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微微張開紅唇,準備飽餐一頓,松懈之下卸了幾分鬼力。
她本就時日不多,身體力量也薄弱,如此卸力,很快讓小道士抓到逃脫的空隙。
徐云書手指得到自由,千鈞一發(fā)之際,掐了個雷訣,低念道:“陽人行陽路,陰人行陰道,陰陽若相犯,地府走一遭!
霎時,房中憑空出現(xiàn)一道狀如雷電的紫光,懸于他們頭頂,將這張床上的一男一女照得明晰。
女的美艷,男的清俊,姿勢曖昧,乍一看以為是情侶,但細細觀察能看出兩人表情都不太好。
房中忽明忽暗,紫光閃爍下,他們的面龐有些昳麗詭譎,教人難以分清這里是陰間還是陽間。
四肢傳來灼燒的疼痛感,似無數(shù)小蟲啃咬。女鬼驟然停住動作,難受地蹙眉。
紫光無聲濺出火花,像是隨時會劈下駭人的閃電。
陰雷不會對陽間事物產(chǎn)生作用,這雷若真的劈下,遭殃的只有女鬼。
女鬼登時心生忌憚,低罵道:“……臭道士!”
“你們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罵完,她忙不迭起身,用盡全力飛快離去,臨出門前還回頭瞪了徐云書一眼。
而后,紫雷光線漸弱,房間重歸黑暗,只有窗邊的月色從未變過。
徐云書干咳了幾聲,終于敢放松下來。他平躺在床上,望著黑暗,胸口一起一伏。
胸前被壓的窒息感還在,耳后的癢亦未得到紓解。他上手撓了撓,耳朵紅得更厲害。
起身,連喝了幾口水,徐云書慢慢調(diào)整呼吸,總算平靜下來。
……
翌日,早課后,寧欽禾和徐云書一道去前殿接待游人和進香客。
寧欽禾問:“師兄,你昨晚引雷了?”寧欽禾房間和徐云書挨著,他在睡夢間察覺異樣。
徐云書點了點頭。
“是昨晚山下的女鬼跟來了?”
徐云書“嗯”了句,表情不大自然。
寧欽禾心中納罕道,世人怕鬼,鬼怕道士,怎么還有鬼自己跑進道觀的。還好進的是他們清云觀,要是跑到別的什么三無寺廟或野道觀,遇上滅鬼師,直接魂飛魄散。
寧欽禾沒注意徐云書撓耳朵的動作,嘀咕道:“難怪小芙說昨晚后院的貓叫得厲害。”
-
日向西沉?xí)r,女鬼倚著道觀的墻,在陰暗處休憩。
她討厭太陽,白天本不愿出來活動,可體內(nèi)逐漸虛弱,她不得不來尋一尋合適的人選。
昨晚她跑下了山,后來半路折返,是因為憶起小道士那句“我能幫你”。
小道士那么善良,她以為他是不會介意的,結(jié)果那道士竟要用雷劈她。她僅是想吸一口,又不會要了他的命,明明之前口口聲聲說要幫她。
想到這事女鬼便來氣,小道士才是鬼,小氣鬼。
她待在前殿的角落,盯著三三兩兩的香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沒一個是她中意的。
女鬼挑剔,太臭太丑的男人都不行,吸了她會反胃,老弱婦孺陽氣不足,也不在選擇之內(nèi)。
挑來揀去,還是小道士最符合。
女鬼四處飄蕩,在后院找到徐云書。她躲在墻根不敢讓他發(fā)現(xiàn),怕道士又要引雷劈自己。
等了一會兒,女鬼悄悄探出頭,露出一只眼睛。
她的視角只能看見徐云書的側(cè)臉。
他蹲著,脊背彎曲的弧度似一座橋。在他面前,一只白色的小貓喵喵叫著,似在訴說昨日的委屈。
徐云書笑了笑,伸出一只手,粘人的小貓便一下下往他掌心拱著腦袋,長尾巴搖來扭去。
女鬼看得眼睛都直了,什么嘛,她昨天只是想逗逗這只貓,貓就像見了鬼般炸毛叫喚,現(xiàn)在卻完全變了副模樣。
真是只看人下菜的貓。
虛偽,跟小道士一樣虛偽。
這一人一貓都好可惡,女鬼不順心,便要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