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風長老走時,又回頭看了一眼,不知是在看什么,但李真有所覺,似乎是在喊上她。
清虛沒有靈力后,精力大不如前,李真把人哄著睡著,然后躡手躡腳地合上了門,去了主峰。
她記得那個老人在的斷崖,崖邊的屋子像是久無人居,但卻被時常打掃著,看上去沒有絲毫破敗之感。
說是老人,李真搖搖頭笑了笑,比她其實還小了許多。
她到時,果然見渡風與老人正交談著,也不知渡風長老在禁地究竟多少年,惹得人痛哭流涕,跪著訴說著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只是渡風像是對于這些沒有一點觸動的感覺,崖邊的風大,吹得他衣角颯颯作響,他仍舊面無表情,只是轉(zhuǎn)頭望向了崖邊那個屋子,緩步走了過去。
他倒真像是眾人想象中神仙的模樣,李真在不遠處望著,忽然背后一陣涼意,她抬頭,見渡風站在屋前冷冷地盯著她,卻又不說話。
僵持了會兒,那邊傳來聲音,“既然到了,就過來!
李真走過去,心道這渡風長老的脾性還真大,但他沒有阻攔的意思,李真自然也不會怯場。
崖邊這座木屋,上次李真要去探究,就被老人攔了下來,這回走近了,自然是滿眼好奇。
老人拿出鑰匙,熟練地打開了門,李真跟著進了屋,沒有想象中年久失修的味道,反而傳來陣馨香。
她飛快地轉(zhuǎn)了一眼,屋子不算大,但井井有條,床鋪、小桌、衣柜,還有個精致的梳妝臺……
是女人的屋子。
李真輕輕皺了下眉,隱約猜到了什么。
渡風長老說他的自甘墮落,想必和此處也脫不了干系了。
不過,憑什么和女人扯上關系就叫自甘墮落了,李真心里明明清楚修煉的事,卻仍然忍不住生出點怨懟。
老人對渡風很是敬重,即使他們兩看上去能差了兩輩,年邁的百歲凡人和壯年的千歲修士。
“長老,姑娘當年是在睡夢中去的,沒有痛苦,實在是幸運。”老人笑著說,眼神卻恍惚著,像在追憶什么,“不過姑娘人這么好,這樣的結(jié)局也是應當?shù)摹!?br />
渡風一直沉默著,聽老人的訴說,直到說了好多,他才攥緊了身側(cè)的手,忍不住問道:“可有留給我什么話?”
老人愣了下,眼神清明了些,他微微抿著唇看向這個身份尊貴的宗門長老,最后卻是嘆了口氣搖搖頭。
這下,老人也說不出什么了,只是再看了整個屋子一眼,先行離去了。
李真倚在門口,看著這個長老緩緩地在床鋪上坐下,枕邊還放著一套迭得整齊的衣裳,李真瞧了眼,灰棕的色調(diào),似乎也不是少女喜愛的顏色。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只盯著自己的衣角,這不是一個美滿的故事,她想,甚至可能是痛苦的。
“你猜到了什么?”渡風拿起那套衣裳放到自己腿上,像撫摸愛人般顫抖著手,聲音卻依舊冷冽,詢問著李真。
李真也嘆了口氣,有些明白了老人方才的想法,“凡人?你的愛人是個凡人?”
還未等渡風回答,她又問:“你閉關了多少年?”
渡風抬起眼皮,陰郁的目光在李真身上一掃而過,倏得輕笑了聲,“也不怪仙尊守不住心,除卻沒有修煉的天賦,人倒是通透極了!
李真被說的生了些燥意,她撫上額角按了按,暗道這渡風長老真不像名門正派的長老,倒像是個邪修。
渡風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窗外的風粗獷凜冽,吹得人臉頰都有些澀意,他的聲音被風吹著聽上去有些破碎,但仍舊被李真給聽見了。
“六十年!彼f。
“她死了五十八年。”
李真不知該說什么,似乎在此刻說什么也不太對,便看著渡風等待著。
只見渡風伸出手感受著風,面上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不想我呆在她身邊,讓我發(fā)誓在她過世之前都不會去找她!
“但你來了!笨粗娠L,不知為何李真只能想到這個答案。
能不顧之前的一切選擇“墮落”的人,怎么會因為屈屈誓言而不見自己的愛人。
渡風的眼神中露出了些欣賞,“是啊,我來了,天人五衰我看了個真切,可她發(fā)現(xiàn)了,看著我眼里全是怨恨。”
“她不想死在你面前,這也很好理解!崩钫嬉材芏踩俗詈蟮南敕ǎ丝偸怯行┳约旱膱猿,只是此刻她心底升起了一點隱隱的不安。
渡風笑得詭異,眼睛里明明全是痛苦和哀傷,面上卻強牽起笑意,他走向李真,竟逼得她忍不住退了步避開了眼。
“你怕什么?”渡風的聲音有如毒蛇鉆進了李真的耳中,“怕仙尊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嗎?”
“你自己也清楚,結(jié)丹期已是你揠苗助長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