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人類文明已經(jīng)發(fā)展到星際時代,人不干活就沒飯吃這一問題還是沒有得到普遍性的解決。
簡單來說就是,費星作為一名無產(chǎn)階級斗士,還是得看盧錫安這個大資本家的臉色。
“費星小姐,你最近是不是過得太滋潤些?”
盧錫安端了一杯紅茶,茶湯色如琥珀,一看就是千金難求的高級貨。
費星用力甩了甩,還是沒能甩開身后兩個義體保鏢死死摁在她肩膀上的手。
膝蓋傳來尖銳的痛感,她才不想在盧錫安面前低聲下氣,可她的臉仍有一瞬倏爾慘白。
“老板,我發(fā)誓,我剛踏出那棟樓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你。”
找他?找他干嘛?
找他匯報她昨天是怎么和這群低賤的義體人交換體液的嗎?
光是想想,盧錫安就感到神經(jīng)收到了污染。
真惡心啊。
盧錫安的視線滑過她的脖頸,那里有數(shù)道明晰又曖昧的吻痕。
讓他猜一猜,是她瞎著眼的時候就跟他要走的0820,還是與她暗通款曲,大庭廣眾之下就和她眉來眼去的0821?
她嬉皮笑臉,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鉑金星的主人心頭閃過一絲慍怒,可費星如此狼狽,他看她也有幾分可憐,而他兩股之間,曾被她的觸覺入侵過的部位,此刻也傳來汩汩的熱意。
盧錫安面沉如水,放下茶杯,揮揮手,兩個保鏢立刻放開對費星的桎梏,很有眼色地退出房去。
費星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兩只膝蓋還磕在地上,故作姿態(tài)地問:
“親愛的老板大人,小的現(xiàn)在能起了嗎?”
她陰陽怪氣,一句話拐出十幾個調(diào),聽得盧錫安腦仁兒疼。
他覺得好笑,也不再跟她計較,大發(fā)慈悲賜她平身。
費星嘴角一扯,怪模怪樣地給他鞠了個躬,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
“費星!我有說讓你走嗎?”
她怎么敢?
就是這種掌控不住的感覺,讓盧錫安忍不住拍案而起,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好幾步,等費星轉(zhuǎn)過頭看他,他才繃著一張頂漂亮的臉蛋,怒火將他的眼眸照耀出光華璀璨。
上位者怎么可以對下位者表露出憤怒?
這只能說明,他外強中干。
“您找我來不就是為了路易斯嗎?”
他一頓,面色不善地看著她。
“時間不等人,耽誤了治療可怎么辦?”
盧錫安那倆眼珠子都快把費星給瞪穿了,就在費星以為這位喜怒無常的老板大人要把她送進局子的下一秒,他驟然放松,笑道:
“費星小姐,我還真期待你的本事!
驚艷的笑容中閃爍著戲謔,雪白的牙齒上露出了惡意。
費星明白,這將是她在鉑金星遇到的第一個生死攸關(guān)的難題。
她已然將好色的弱點暴露在盧錫安眼前,他也許會厭惡她,也許會認(rèn)為她不堪大用,但他一定會認(rèn)為她是一個好拿捏的人。
而下一步,就是向他證明自己的價值。
幾個億的手術(shù)費眼都不眨就花出去,戰(zhàn)斗力最恐怖的兩個保鏢也送給她當(dāng)男寵,甚至還給了她進入鉑金大廈高層的權(quán)限。
要是她的價值無法與之相匹配,又會有什么下場呢?
費星聳聳肩,頗有幾分臨危不懼的氣勢。
“老板,我保證您的弟弟會漸漸好轉(zhuǎn),但您要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
這句話的重音落在弟弟這兩個字上。
盧錫安心頭一緊,竟不知這位難以琢磨的費星小姐是否發(fā)現(xiàn)了些許端倪。
“什么?”
費星還是笑,語氣卻不容置疑。
“撤掉你在他房間里安裝的監(jiān)控設(shè)備!
盧錫安沉默不答,費星不依不饒,接著說:
“用人不疑嘛!
最后,這場無聲的博弈,似乎是費星贏了。
“費星小姐,請你明白,我不是因為信任你才答應(yīng)你的請求!
他是相信憑鉑金家的安保力量,費星這只小螞蚱怎么也蹦不出他的手掌心。
誒?他家里是不是有倆保鏢變節(jié)了?
盧錫安猶在思索之際,費星早已大踏步走進路易斯·鉑金的寢室。
走廊盡頭的密閉房間,若有還無的粉色迷霧,幃幔飛舞的豪華床榻。
又見到你了。
這朵生長于鉑金家陳朽土壤中的、一邊盛開又一邊枯萎的嬌艷玫瑰。
費星坐到床邊,從帆布袋子里掏出一本童話書,像模像樣地就要給他講起來。
哈?
屏幕前的盧錫安目光不屑,心思轉(zhuǎn)動,暗中思量整頓手下的事來。
他是答應(yīng)費星撤掉監(jiān)控,但路易斯身體這么差,留幾個熱成像設(shè)備監(jiān)測一下他的身體健康也不算他食言吧?
路易斯剛打完今日份的鎮(zhèn)定劑,渾渾噩噩的,很不清醒。
饒是如此,他還是掙扎著撐開眼皮,聲音虛弱極了。
“你,你是誰?”
費星翻書有個習(xí)慣,她不喜歡從第一頁開始看,那樣總覺得古板沒意思,她喜歡隨手翻一頁,翻到哪頁是哪頁。
而她今天翻開的這頁,是篇簡單卻動人的古典童話,名字叫做《小王子》。
“我是最新款的點讀機,你哥雇我給你講故事。”
費星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地瞎編:
“但你哥哥有點傻,買錯性別了,我不是你的小王子。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小公主!
而他,則會成為小公主傾注心血澆灌而成的第一朵玫瑰。
她這人真是,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
盡管如此,盧錫安還是不敢疏忽,盯著費星好幾個小時,發(fā)現(xiàn)她確實除了講童話之外什么也沒干之后關(guān)閉了電源。
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來。
路易斯·鉑金卻被費星忽悠得一愣一愣,由于疼痛的關(guān)系,他連行動都很困難,只能從床上慢慢地挪,費勁吧啦地蹭到費星身邊。
他的頭顱枕在費星的大腿上,路易斯未曾注意這個姿勢有多么親昵,好像真的把費星當(dāng)成了一具沒有感情的低級機器。
費星垂下眼眸,端詳著這張幾分鐘前就近距離觀察過的臉。
啊,那淡金色的發(fā)絲多么柔軟,那碧藍色的雙眼多么誘人。
比起翻云覆雨的老板大人,還是弱小又可憐的路易斯·鉑金相處起來更容易些。
“那,你要給我講什么故事呢?我的小公主!
啪。
費星揉了揉耳朵,不想承認(rèn)她剛才幻聽到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