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痛嗎?」我接近倒在地上的金陽,那過去和熙瑜姐姐一同脫光了衣服,在山澗屠宰羔羊的記憶浮現(xiàn),他也是「羊」,再度以瑞士刀封喉的觸感仍是這樣的……柔軟、溫?zé)幔约翱裣!肝乙彩沁@樣殺了熙瑜姐姐的,你和她的差別在于你的血并不吸引我,我……能拿你向奧菲勒交換什么?」
我伸手觸摸他不住自傷處淌流的詭紅,指腹?jié)耩ぁ?br />
想到我的血液中有一半和他一樣的部分,我突然感覺興奮,就算他再討厭我,也不能將我和他相同的部分抽走……。
「唔!」我吃痛的悶哼,因?yàn)榻痍柍梦曳稚裰H,倏地把他脖子里的刀刃拔出,他一手按壓傷處,一手握著刀刺進(jìn)我的胸口。
那里沒有心臟,所以是「皮肉傷」,他似乎也感覺到空蕩的胸腔泛著回音,他抽出刀,刀子與皮肉、骨骼摩擦的聲音是低沉卻清晰的「嘎嘰」,他在我的身上劃著,一刀一道血痕,余希詩為我挑選的淺灰色吊嘎已經(jīng)殘破了。
我伸手,欲搶回他掌中的刀,又被他劃了一道,在左手臂的傷口頗深,我聽見刀尖與皮膚相觸時的可怕聲音,那十五公分長的傷滔滔流著血,再痛也沒有他對我刀刃相向那么痛……雖然是我先刺傷他、又刺激他的,但真的感覺好痛。
我們爭奪著那染紅的尖銳,金陽傷在頸動脈,一手要擋我,一手要壓傷口,他逐漸趨于弱勢了。
他的臉色不好,慘白慘白的,想必是失血過多所致了,而我雖然傷痕累累,可都沒傷及主要的大血管……刀子回到了我手上。
我用他瀰漫在他周身的血,于地上畫出那個印記──奧菲勒如果看到我正在弒父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說不定他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吃著爆米花欣賞,畢竟他是一個這么喜歡看逆?zhèn)惐瘎〉墓治铩?br />
而我身上發(fā)生著不斷的悲劇,不被父親疼愛、愛上自己的親姐姐還將之殺了、和學(xué)生之間的祕密交往,然后我還正在看著父親嚥氣。
我似乎是割到他的聲帶,他的馀力還只用在惡狠狠的怒視我,用他的右眼,那畫面有些可笑,到底我以前在渴望他什么?只要他不在了,我就不會再有所期盼,盼他有天會轉(zhuǎn)身看我。
沒有期盼也就不會有失望了。
「奧菲勒大人,我將父親的一切都進(jìn)獻(xiàn),您快來收走您最喜歡的心臟吧……或著還有其他的什么?您喜歡就拿走什么吧!刮医频袜恼f,金陽的眸里閃過驚慌。
我等著奧菲勒的現(xiàn)身,通常──以我前面幾次的經(jīng)驗(yàn),大量的血是引路,那些搵了血棉線交織出的圖形,是「初學(xué)者」才需要的,以我和奧菲勒的「交情」……不然也算是「老主顧」了,他應(yīng)該要迫不及待的出現(xiàn)了,為什么還不現(xiàn)身呢?
「哼……」金陽用鼻息噴笑著,喉嚨的傷持續(xù)出血。
「你笑什么?」我不解的問,對一個將死之人已經(jīng)沒多大感覺了……是吧,沒感覺了……如果我現(xiàn)在把他送急診,他也許還有救?
我湊近他的眸中,試圖解讀他眼中的訊息。
我大可直接碰觸他,他的想法會立即傳送到我的腦中,但他現(xiàn)在想的恐怕都是些恨我的話,我寧可猜測,讓我自己好過。
比如我可以當(dāng)他此刻猶帶笑的眼神是為了在最后多看我一眼。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或許這是他最專注看我的一次,以前不會有,以后更不會有了,我認(rèn)真的瞧著,然后瞧出了端倪──他的眼睛里映著除了我以外的倒影。
那映在金陽眼里的人影高高舉著雙手,我再也閃避不及,那人手中的磚塊狠狠的砸在我的后腦。
我順著那力道往前撲倒,看見金陽的笑容越來越大──他都要死了,看到我被襲擊還能笑,不愧是一開始就出錯扭曲的那一個,幸好我不再對他有期盼,他能這樣笑我、不憐憫我的態(tài)度,只是剛好而已。
我暈眩的倒在金陽的身上,聽得他一陣一陣平穩(wěn)的心跳,漸入黑甜之中──原來這就是躺在父親「懷里」的感覺。
有莫名的安全,即使稍早前我們還在搶著刀子砍著對方。
我沉沉的閉上眼睛,手中的瑞士刀掉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