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夢了,但是我很清楚這是我在這一個事件中的最后一個夢。
被拋棄的男人藉著酒澆愁,對任何事情都不聞不問。
女孩失學(xué)了,躲避在房間里害怕得不敢出門。
不是因為人群,而是害怕那位因酒精中毒的男人。
怒罵、鞭打、抓頭發(fā)去撞墻,喝酒后的男人總是如此。
但她還是期待、期待男人會有一天變成原來的樣子。
懷里抱著唯一陪伴她的洋娃娃,小女孩殷切期盼著。
在男人唯一正常的那一天,小女孩興高采烈的對著洋娃娃說:『酢敷,你看你看!爸爸為我買的新衣服,好漂亮喔!我相信爸爸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他只是生病了!
一定會好起來,小女孩高興的對著它說,那是它看過小女孩最美麗的笑容,也是最后一次的笑容。
隔日,小女孩死了,死在她唯一深愛的那人身上,尸體隨著洋娃娃落入了井中。
酢敷問我:『你覺得我要原諒他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如果不是傷害就是被傷害,當(dāng)你被制約時,你就不會被稱為人類,而是惡魔、是妖怪。黃明德和那個男人都一樣,他們都是一樣的,都是惡魔!
面對她的問題。
老實說,我無法回答。
因為我不懂,真的不懂。
『你們毀掉了我最愛的人,我也要毀掉你們。就讓黑暗沾染一切,覆蓋你們的光。這是你們的愿望,也是我的!我不后悔我的所作所為,就算一切化為虛無!货》箅x去前留下了這么一句話給我,就隨著光點消失了。恍惚中我好像看見酢敷流下了眼淚,那是為她流的還是……?
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臉龐充滿了淚水。
緊抓著手中的妖筆,我深度思考妖筆要我記錄的涵義,一個很小卻很深的道理,現(xiàn)在的我或許不懂,但是我心底的聲音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懂得這個道理。
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
出院已經(jīng)是事件發(fā)生后的第二個禮拜,我的左肩做了一個小手術(shù),還不能動。這段期間就由黑鴉代理了很多家務(wù),打工也由霧望幫著做。
事后霧望告訴我霧柊大哥他們在天花板上發(fā)現(xiàn)了黃明德早已經(jīng)失蹤的女兒尸骨,從尸骨上判斷死者生前曾遭受到性侵害和凌虐,上頭清清楚楚的有黃明德的指紋,包括那些曾經(jīng)被黃明德殺害的小女孩們的尸體也都找到了。
「在哪里?」躺在床上,我一邊享受黑鴉遞過來的水果一邊問著。
從書本中抬起頭看著我,他回應(yīng)了我的問題:「就如你猜想的,尸體全被攪碎和棉花參雜在洋娃娃里面,難怪大家把屋頂掀了都找不到那些失蹤的女童,另外霧柊大哥說了現(xiàn)在全案已經(jīng)在司法程序中了,明天他就要去開庭!
「那黃文呢?」
「很不幸的,當(dāng)霧柊大哥他們?nèi)ス詴r,黃文早已經(jīng)陳尸在浴室里頭,依照情況判斷,應(yīng)該是自殺。帶著黃明德去找封印就是他,包括提供那些失蹤女童的名單,以及掩蓋資料都是他做的,至于協(xié)助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轨F望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這應(yīng)該算是惡有惡報吧,聽說他的死狀很悽慘,明明是自殺,但是身上卻佈滿了很多血手印,大小正好和小孩一樣,最后上頭說了以自殺結(jié)案!
「那酢敷呢?」我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蛤?什么?」
「我是說那個小女孩呢?」可惡,你在裝傻。
霧望撇過頭,假裝埋頭苦讀,但是看他的態(tài)度我也略知一二,如果不是直接被滅掉不然就是被放走了,不管是哪一個,她都逃不過消亡的命運。
※
身體真真正正完全康復(fù)可以活動時,又是好幾天后的事情了。
一如往常我咬著早餐騎著摩托車往學(xué)校奔去,在教授進教室的前幾秒達陣成功,下課后被同班同學(xué)圍著搭肩問我這幾天干嘛去了。
我只好打哈哈的跟他說我不小心受傷了這樣。
中午巧遇阿雪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等著被他罵,但奇蹟?shù)氖,他竟然沒有罵我耶~
這比神奇的杰克還要神奇耶。
但也讓我大大松了一口氣,不過對方硬是把我拉去學(xué)生會幫忙,算是抵掉我擅自行動的處罰。阿雪單方面告訴我,說我那時候暈倒后沒幾秒,警方就攻進來了。開庭后黃明德背了好幾條人命的罪,被判了很重,他這輩子可能很難再從牢里出來了,說不定會被抬著出來。
我想也是,他如果沒有判很重就太沒天理了。
「不過他的精神狀況很差,說不定法官會因為他的心理疾病就讓他保外就醫(yī)。」
「不會吧?」
「希望是不會!
在那之后,我們都不再提及此事。
放學(xué)后,我直接騎著摩托車回家,途中經(jīng)過那間玩偶店時我停了下來,看著那間玩偶店我不禁感嘆,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方向走去。
幾天前,這里還很繁榮的,但是幾天后,這條街上染上了血的污穢,一切全變了樣。里頭的洋娃娃大概會被燒掉或者當(dāng)作證物吧,但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結(jié)果。
家里,還有人等著我呢。
一思及此,我打算快點回家,但當(dāng)我準(zhǔn)備發(fā)動時,屬于我的鈴聲又再度響起。下意識的接起手機,接通后的另一端并沒有聲音。
「喂?喂?找哪位?」
不管我怎么喊,就是沒有人回應(yīng),我以為那是惡作劇。
但在我準(zhǔn)備按掉通話鍵的那一刻,一個細小、細微的聲音響起,混合著些許雜音慢慢擴大起來,一個不屬于我的手機鈴聲響著,明明我現(xiàn)在是通話中,但它就是響起來了。
一道詭異又令人寒毛直豎的聲音:『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小鳥笑哈哈!
不──!不要又來了。
該死,我的手機呀──!
剛剛是幻聽──!剛剛是幻聽──!剛剛是幻聽──!
忍住把手機往地上摔的欲望,我直接按掉通話鍵拔掉電池,把手機塞往置物柜的最深處,然后發(fā)動出發(fā)。
眼角馀光中,我恍惚聽見那間玩偶店內(nèi)洋娃娃那抹詭異的笑聲。
歌唱著新的曲子:『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小鳥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