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筱把那封信赤裸裸地伸到他面前晃了晃,“這個……那個…”原先打好的腹稿在開口的時候就變得結結巴巴的。
出于未知的陌生的心理,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郁晌的喉結到下巴那一塊,偶爾上下滑動,就是不肯再往上多移幾公分。
心里癢癢的,郁晌被她的故作矜持和別扭弄得不上不下,雙手撐住膝蓋俯下身來和她對視,猝不及防拉近的距離讓彼此間的殘存的微薄空氣都上升幾度。
“什么這個那個的,是我寫的!彼闷鹧燮,認真地看著她,毫不猶豫地直接承認。
蕭筱噎住半晌,眼睛呆呆地瞪著他,半天喉嚨里溢出一聲黏黏糊糊的“啊……”
受不了…郁晌被她勾得身體某處開始硬硬得疼,他憋了憋,最后直起身來伸手小幅度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哎哎哎!干嘛呢!”蕭筱被他的動作弄得血條加滿,出門在外,人可亂,發(fā)不能亂,著急忙慌地去趕他的手,“別給我弄亂了!”
切,郁晌朝她吐了吐舌頭,“我才不會呢…”接著酸溜溜地說,“哪能破壞你的形象呢!
“哼!笔掦爿p飄飄地瞪他,眼神里沒有一絲兇狠,都是明晃晃的打情罵俏意味。
“你確定要在這兒說這件事嘛?”
周圍都是亂糟糟的喧鬧聲,隔著草坪之外是高中生在跑步比賽,偶爾有叁兩個興奮的男同學、女同學鉆進后面的小樹林里去拍照。
“你不愿意?”蕭筱吊起眉梢瞧他,果不其然四個字就寫在她眼神里。
郁晌看著不得勁,急忙否認:“不是!是因為這兒太吵了,回家后我一五一十全都交代!”
嗯嗯嗯。
蕭筱無所謂地點點頭松開他的衣角,繼續(xù)朝高叁一班走去,她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搞的郁晌心里不上不下,突然意識到要是自己說晚了,是不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會破滅。
他兩大步追上去攬住蕭筱的肩膀,“誒誒誒,要不然我還是現(xiàn)在說吧!”
“別啊…著什么急,回去再說吧!彼凰@幅驚恐的模樣搞得好笑,“我又不會跑!
“我就是怕這個…”他小聲嘟囔著,聲音被加油吶喊聲輕松地蓋過,蕭筱沒聽清他說什么。
主席臺下的頒獎臺前里里外外圍了兩圈人,站在中間的那位女同學被簇擁著拍了不少合照,蕭筱認得她,古亭一曾經(jīng)八卦地給她發(fā)過許多新生代校園風云人物的信息卡。
以前覺得古亭一閑得慌,直到真正回到校園里,她才切切實實地感受到青春蓬勃的生命力,一代人更迭一代人,蕭筱光是瞧著就翹起了嘴角。
高叁一班的班牌立在下水道口,階梯上稀稀拉拉坐著姿態(tài)各異的學生,睡覺的、玩手機的、看書的、寫作業(yè)的……找了老半天,蕭筱才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那位學妹…和靠在她肩上睡覺的…學弟……
天啦嚕啦,一中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了嘛,男女同學的關系可以是這樣光明正大的,蕭筱大開眼界,決定回去把這件事跟古亭一嘮嘮。
蕭筱站在原地朝學妹招了招手,只見她慫了慫肩膀把學弟叫醒,然后朝他們揮了揮手,手里還握著練習冊就朝他們跑過來。
“不著急的!笔掦惚凰t撲撲的臉頰惹笑,“噥,寫好啦,你們倆一人一張。”
一張是祝夢想成真,萬事順遂。
另一張是祝早日考上X大。
“不知道你想考哪里,那就祝你夢想成真,萬事順遂~”蕭筱笑瞇瞇地歪頭看她,習慣性地朝兜里摸去,發(fā)現(xiàn)兜里空空。
她轉身往郁晌的口袋里掏,還真讓她摸出了兩根水蜜桃味的不二家棒棒糖,蕭筱半威脅半期待地眼神問他可不可以,郁晌拿她沒辦法,只好點頭,本來也就是給她準備的。
學妹受寵若驚地接過,眼波在他倆之間流轉,“謝謝學姐!哦,還有學長!”
郁晌斂起方才的那副小媳婦模樣,熟練地戴上冷酷的面具,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跟機器人似的。
主席臺后方有一大片陰涼地,蕭筱招呼學妹到后面去講話,站在大本營前太扎眼,來來回回的人老回頭看他們,跟打量什么外來事物似的,怪怪的,很難受。
其實根本就是不熟的關系,她原先也不是這種性格,或許是經(jīng)過大學生活的歷練,人也社牛了些,沒那么不會講話了。
提到她同桌的時候,學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蛋上又不自然地浮現(xiàn)一絲紅暈。
“他回教學樓拿東西了,馬上就來!
郁晌沒有興趣聽小女孩拉家常,他接了通電話走到一旁去,靠在水泥墻上,視線跟著蕭筱胡亂晃動的興奮的手,腳下踩著一塊小石子來來回回地碾。
“回一中了……嗯,老衛(wèi)叫我回來一趟!
諶季洋在那邊聒噪地問,“回去干嘛。坷闲l(wèi)就是這樣,偏心得很,都不叫我們回去。”
“就是。
手機那端稀稀拉拉傳來打趣聲,郁晌今天心情好,多跟他們扯了幾句,“拉倒吧,誰叫我讀得好!
雖說這群玩在一起的,不是一中的,就是附中的,再則就是崇安的。
清城排名前叁的重點高中,每年高考都要爭個頭破血流。
但他們這群一起玩的把學校榮譽和好哥們分得很清,該上戰(zhàn)場的時候毫不手軟,每個人都拼盡全力去打,私底下又玩得好,不會因為成績鬧矛盾。
諶季洋對于郁晌的成績是心服口服,他也是一中同屆的,把流浪在外叁年的省狀元位置搶回來的郁晌視為大獲全勝的將軍。他一直覺得郁晌雖然面上冷,但人就是好,沒有爭議的那種好。
會因為他高叁下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成績波動太大,找了個晚自習拉他去打籃球,請他喝汽水吃宵夜,開導了他一個晚上,然后把給蕭筱整理的復習材料復印了一份給他。
恰好適用,同為理科生,諶季洋的數(shù)學成績不咋地,但理綜卻出奇得好,語文平平無奇,但英語總是將近滿分。
他跟蕭筱不熟,高中叁年沒有同班過,郁晌又從不讓人去他的房子里。
最大的印象就是偶然發(fā)現(xiàn)郁晌的手機壁紙是她,臉跟紅榜上的能對上,那天起他才知道有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