愣地抬頭向上看。
只見祁盛正御劍站在空中,衣袂翻飛,低著頭對她微笑。
“再見……”他慢慢說道。
阿喬下意識地?fù)u頭,嘴里囁喏道:“不要……”
祁盛笑意減淡,眼里也染上悲色。
然而他一言不發(fā)。
這時,劍身震動,開始載著他向遠(yuǎn)處而去。
阿喬想御劍,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使不出靈力。于是她只好拔腿追。
可是她一個元嬰期修士,腳力如何比得上名劍凜月呢?
她跑得很快很快,腳都快沒了知覺,疾風(fēng)刮得臉頰生疼。
盡管如此,她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祁盛的身影縮小,最終消失在她的視野。
阿喬跌倒在地,慟哭出聲。
“師兄——”
阿喬猛然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帳頂。
她滿面淚痕,枕頭已是濡濕一片。因心緒不平,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
淡淡的檀香縈繞上來,漸漸撫平了阿喬躁動的心。
她的思緒有些混亂。
她撐起手,緩慢坐起身來。
恰好這時,“吱呀”一聲,門開了,施月端著藥碗進(jìn)來了。
見到阿喬坐起來,她有些驚訝:“你醒啦?”
“嗯!卑虗瀽灤鹆艘宦。
施月走到床邊坐下,輕聲道:“喝藥吧。”
阿喬的眼珠緩慢而僵硬地轉(zhuǎn)動了一下,而后啞聲道:“多謝師姐,不用了……”
見狀,施月面露心疼之色。她猶豫了一下,道:“大師兄,還活著!
阿喬抬起眼皮,望向施月,方才還木若死魚的眼睛此時忽然有了神采。她抓住施月的袖子,激動地問:“真的嗎?”
施月點點頭,道:“只是過度損耗,現(xiàn)今還在修養(yǎng)。”
說來也離奇。
在秘境之門即將被內(nèi)部引力摧毀的前一刻,祁盛忽然自其中而出?礃幼,還是被擊飛出來的。
他持劍半跪在地,穩(wěn)住身形,猛烈地吐了一口血,而后便暈了過去。
沒人知道是誰、是什么力量將他送出來的。
阿喬嘴唇顫抖了幾下,而后終于扯出一個笑來。她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我要去看、看看師兄……”
施月攔住她,勸道:“你還是先好好修養(yǎng)吧,等你好些了再去看他。不然你們見到了彼此傷殘的樣子,心里都會不好受的!
阿喬看著施月,雙眼如同琉璃瓦般剔透而脆弱:“師姐,你不要騙我……”
施月笑道:“不會騙你的。”
于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里,阿喬都一直乖乖待著,乖乖吃藥,乖乖練習(xí)心法。
這些日子,阿喬也知道了她昏迷后發(fā)生的一些事。
收到消息后,修仙界陸陸續(xù)續(xù)集結(jié)在秘境入口,剿滅了許多魔族。祁盛安全出來,帶回了陰陽鼎。
經(jīng)各派掌門商議決定,先去最近的靈山派合力銷毀陰陽鼎,而后再舉行仙門大會。
靈山派,也就是僅次于青玉山的第二大派。
銷毀陰陽鼎這樣的上古神器可不是個簡單活兒,長老們?yōu)榇艘呀?jīng)閉關(guān)了半個多月了。
此外,出于便利考慮,本次行動中的傷者皆可留在靈山派先修養(yǎng)一段時日。
也就是說,阿喬和祁盛如今是在靈山派。
又過了幾日,醫(yī)修診脈,說她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施月帶她去找祁盛。
一路上,阿喬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她都沒有心思看周遭景物,滿心想著一會兒與祁盛見面的場景將是怎樣。
就這般心神不寧地,她跟著施月來到了一處院落前。
“你自己進(jìn)去吧!笔┰碌馈
阿喬點點頭,伸手去推門。
門很輕易地就被推開了。
阿喬沒想那么多,徑直步入院子。
白衣青年背對著她而立,察覺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
他眉眼一如從前俊郎,但面唇卻是蒼白的,多了分病氣。
祁盛微微笑道:“阿喬,你來了!
他的聲線摻了幾分沙啞。
阿喬又想起了那個夢,她撲上去,他卻消失了。
那種大喜大悲之后深深的無力感,她難以忘懷。她害怕再次重演,于是不敢動彈了。
鼻尖酸澀,淚水盈了滿眶,模糊了眼前人象。阿喬抹了一把眼淚,卻依舊不敢上前。
這時,面前的人向她走來,三兩步便將她攬在了懷里。
他輕輕撫著她的發(fā)頂,低聲笑道:“你怎么還變傻了呢?”
阿喬的臉貼著祁盛的胸膛。雖然衣料冰涼,但是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嘗試著輕輕回報住他。
這次,回應(yīng)她的不是虛無,而是一個更緊的擁抱。
是真的。他還活著。
阿喬終于確認(rèn)了,抱著祁盛開始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什么。是為他受的難,是為他還活著,是為她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總之,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最后她哭得累了,抽噎之時,她聽到他說——
“阿喬,我們成親吧。你答應(yīng)了我的!
“好!
阿喬覺得有些夢幻。
她居然真的要和祁盛成親了。
為了銷毀陰陽鼎,掌門、宗主以及她的師父都齊聚在了靈山派。
祁盛和阿喬去拜見了三位長老,當(dāng)眾結(jié)了道侶印。
此印一成,代表著他們真正做到了血脈相融,靈力相和。他們是彼此除了至親之外,最親密的人。
這是修仙界最簡單的成親方式。
祁盛問阿喬想不想要辦禮。
阿喬抬起頭看著他,有些懵懂。
他想了想,道:“我們像一對凡人夫妻那樣,著紅衣,拜天地,好不好?”
阿喬倒是見過凡間的新娘子。紅妝嬌顏,鳳冠霞帔……簡直美極了。
想到這里,她眼睛亮晶晶的,用力點了點頭。
祁盛找人張羅布置了一番,掛上了許多紅綢子。
長輩們忙于陰陽鼎一事,不能來現(xiàn)場做見證。祁盛便請了他的師弟許澄做證婚人。
阿喬的好友尚在青玉門,便只邀請了岑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dāng)日施月也來了,笑道:“你們這就不夠意思了。好歹我也是幫了你們許多呢!
許澄笑道:“施仙子大氣,莫要和這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兩人計較了。”
岑蘭受到了打擊。她深信不疑以為是道侶的二人其實并不是,大師兄真正的道侶居然是小阿喬!施月居然還笑盈盈地來見證……
雖然如此,岑蘭還是很愿意祝福二人的,兢兢業(yè)業(yè)地扶著一襲華美紅嫁衣的阿喬走流程。
喜慶的氛圍籠罩著整個小院子。
祁盛看著盛裝打扮、在攙扶下一步一步向他走開的阿喬,心潮洶涌澎湃。
當(dāng)時在秘境里,最后關(guān)頭,他將她送出,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生死之際,一掌擊在他背后,將他送出了秘境。
他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是一股魔氣。
為何魔族人要救他?他不懂,連掌門和師尊也沒能想明白。
暫時放下這個迷題,祁盛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阿喬身上,目光柔情繾綣。
阿喬覆在紅蓋頭下,笑意很深。同時她又有些緊張忐忑,心跳加速,手心滲汗,把手中的紅綢都浸濕了。
紅綢的另外一頭被人抓住,輕輕拽了她一下。
阿喬在歡呼聲中向祁盛走去。
許澄學(xué)著凡人的樣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幸福到極點的感覺甚至讓兩人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最后他們?nèi)肓硕捶俊?br />
房間里燃著龍鳳燭,暗紅的光線讓曖昧的氛圍鋪滿了整室。
祁盛挑起阿喬的蓋頭,恰好對上了她抬起的眼。
她眉眼盈盈如春水,臉頰緋紅若流霞,叫祁盛居然一下子就有了反應(yīng)。
同時,阿喬看著祁盛,情不自禁地?fù)嵘纤拿佳邸?br />
他的臉被燭火照得半明半暗,一只眼眸眸光柔和,一只如同夜溪,淌著叫人難以察覺的危險暗流。
在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之后,兩人已經(jīng)不需要說太多。
阿喬抬頭輕輕吻上祁盛的唇。
(下一章必定開車,必定大粗長。必定有性福的婚后生活。)
(最近活動比較多,實在沒辦法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