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秦空掩嘴，嚇得退一步，還以為是某種使者。
「嗯？你回來啦！」
「你哪來的……」秦空看到帽簷下的臉，指著她是想質(zhì)問哪來一身新裝。
「我來自過去……」路云裝腔怪調(diào)的說著。
「呵，你哪來的黑色服裝……不會是用我的錢？」秦空越想越不對勁，往桌面記錄一查，果真都是用他的帳戶下單。
「你！」秦空突然表情嚴(yán)肅地看著她。
「嗯？」
「我們這些『進化議會』的學(xué)家財產(chǎn)都受到透明化監(jiān)控，你這樣……」秦空頓了頓說：「不怕被發(fā)現(xiàn)抓去做成標(biāo)本嗎！」他實在不想這樣講，但這是很有可能的。明明獨身的他卻訂購女裝，資料不一會兒就送入心理研究中心，那里專門評估學(xué)家的精神狀態(tài)是否正常，用以決策是否有資格擔(dān)任進化議會的成員。
「那怎么辦？」路云沒所謂的笑說。畢竟今天她腦海中只有「了無生趣」四個字不斷環(huán)繞，自己的存在非但對這個年代毫無貢獻，反而還造成這位生物學(xué)家生活上的障礙？這讓夢想畢生為人類貢獻的她，深感沮喪。
「唉……」秦空想著是否該替她偽造身分，只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就會終身失去學(xué)家資格。還來不及思考，隨即跳出一個對話影像，通知他必須限時內(nèi)交代這筆不明意圖的交易。當(dāng)下，秦空想都沒想就連絡(luò)杜彩……
『如果，我送了一套全黑裝給你，幫我個忙！』
「如果」是他們倆個私下協(xié)定的暗號，代表情勢緊急，需要合作。
『可以幫你，再送一套紅的給我就行�！欢挪驶貞�(yīng)。
『沒問題。』
如此，秦空在調(diào)查回應(yīng)欄當(dāng)中填入「贈與杜彩」，紅色警示隔一陣子才消失�？磥硎峭ㄟ^同步對質(zhì)了，秦空總算松一口氣。
「沒事了。」
「喔。」路云沒趣的轉(zhuǎn)回自己房里，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干麻。
「我跟杜彩會想辦法幫你的�！�
「不用了，看要解剖還是標(biāo)本的，都無所謂。」路云回頭微笑，微微苦笑。
「我說過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的�！骨乜請远ǖ难凵裼行⿶琅Ｋ膊恢雷约簽槭裁磿@么激動，或許是不想看到她那雙無助的眼。
「哼，你是秦空吧�！�
「是阿�！�
「那就別學(xué)堯望說話�！孤吩撇恍嫉膭e過頭。那句話她可深刻了，無論是一輩子的承諾或是延長生命的承諾，都那么沒價值，寧愿他能放下手邊工作多陪自己一天，也好過那些讓她現(xiàn)在感到無比孤寂的徒勞。
那一年，至少還能走進廚房想著替他煮碗宵夜，這一年，沒有所謂廚房、針扎一下就是一塊冷酷無情的餅；那一年，至少還能泡杯熱可可進地下室找他賴著不走，這一年，沒有所謂熱可可，更別說水分子以外的飲品都是用來給病人補給的濃縮營養(yǎng)分子。
真難想像這個年代的人到底為什么而活？為生存而活？沒有愛情、親情、感情的活著，只有理論、研究、分析的活著，比那些在陸上探測環(huán)境的人造人還更冰冷。
「你還好嗎？有哪里不舒服嗎？還是晶圓壞了……」秦空見她臉色不好，十分關(guān)切。
「算了吧，我不過是一件珍稀的考古物品，你就放眼未來、把握現(xiàn)在就好�！�
「你生氣了？」這年代的人也不常生氣，畢竟大家都很理智。
路云不想解釋，一把將他推出去并且將玻璃墻白化，還竄改電路程式從外面無法控制。站在門外的秦空拿她沒轍，只好回到座位上，此時杜彩正在等他的解釋。
「發(fā)生什么事了，突然間？」
「明天有空來這一趟好嗎？」
「沒問題，記得欠我一套紅的！」
「嗯�！骨乜沾蜷_商城下單，不一會就到貨，這次下單理由的確是「贈與杜彩」。
路云在房里早就知道他是買給杜彩，看著和自己深愛過的人如此相似的他，竟然買衣服送給別的女人，想來就更氣，心臟的頻率似乎有些不穩(wěn)定，晶圓連接生命監(jiān)測儀閃著紅光。秦空抬頭一看，立即走向房門輕拍兩下解鎖，路云就像玩偶縮在角落，兩眼失焦。
「路云……路云！」秦空焦急的呼喊，在不知道哪里出了異狀之前，不能隨意碰觸，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就只好啟動緊急模式，直接將這個房間改造成醫(yī)療室。
「嗯？」在秦空啟動緊急模式之前，失焦的雙眼漸漸凝聚在他臉上。
「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心痛。」
「心痛？」秦空以為是心臟弱化癥惡化，焦急的說：「還能動嗎？可能要……」話沒說完，就看見她欲哭無淚的哀傷……原來這就是一直藏在她背影里的神情，稱之為「心痛」的情緒。
比起淚腺早已退化的秦空，路云只要多攝取一些水分，還是會凝出眼淚的。一滴帶著鹽分的淚水從臉頰滑下，秦空從來沒見過這種畫面……導(dǎo)致他手腕帶的警示不停閃爍，他的心跳紊亂，血壓也頻頻浮動，心揪在一起的感覺就是心痛嗎？
「我真的不需要活著，因為他早就不在了。」路云誠懇的請託，更讓人心痛。
「你還有我……」秦空不自覺脫口而出，連他都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是什么。
「我的存在只會害了你，甚至傷害這個新世界的平衡。」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騙子！」路云瞪著他，忿忿的說。
「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力量保護你，真的。」
「我不需要結(jié)果！」
因為她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就是七百年前所謂的「結(jié)果」，是那么痛苦。
「……�！骨乜绽Щ蟮目粗恢涝撜f些什么。
「欸。」路云突然睜大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嗯？」
「你為什么叫秦空？」路云說完心想：「那么愛保證，不乾脆叫堯望算了�！�
「因為……我的父母熱愛天空的風(fēng)景，尤其是晴天�！�
「喔�！孤吩茮]有感到同情，因為她現(xiàn)在自認比這年代的任何人類都慘。是個化石般的存在、準(zhǔn)備當(dāng)標(biāo)本的生物、年紀(jì)大到不可思議的女人。真的很悲慘。
「還心痛嗎……」秦空依然覺得有必要精密的檢查一次。
「痛死就算了。」路云沒所謂的說，心想：「就像當(dāng)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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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8年6月20日晴空萬里
你……離開我了。
在我們的婚禮，你生日的前三天。
那一刻，我分不清你是因為心碎還是心痛而流下眼淚。
「我也愛你……」看著你漸漸闔眼、布滿淚水的臉龐，我說。
真的，這輩子最愛的，只有你了。
我連自己都不愛了，只愛著你……
為了深愛的你，我必須繼續(xù)活著。
即便那比跳進地獄還要痛苦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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