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臺風影響,鎮(zhèn)上的幾條主電線被刮壞后,郁晌終于不再折騰她,停電的生活不太好過。
兩人被倆老太太抓到一樓客廳一塊打撲克,甚至玩的還不是斗地主,而是最原始的開火車吃牌。
方正的四角矮桌擺在電視機前,一人占據(jù)著一個方位,蕭筱和郁晌面對面,抓好牌后各自不理睬對方,明明不久前還在臥室里相互糾纏來著。
氣氛有些古怪,夜巡的手電筒從沙發(fā)那端照過來,剛好能夠照亮他們這塊地,也不會太過刺眼。
郁晌不老實,變著法招惹她。
完全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壞的,竟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在兩位長輩的面前挑釁她!
怎么能仗著自己腿長,就肆無忌憚地將腳趾按在她的睡裙上打圈,隔著好幾層布料也能把握她的敏感點,刺激起她的性欲。
好壞。
好臟。
怎么能用腳踩她那里!
蕭筱使勁咬住下唇才沒叫出聲來,身體的顫抖順著可憐的眼睛流露出來。她伸手將郁晌的腳搬下去,小心翼翼就怕弄出什么響聲。
曲著身體狡黠地盯著郁晌不老實的腳,蕭筱勢必要報復回來,她朝手上呵了一口氣,輕飄飄地往郁晌腳底板撓去。
癢!
這腿是收不回來,也不可能踹出去,郁晌就硬生生受著,額角的青筋都忍得爆出來。
哼!叫你自作自受吧。
!
屋內(nèi)徹底光亮,大功率電器爭先恐后發(fā)出“滴——”的響聲,宣布它們滿血復活。
電路搶修及時,蕭筱得以解放。
老太太們就是單純覺得沒聲音不熱鬧,這會兒打開電視就是播放宮斗劇,邊打牌還要邊用方言對于角色的動態(tài)進行一番點評。
即使她們有時候壓根聽不懂演員在說什么,充分的想象力以及充足的觀影經(jīng)驗也會替她們腦補出大戲——明明是壞蛋A被壞蛋B暗中操作搞流產(chǎn)了,可是外婆卻在跟郁奶奶聲討棋子C的不是。
蕭筱搖搖頭沒打算糾錯,她對這種電視劇不感冒,整理好牌桌后起身。
“外婆,郁奶奶,我上樓去寫作業(yè)了!
她把撲克牌擺好在桌子中間,剛好迎上郁晌欠揍的揶揄的神情。
“嗯嗯,廚房里有昨天我剛買的桃子,小小你拿幾個上去吃,就在冰箱里,已經(jīng)洗好了!
“不用了郁奶奶,剛吃完飯,我還飽著呢!
“哎呀你這孩子跟我還客氣什么喲!
說著往廚房里去,端出五六個水蜜桃,各往蕭筱和郁晌懷里塞了兩個,是軟桃,蕭筱恰好喜歡吃。
“去吧去吧,你們也別在這陪我們了!
外婆坐回沙發(fā),接過郁奶奶遞過來的水蜜桃,滿臉慈祥地看著她們一前一后地走上樓。
“孩子們都長大咯!
“可不是嗎,我們也老咯。”
其實哪有什么作業(yè)非要在此刻完成不可,這只是蕭筱給自己找的借口。
郁晌說在三樓給她收拾了一個房間還真不假,用的床單被罩甚至是她以前挑的……連洗衣液都是同款香味,蕭筱覺得他病得不輕,否則為什么她明明都做得那么絕情了,他還要這樣。
蕭筱家用的洗衣液是她逛超市時無意發(fā)現(xiàn)的,折扣區(qū)的C位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優(yōu)惠力度大,味道也香。她提了兩大桶回家,當天就把家里的夏涼被和浴巾分門別類地丟進洗衣機。
外婆是節(jié)省慣的,愛用香皂手洗衣服。夏天還好,衣服輕薄好洗也好擰干,太陽一曬隔天就可以收進衣柜里。冬天可就不一樣,厚重的毛衣吸水性強,半天也擰不干,偶爾遇上回南天那才叫一個要命,衣服簡直就是白洗,被海風吹過滿是濃濃的霉味。
蕭筱忍受不了。她好說歹說才求著外婆使用洗衣機,勸說她東西買來放著不用也會壞掉呀。她知道外婆是省那點電費,但完全沒必要嘛,家里的水用的是井水,洗一次衣服也耗費不了多少電。
好在外婆雖然年老,但是聽勸,也不瞎折騰自己了,老老實實地開始使用洗衣機。
也許是水乳交融過后會讓彼此更加對對方感興趣。
總之發(fā)現(xiàn)郁晌偷雞摸狗地跑到她家衛(wèi)生間查看洗衣液的牌子時,蕭筱覺得要帶他去看醫(yī)生了,性生活還會讓人喜好大變嗎?蕭筱不確定。
郁家用的洗滌劑,或者說郁晌用的洗滌劑是她從沒見過的牌子,聞起來就像初秋午后暴曬過的檸檬果,清新又令人感到舒心,但自那天起他就更換掉牌子,肉麻地說什么要跟她一個味道。
蕭筱當下就是嫌惡地讓他滾蛋。
原以為自她不告而別后,郁晌會因為厭惡她而厭惡和她同款的香味。
如果是她估計也是無法忍受和這樣的人共處一室,有多遠滾多遠吧。
但事情全部都超出她的預料,郁晌從一而終地接受她的氣味,可是氣味里不再有蕭筱的味道。
她單方面地拉黑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可只要回到這座小城就會有機會和他碰面。
他不是應該留在首都讀他的書,享受他的人生,畢業(yè)后順其自然步入精英人士的社會,然后成為高高在上的她望塵莫及的大人物,和她形同陌路,各不相欠。
蕭筱以為他們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
可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看似平靜的海面下或許隱藏著更大的風浪。
在許多人眼里,郁晌孝順懂事,從小到大每到放假都要回來家陪伴獨身一人的奶奶。
蕭筱最開始也這么以為,直到她觸及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的腳步很亂,急匆匆回到客房里鎖上門,因為后知后覺而感到害怕,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板上。心里好亂,她想不通郁晌所有行為的目的,是報復她吧?報復她的狠心,報復她的不告而別。
早該想到的,他并不如他表面看起來那么溫順。
羊皮下藏著野心勃勃的狼崽子,郁晌不是狗,是可怕的狼啊,她怎么會愚蠢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
“小小,開門!
語氣溫和但不容置喙,蕭筱能夠想象到他的表情,那張帥臉隨著他的話跳到她面前,張牙舞爪地說:都是你欠我的,你該補償我!
蕭筱搖搖頭把他的形象從腦海里甩出去,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他總不能殺了我吧。
撐著墻面起身,屏著呼吸往床鋪走去,睡一覺就好了,睡醒后則萬事大吉,如此安慰自己,她麻溜地把自己裹進被子里,只留下幾縷發(fā)絲散落在外。
郁晌喚她,得不到回應。
但他不急,慢悠悠回房間拿來鑰匙串。
對準鎖眼插進去,旋轉(zhuǎn),推開門。
可愛的床單下籠著單薄的身型,蕭筱知道他進來了,但她不敢說話。
“躲什么?不是寫作業(yè)?”
站在床鋪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郁晌伸出手將她從棉被里解救出來,拿起她擺在床頭柜上的水蜜桃,跟玩玩具似的掂了掂,“不寫作業(yè),那來吃桃?”
吃個屁!
蕭筱恐懼,雙手緊緊抓著被子,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他。郁晌嘴里的吃桃可不是單純的吃桃,而是指她先吃桃,然后再被他吃掉。
她是不會上當受騙的,再次把頭悶進被窩里,甕聲道,“不要!
“談?wù)劊俊?br />
“不要。”
“除了不要,你還會說些什么?以前嘴巴不是挺厲害的嗎?兩年不見語言功能退化了唄。”
兩年的時間被他輕而易舉地提出來,諷刺性語言就像一根針扎進她喉嚨,痛得令人無法言語。蕭筱只知道自己難受,卻從來不知道他的心也會滴血。
“出來說話,躲在被子里算什么?你不怕悶死在被子里,我還怕你死在我家呢。”郁晌動手去扯,搶不過她,也沒等來她的頂嘴。
這一天過得如此漫長。
天還沒亮她就醒來,輕手輕腳帶著行李離開宿舍,風塵仆仆地趕往動車站,忍受了一路鄰座吹牛逼的大話,結(jié)果在動車站外被拼車司機放鴿子。
最狼狽的時候被郁晌撿到車上,他倒是沒說什么話,可是回到家后抓著她做了一次,互相搞了幾次,還清洗了好幾次下面。
好累。
如電影倒帶般在腦海里回顧今天發(fā)生的事,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正常人應該不會在斷聯(lián)好久的情況下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
可是蕭筱的腦袋轉(zhuǎn)不動了,她想明天爬起來后要把第一個家教的那個小孩的測試卷出好。
天早就暗下來,郁晌看向窗外,在漸趨安靜的環(huán)境里意識到臺風似乎就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