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不行啊,各方面都和二王子沒得比!
「……雖然心善,但性格不夠果斷缺乏氣勢,與人溝通和談條件容易吃虧,要是成為儲君,恐怕不利。」
「他似乎沉迷于鑽研法術(shù)和魔藥,對國家事務(wù)并不上心,成天往外跑。」
「這樣的人怎么成為受愛戴的領(lǐng)導(dǎo)者……」
個性太過和軟,沒有威儀,偏才在不受重視的學(xué)問上,又不喜歡受到各種繁瑣公務(wù)的綑綁,無法使人信服──總而言之,他不適合。
不適合繼任王儲,進(jìn)而成為一國之君。
「啪」地一聲,用力闔上看了老半天沒看進(jìn)半個字的律法書籍,莫道爾長舒了口氣。自兩位雙胞胎王子成年禮后,選任王儲的大事被搬上檯面,原本只在私下進(jìn)行的議論也愈來愈不避諱他,甚至就在他眼前明目張膽批評。
莫道爾脾氣再好、再寬容,心里還是會不舒服的,但他發(fā)洩情緒也就這種程度了,無比壓抑,在擁有競爭關(guān)係的溫道爾面前,仍習(xí)慣維持笑容。
比起王儲候選,莫道爾更重視兩人的兄弟情誼吧。紫翊猜測。
至于弟弟溫道爾,則是位標(biāo)準(zhǔn)的王儲模范生,穩(wěn)定朝既有的目標(biāo)前進(jìn),行事成熟思慮縝密,與莫道爾成為明顯的優(yōu)劣對比,明眼人都會選擇前者。
在桌前起身,莫道爾起步走出戶外,當(dāng)紫翊跟著穿過垂簾,眼前一花,居然又來到草原,只是站在樹下的男角,換了人。
「溫道爾?」緹亞面露驚訝,卻很快綻開笑容,「竟然是你,好久沒見面了,只有你來嗎,莫道爾呢?」
溫道爾神情不變,輕扯了下唇角,眼底卻沒有笑意,「怎么認(rèn)出來的?我跟哥哥明明長得一樣!
「長得一樣?完全不像呀。你是你,莫道爾是莫道爾!咕焷喌哪抗馔钢苫,不懂溫道爾為何有這種想法。
聞言,溫道爾沉默了半晌,再啟口時語氣多了絲自嘲之意。
「今天如果換成哥哥站在這里,你會比較開心嗎?」他忽然攫住緹亞的手腕,靠近一步,姿態(tài)充滿壓迫,「對你們來說,我其實是多馀的吧……緹亞!
錯愕爬上面頰,緹亞試圖抽回吃痛的手,卻不得其法,索性放棄掙脫。
「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表情有些害怕,緹亞的語氣依舊滿溢著真心的擔(dān)憂。
「從前并不會,現(xiàn)在為什么總是避開我見面?只有你們能共享彼此的祕密和煩惱,我卻沒有資格嗎?」提高了聲調(diào),此刻的溫道爾反常且咄咄逼人。
「沒有這回事!」緹亞搖頭,急于否認(rèn),「無論是你還是莫道爾,對我都非常重要,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溫道爾平靜地凝視著她,旋即天外飛來一筆。
「聽說魔族人沒有心!顾nD了下,接著淡淡地道:「卻擁有相當(dāng)于心臟的命核,也是法力的根源,每位魔族人命核的所在位置都不相同!
這個說法,身為魔族的紫翊再清楚不過,也的確是事實,不過為講求公平性,一般魔族玩家的命核位置都位在胸口附近。但溫道爾怎會莫名提及?
「你的命核在哪里,緹亞?」他驀地問,見緹亞遲疑猶豫,又垂下眼簾半肯定地道:「哥哥知道這件事吧!
從緹亞沉默的反應(yīng)來推測,紫翊認(rèn)為莫道爾八成知道,卻不是他好奇詢問,而是緹亞主動告知,很可能是兩人一起看書時湊巧聊到,緹亞便隨口說了。
同樣的事情,她會愿意告訴溫道爾嗎?透露命核的位置,等同于將弱點交到了對方手上。
難道緹亞的死因跟這有關(guān)?思及此,紫翊胸口一窒。
應(yīng)該不會吧,資料上記錄緹亞是病逝的,難道連書上寫的都有訛誤嗎?
不想還好,簡直愈想愈懷疑啊。
隨后,紫翊就見緹亞抬手,將手心按在后腰右側(cè),抬眸認(rèn)真地說:「就在這里……現(xiàn)在,你也知道了!
緹亞的坦然似乎在溫道爾意料之外。眼神中陡然間有了光亮,在緹亞將手臂放下之際,溫道爾也傾身將她擁入懷中。
「我們還能像小時候那樣嗎?」平日里嚴(yán)肅穩(wěn)重的溫道爾,在這一刻近乎懇求地說:「別將我一個人留下!
他親暱的舉動將緹亞的雙頰微微染紅,聞言,又瞪大了眼睛。
「你在說什么啊,溫道爾?」緹亞蹙起眉心,不解地反問:「將你一個人留下?」
沒等溫道爾回答,遠(yuǎn)遠(yuǎn)望見迎面走來的人,緹亞的表情中掠過驚慌,立刻手忙腳亂地將溫道爾推開,下秒又感到歉然般低下頭;紫翊盯著不著痕跡握緊雙拳的溫道爾,并隨他的動作將目光拋向緩步走近的雙胞胎兄長。
莫道爾肯定目睹了方才那一幕,整個人卻沒有受到影響般,依然掛著溫潤的笑意,「兩個人偷偷地在聊什么?」
緹亞的神色略有不自然,不過顧及溫道爾的心情,仍搶先一步道:「是我跟溫道爾的祕密,不告訴你!」
莫道爾輕哼了聲,挑起眉,「這么小器,無聊的小祕密我也不想聽哦!
將緹亞氣得鼓起臉頰,掄拳往他肩上捶了好幾下。
聽著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句,始終插不上話的溫道爾別開臉,「我先回去了,還有些事情沒做!
語畢,也不等另外兩人反應(yīng)過來,便邁開腿打算離開。
「等等!乖跍氐罓枌⑴c他擦肩而過時,莫道爾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光草的季節(jié)到了,既然我們都有默契一起溜出來了,讓緹亞帶我們?nèi)タ纯窗!那里靠近沃爾克,她很熟悉。?br />
「那有什么問題?」緹亞笑吟吟道。
「不了!箿氐罓栴^也不抬,悶聲拒絕,「有我在的話,你們不方便說話吧?」
莫道爾一愣,回過神時,溫道爾已擺脫了他的手!改阏f什么……溫道爾?溫道爾!」
連續(xù)幾次的叫喚都沒能讓溫道爾停下步伐。莫道爾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卻見緹亞不安地絞著手指,面上堆滿了煩惱和歉疚。
「是我惹他不開心了吧……」她喃喃自語道。
紫翊瞥見莫道爾的眼神微閃,卻很快收拾起黯然的模樣,伸手揉了揉緹亞的長發(fā),促使她抬起頭來,眼睫飛快眨動幾下,似乎有些難為情。
「他在鑽牛角尖,你也要跟著鑽?別鬧了!鼓罓柎亮讼滤念~頭,口吻無奈,「大概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吧!本來想邀他去散心的,可惜不領(lǐng)情!
緹亞按著前額,扁了下嘴,「他今天說了好多奇怪的話,我不是很懂。他真的沒問題嗎?」
「他的問題不是單我們兩個就能解決的!鼓罓枌㈦p臂環(huán)在胸前,又呼出一口氣,約莫難以言明,「還是得靠他自己調(diào)適,即使伸出援手,也不見得是他要的!
莫道爾說的沒錯。
就紫翊來看,現(xiàn)階段她并不認(rèn)為溫道爾對緹亞懷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種希望掌控一切的執(zhí)念,因為拉不下面子跟兄長撒嬌,一起長大的緹亞便成了最好的對象;他想要的東西太多──想嶄露頭角,想成為繼承者,又想受到關(guān)懷,想將重要的人都留在身邊,然而魚與熊掌難以兼得。
聰明如他,看得出來莫道爾對王儲之位有意退讓,而他也清楚了解對方的愿望是什么。
一旦他成為王儲,莫道爾想必就會離開,去追求真正的志愿,甚至帶走擁有相似夢想的緹亞。本來關(guān)係緊密的三人,最后只剩他會被留在原地。
紫翊猜,溫道爾其實感受得到,除了他之外的兩人,志趣相投彼此吸引,深深喜歡著對方。
無法要求兩人遷就他,卻放不下,也不能夠祝福,因而感到傷心和憤怒,這些負(fù)面情緒化為銳刺,用力扎在他的心頭。
若非不能改變已發(fā)生的歷史,加上又被強制隱形,紫翊超想衝出去將溫道爾胖揍一頓,看能不能清醒點,iq那么高,結(jié)果eq低得可悲!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感情那么好,就算其中兩人志在四方以后出外游歷,還怕不回來探望嗎?
太沉悶了。偏偏紫翊又是個十分善感的人,忍不住想假如醒醉或其他人在的話,至少能偶爾插科打諢一下,或者同她討論,一個人面對這些劇情,就算是暫時的,依然不太好受啊……
這瞬間,她好像有點理解溫道爾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了。身邊圍繞的人再多,能抱以絕對信任的就那幾個,所以才難割捨,才會將離開視為變相的背棄。
正思索,紫翊就聽見緹亞啟口問道:「溫道爾回王宮了,那你還要去看微光草嗎?現(xiàn)在時間其實太早了,微光草更適合晚上看。」
「去啊,都抱著被嘮叨的決心特地溜出來了,怎么能不去?我還想研究一下微光草的藥效!顾露祪(nèi)摸出幾個大小適中的玻璃瓶,「連採集瓶都帶來了!
緹亞哭笑不得地望著那些採集瓶,「就知道你是為了這個!
「不然還要為了什么?」莫道爾納悶歪頭。
他完全是個法術(shù)跟魔藥癡,想當(dāng)然爾,微光草的觀賞性在他心目中遠(yuǎn)不及實用性,是非常不浪漫的典型代表,好在緹亞跟他的興趣相似而有共同話題,否則去看個美景卻忙著採集樣本,那多煞風(fēng)景啊。
話說,玻璃珠里的也是微光草吧……
將暫放在褲裙口袋里的玻璃珠掏出來,紫翊細(xì)細(xì)地回溯!肝⒐獠荨乖趧∏橹谐霈F(xiàn)的次數(shù)頻繁,這通常是個提示,微光草很可能是破解某道謎題的關(guān)鍵,或扮演著相當(dāng)重要的角色、擁有非凡的價值。
能跟伙伴們一起腦力激盪就好了!之前卡洛麗被要脅的理由,也是醒醉想出來的。
形單影隻的紫翊注視前方幾乎靠在一塊的莫道爾和緹亞,居然久違有種被發(fā)狗糧的落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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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下一章就能將三人的故事做個總結(jié)。
知道大家想念其他角色了,請等等我,重要劇情必須給一個交代。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