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曉一直躲著她。
她以前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這一次有了切膚之痛,感悟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真諦。
她雖然依舊像個紙老虎一樣裝作對江晚月毫無懼意,但只要江晚月有意無意的主動出擊,她就溜之大吉。這讓江晚月有種一拳打在空氣里的焦躁感。
這些狗最近都怎么回事?咬她們都不知道咬回來嗎?
江晚月明明上課前和她說了:“有事找你,有種放學別走。”
結果,陳曉曉第一個飛奔出教室。
無奈的江晚月,只能破罐子破摔,想到去找林灣這種走投無路的招兒。
她當然不知道,林灣和陳曉曉這學期不敢在她面前蹦跶,是因為衛(wèi)致和花芏理那兩尊惹不起的大佛在她看不見的身后替她保駕護航。林灣的家庭背景,和體制內這幫牽一發(fā)動全身的“大咖”不同,畢竟是商人,就算是招惹了江晚月,也不會因此就丟了鐵飯碗和權力,但陳曉曉不一樣,父母上次下調鄉(xiāng)鎮(zhèn),她付出了太慘痛的代價。
從未踏足過“那棟樓”的江晚月,放學后,從藝術樓走到了正在上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修加課的高三一班。
……
江晚月站在一班門口的時候,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花芏理看到門口的江晚月,第一反應不是叫月月的名字,而是看向身邊魂丟到大西洋的好友,果然不出所料,衛(wèi)致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眸光軟成了水。
期待,他在期待。
她在門口微微頷首一笑:“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我找林灣。”
期望墜落,眸光一空,衛(wèi)致又恢復了一貫的平淡,剛才的溫柔不復存在,涼薄地看向林灣。
林灣這時候正好看著衛(wèi)致,滿臉恐懼和無措,習慣裝無辜的綠茶,這一次是真委屈了,她一臉無辜的看著衛(wèi)致。
花芏理的眼神也很不善,她看向林灣時,看似溫柔,實則警告。
見林灣沒反應,江晚月也會虛與委蛇:“林灣學姐,我找你呢~”
林灣哭了。
好家伙,說來就來是吧?
高三一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江晚月忍著脾氣:“學姐,我給你買了旺仔牛奶。”
一向聰慧的花芏理都摸不著頭腦,扯了扯衛(wèi)致的衣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來告訴你!
“嗯。”
她知道,江晚月不會無緣無故的找林灣。她走向林灣,也假模假式的牽起林灣的手,幫她擦掉眼淚,溫柔安慰道:“哎呀,灣灣你也真是的,不就是給你買了兩罐旺仔牛奶,竟然能感動哭了?”
全班都笑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句:“灣灣快去喝旺仔吧~藝術班的小學妹難得來我們這和尚廟!”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些男人的話題,從花芏理和林灣逐漸過度到了她身上(諾諾有主)。
衛(wèi)致轉筆的手一頓。他是一個男人,太知道她劇烈的變化,對于這些心懷鬼胎的動物而言意味著什么。江晚月現在藏不住的性吸引力,不斷地挑戰(zhàn)他本就無法自控的占有欲和衰弱的神經底線。
林灣被花芏理“牽著”離開了教室。
江晚月感激地看了一眼花姐:“花兒,我晚上回去請你吃雞腿。”
然后也忍著惡心,緊緊地鉗住林灣的手腕,“拖”著她離開了高三一班的門口。
花芏理被留在原地,深思了一會,轉頭回教室:“死丫頭長大了!和我都有秘密了?”
一切都落在衛(wèi)致眼里,臉色越發(fā)難看。
……
江晚月把她拉到此時無人的樓道,狠狠地甩了她的臟手。
林灣一臉惡毒地看著江晚月,控訴道:“我最近可沒招惹你吧?我每天都被你罵,我一句都沒回,你還要我怎樣?江晚月,你別得寸進尺!”
江晚月聳了聳肩:“你活該!你搞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我他媽被別人罵的時候多不爽?”
林灣氣得說不上話:“你想怎樣?”
“今兒我真有事找你。你和陳曉曉關系好,我堵不到她,只好來找你問件事!
林灣擦干了裝模作樣的眼淚,一臉高傲道:“什么事?”
江晚月很坦誠,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林灣,因為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喜歡小結巴的事會被公之于眾,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小結巴。
林灣聽完之后,一臉錯愕:“你竟然喜歡那個乞丐而不是喜歡衛(wèi)致?”
“你說誰乞丐呢!小心我抽你!”她抬手就要打。林灣瞪著眼:“你敢!你打下來我一個字都不和你說。”
江晚月努努嘴,皺眉妥協(xié)道:“你說!”
“關于那個乞丐的事,我知道的,可以什么都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之后不許再糾纏衛(wèi)致。”林灣很真誠的看著她。
對,不是威脅,不是警告,而是真誠。用小結巴的事以一換一,真心實意的和江晚月做生意。這就是為什么,林綠茶白癡雌競,對江晚月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情之后,江晚月依舊會對她產生除了討厭之外的佩服情緒。
她身上就算有一萬個惹人討厭的原因,但是她喜歡衛(wèi)致,卻是扎扎實實,不饞一點假,義無反顧,全心全意的。林灣對愛的執(zhí)著是畸形的,卻也是令人折服的。誠然,她很偏激,但她,卻勇敢。這當然不值得歌頌,但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其實婚后的江晚月一直都有想過,為什么他們倆那么合適卻不在一起,她想過兩萬種原因,唯獨沒有想過……
衛(wèi)致會愛江晚月。
江晚月被逗笑了:“哼哼,笑死人。糾纏衛(wèi)致?”她還是忍不住嗤笑。
“我在和你談條件,你笑什么?”林灣不解。
“笑你傻逼!”
“江晚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也在偷偷喜歡衛(wèi)致吧?”林灣一看到江晚月,就會想到那張刺眼的照片。“其實承認也沒有那么難,這個學校喜歡衛(wèi)致的女孩,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你也沒必要為了你那點底層爬上來廉價的自尊心,強行與眾不同!
江晚月再次笑了。
“林灣我告訴你,不是說你喜歡衛(wèi)致,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歡衛(wèi)致的。你喜歡大眾情人,喜歡像動物一樣搶食,我沒興趣,不僅沒興趣,還討厭。我尊重你搶食的愛好,但請你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強安到我頭上,我沒興趣被迫和你雌競!苯碓逻@一番話,鎮(zhèn)住了一貫看不上江晚月的林灣。
“他可是衛(wèi)致!在遇過衛(wèi)致之后,你竟然能喜歡上那個…乞…葉漪”到嘴邊的乞丐,硬生生地被林灣改成了葉漪。
“笑死了,他是衛(wèi)致很了不起嗎?他是衛(wèi)致我就一定得喜歡他嗎?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江晚月不喜歡,也不如路邊的一條我看著順眼的野狗。更何況他還不是天王老子。還有,麻煩以后對葉漪尊重一點。我很喜歡他,討厭人和人說他不好。相信你也能體會這種情緒,也不喜歡別人在你面前說衛(wèi)致的不好。他就算如你所言真是個乞丐,那他也是我江晚月的無價之寶,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他!再有下次,我就真抽你。 ”
花芏理十分后悔自己強拉著衛(wèi)致,從另外一個樓道過一個樓層的樓梯間,專門來聽樓下的江晚月這段不該被衛(wèi)致聽到的話。
原來心碎真的可以具象化,她眼睜睜地看著衛(wèi)致賴以生存的名貴面具一點點龜裂成碎,手足無措到只剩后悔。
她第一次發(fā)現,自己的聰慧和感知,并不能一如既往的預判事情的所有走向。她低估了江晚月這次對葉漪的決心,聽完這段話后的花芏理,都開始動搖。江晚月和衛(wèi)致…是不是真的沒可能了?
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衛(wèi)致和江晚月的人,是花芏理,但此時的花芏理,卻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林灣再次被江晚月鎮(zhèn)住了:“我告訴你,你也答應我!
“我答應你,絕對離你的衛(wèi)致遠遠地,我求之不得!
……
聽完所有事情的江晚月,更堅定了要和小結巴對抗世界的決心。
而聽完所有事情的衛(wèi)致,只是找花芏理,要了他人生的第一根煙。
他笨拙的點燃了那根煙,被那直沖喉頭和胸腔的苦澀,嗆得沁出一滴淚花,他沙啞著問花芏理:“怎么會染上這么苦的東西?”
花芏理的眼神一傷:“和你一樣啊!
兩個各懷心事的好學生,在無人的天臺,抽完了一整包煙。
整個高三,煙草成了維持情緒的靈丹妙藥。明明是他抽煙在后,衛(wèi)致對煙癮成勢的速度,絲毫不亞于老煙槍花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