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代表著瘋狂、蘊含著黏稠的腥紅;但或許這些只能置死地而后生的斗士們比外頭的流民更加懂得秩序的重要性。
這么說吧;別看煉獄斗技場上無論人獸都是一副兇神惡煞準備拚命的模樣,其實在半死城這樣的地方有許許多多的潛規(guī)則;因為他們從過去的經(jīng)驗理解到,這樣的話對他們更有利,因為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必隨時如坐針氈、不必因為自己在斗技場上表現(xiàn)得太強勢而遭到暗殺。
因此雖然沒有刻意公佈,但新來的菜鳥幾乎都會慢慢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這些消息;當然,若有人在還不知情的狀況下犯了眾怒……那他也沒必要再知道這些事了。
目前修爾和阿德正在寢室準備休息;只不過阿德一直死皮賴臉地找修爾瞎扯間聊,而修爾又不能像平常一樣乾脆發(fā)飆趕走這煩人的傢伙。
半死城內(nèi)所謂的寢室就是一張有著許多單人床位的大房間;基本上所有半死城的斗士都睡在這,總的來說這里大概是整個半死城最和平的地方;因為沒人希望在自己睡著時被人暗算或捲入其他人的斗毆之中,所以膽敢在這動手的傢伙是一定要剷除的。
躺在那張有些不太牢靠、睡起來相當不舒適的床上,修爾既是被阿德煩到無法入眠,卻又無法動手揍人的情況下,只好冷淡地聽阿德講些無聊的蠢事,連「哦」、「這樣啊」……之類敷衍的詞匯也乾脆免了。
「哎呀,你怎么對自己的摯友這么冷淡呢?你這樣可是會交不到朋友的哦!拱⒌滤坪踅K于放棄和修爾分享他的八卦消息全集,轉(zhuǎn)而開始抱怨修爾的冷淡。
「滾。」修爾現(xiàn)在可是巴不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吵死人的傢伙。
「別這樣嘛,不然我們來聊聊其他事好不好?像是將來之類的,這次你先講吧!拱⒌逻不放棄,繼續(xù)發(fā)揮他糾纏的功力。
「宰了你,把你這傢伙剁爛,撕開那張吵死人的嘴!」看到修爾現(xiàn)在那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或許他現(xiàn)在對將來的期望真的就是這么回事也不一定。
「喂喂,這愿望也太渺小了吧?真是小家子氣呢!咕退懵牭絼e人吼著要宰了他也一樣能面不改色、悠然自得,或許也能算是一種天賦吧。
「……」修爾也早就習慣阿德這種嘲笑方式,根本就懶得跟他多談;不過也就是在這里不能動手他才這么冷靜,否則同樣是不說話,在外頭的話或許他已經(jīng)隨手撿個兇器打算乾脆宰掉這傢伙省得麻煩了。
「告訴你吧,我的夢想是讓煉獄消失!」這時修爾才挑起一邊眉毛,表現(xiàn)出稍微有點興趣的樣子;雖然這是非常不得了的發(fā)言,但也沒人會出去告訴那些煉獄看門犬,而且對方相不相信還是另外一回事呢;畢竟力量差距太大了。
「怎么做?」
「呃,這……這時候就要借助兄弟你的頭腦啦。」似乎沒想到修爾會突然發(fā)問,更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么難回答的問題;阿德支支吾吾了一會,最后決定將這問題踢還給他。
「哼。」修爾也知道這粗枝大葉的傢伙肯定是沒準備就隨口說說,因此他從一開始就不抱期待了。
說到底,若不是當初阿德提議去搶,大概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種狀況;修爾繼續(xù)去偷點小錢孝敬她母親,夢想哪天自己也能成為母親的恩客之一;而阿德則是繼續(xù)每天游手好間,到處間逛干些無聊事。
想到這里,修爾心頭又是一把無名火熊熊燃燒,幾乎馬上就想把剛剛說到的「將來」給親手實踐了;只是他的理智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強韌,直到最后還是沒動手結(jié)果了阿德;或許這也算在他的求生本能之中吧。
「哎呀,你不覺得外頭很棒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還不用被逼著跟人拚個你死我活;看誰不順眼就從背后捅他幾刀子、看上哪個小妞就抓來玩?zhèn)幾把……這種生活可是天堂也沒得比啊!」阿德也不管修爾聽不聽,自顧自地開始大談自己那從旁觀者看來十分低俗的理想論。
「嘿嘿,兄弟,想不到你還蠻懂的嘛!乖敬诎⒌铝硗庖贿叺谋胄未鬂h突然靠過來對阿德說道;他的身材微胖,但渾身都是粗曠的肌肉;臉上的鬍鬚像是被颱風破壞過的稻田一般雜亂,那頭不知道多久沒修剪過的長發(fā)被打了個結(jié)掛在腦后,看上去十分邋遢。
「哦?你也能理解這種感覺嗎?」
「當然!想當年我鋼頭老金在外頭闖蕩,那可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吶!誰想得到現(xiàn)在會這么窩囊?三天兩頭讓人呼來喚去的……兄弟,難得遇到知音;以后我罩你了,哪天你想殺出去可要叫上我老金!」這個自稱老金的壯漢馬上就開始自吹自擂,阿德也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修爾冷眼看著這兩個身材異于常人,可以說根本就是怪胎的傢伙在那說些不切實際的話題。
事實上,以這兩個傢伙的身體條件來說,要在外頭活得快快樂樂的絕對沒什么問題;但若是修爾這種算起來大概還在平均值以下的瘦小男孩,其實無論是煉獄里頭還是外面,危險性都差不多高。
「老金對吧?快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兄弟修爾;若咱們要出去過過自由的癮可全要靠他了!
「哦?這小弟這么厲害呀?」老金一臉不信的樣子;不過這也屬正常,畢竟修爾的外表就是一個臟兮兮的臭小鬼;除了表情兇惡之外就沒什么其他特點了。
「這當然了,他可是我阿德斯的好兄弟,哪有不厲害的道理?」阿德在拍修爾馬屁的同時也不忘替自己吹噓幾句。
「你倒給我說說他厲害在哪兒了?」這年頭身體不夠強壯的傢伙顯然得不到太多重視;當然,手上有槍的算是例外之一。
「嘿嘿,說到我兄弟修爾的事蹟啊……」阿德說謊也不打草稿;這馬屁拍起來可是臉不紅氣不喘,直把修爾讚得天上有地上無啊;修爾雖然板著臉不說話,但心里如何就沒人知道了;畢竟是人都喜歡戴高帽的。
似乎從這天開始,修爾的未來除了戰(zhàn)死在無盡的比斗中之外,還出現(xiàn)了另外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