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的山林十分茂密,越到深處越是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
這座山?jīng)]有「活的生命」,也不該有。
然而,在天上的太陽正緩緩沒入山的另一頭,將天色染成一片橘紅的時刻,這里正存在著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生命」。
在這座山大約山腰處的位置,有座十分突兀的木造涼亭,此刻一名年紀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坐在里面。
小女孩長得很可愛,淺碧色的長發(fā)用紅緞帶綁著側邊的公主頭,身上穿著全黑的蘿莉塔洋裝。
「嗚……嗚……這里是哪里……」
坐在涼椅上,女孩用手拭淚,不斷的哭著。
她迷路了。
早知道不該因為好奇跑來這里的。
怎么辦?
她該往哪里走?
腦子里浮現(xiàn)種種的問題,女孩沒有一個能回答自己的答案。
「怎么辦……嗚……」
「你在這里做什么?」
咦?
聽到自己以外的聲音出現(xiàn),女孩抬起頭,眨了眨那像夕陽般的眼瞳。
她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站在涼亭外。
那是一個長得很漂亮,漂亮到看不出性別的孩子,有著一頭白色的頭發(fā)和灰色的眼睛,穿著素色的t恤長褲。
「你是……誰?」
是人類嗎?
女孩差點不小心脫口說出后面這段。
女孩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夠看到「什么」。
大概是女孩的目光把她的真心話透露了,那個孩子露出無奈的笑容。
那個笑容很好看,但不像自然露出的。
「我是人,還有我是男生!
「那么,你有白化癥?」
「……我沒有天生的疾病!
「那你為什么頭發(fā)是白色的?我聽說白化癥就是白色頭發(fā)!」
「我的頭發(fā)是白色不是因為白化癥……」
「那為什么你會在這里?也迷路了嗎?」女孩已經(jīng)收起了眼淚,有點警戒的看著男孩。
不只是因為那奇特的外表,還有「性別」跟「笑容」。
女孩常常被男生捉弄和惡作劇,一看到同齡男孩就會起警戒心,而這個男孩又戴著像面具一樣的假笑,更升一等危險度。
「……」男孩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女孩眼神充滿疑惑,不懂這意思。
「對,找你。」男孩向前走近一步,對著女孩伸出手。
「太陽快要下山了喔,你不回家嗎?」
「當、當然要!
「既然要,那就起來!
女孩疑惑未消,卻已經(jīng)伸手抓住男孩的手了。
她要回家。
要回家才行。
女孩滿腦子的念頭只有一個,以致于沒發(fā)現(xiàn)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為什么,這個男孩會知道她在這里呢?
○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連續(xù)不斷的鬧鐘聲傳入耳內,蔚星虹緩緩的睜開雙眼。
身體很自然的往床頭柜移動。
手一伸,「喀咑」一下的關掉鬧鐘,再度還給這房間一片寧靜。
「嗯……」一邊用手揉了揉眼睛,一邊拉開棉被轉身下床,蔚星虹走到連身鏡前看了下鏡子里的自己。
呆呆的望好一陣子,她的腦袋總算開始運轉。
「剛剛作了什么夢呀……」自言自語,蔚星虹又轉身往衣柜走去,拿制服準備換上。
看了下高中制服的深藍色毛衣外套和紅色的百褶裙,她嘆了口氣。
兩個月前,她還是穿著另一套制服啊……
「怎么都升上高中一個星期了,我還沒看習慣?」
明明也只是裙子、毛衣外套顏色都不一樣而已。
想歸想,蔚星虹還是開始換起衣服。
剛才夢的場景,在腦袋里徘徊不散。
○
在蔚家,有一句話。
沒有蔚星虹的早晨,就不是早晨。
這當然非當事人說的,而是由蔚家的男主人蔚天弘說的。
但事實上,也是如此。
蔚家只有父女兩人,所有的家務都是由蔚星虹負責的。
男主人蔚天弘基本上從事夜間性工作,日夜顛倒,白天幾乎都在家里補眠,沒有時間去分擔家務。
梳洗完畢,蔚星虹站在洗手臺前的鏡子檢查自己還有沒有什么問題。
仍然看不習慣的高中制服穿在身上無比合身,十分完美;常被人夸清秀美麗的臉蛋也洗的乾凈又清爽;剛起床時有些毛躁的過腰長發(fā)已經(jīng)梳得像是絲綢一般柔順,也依照慣例的梳了一撮頭發(fā)在左側綁起來……紅色緞帶也有系上……
嗯,沒問題了。
檢查完畢,蔚星虹卻看著鏡中的自己發(fā)起呆來。
剛才被鬧鐘吵起來前,她好像作夢了,卻記不起來是什么夢。
總覺得那場夢里面好像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還有總莫名的既視感……
好像腦袋里某塊角落的記憶一樣。
搖頭甩掉多馀的思考,蔚星虹轉身走出浴室。
她得做早餐才行,快去廚房。
做好打算,蔚星虹經(jīng)過走廊,打算往廚房走去,目光瞄了眼門口的鞋柜那邊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鞋柜旁的傘架,沒有那把紫傘。
那把又長傘面又大,不知用了幾年卻還是很新的紫色雨傘。
「不在?」
蔚天弘每次出門工作都會帶著那把紫色的傘出門,就像把那把傘當作工作伙伴,還特別準備一個獨立的傘架放那把傘。
那把傘的存在可以判斷蔚天弘是否工作回來了。
傘不在,代表他還沒回來。
蔚天弘覺得自己心里有把火在默默的燃燒。
到底又去忙了什么?怎么又到這時候回來?
她能體諒爸爸是在怒力工作,可是這么拚命的忙到早上……他的工作時間本來就不正常,現(xiàn)在想要搞得更不正常嗎?
從晚上出門忙到早上六點多才回來的情形不是沒有,但很少。
昨天也是這情況,這是第二天了。
蔚星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隨后又再度起身往廚房走去。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
儘管蔚星虹常被人說脾氣溫和,但不代表她不會一直把話悶著。
拿起掛在墻上的圍裙,準備系上腰后的繩子時,蔚星虹聽到了從客廳那邊傳來的聲音。
叩咑。
這是……開門的聲音?
判斷這聲音的由來后,蔚星虹走出廚房,往大門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那邊有個人正在關門。
瘦長的身型,和她相同的淺碧色頭發(fā)。
那是蔚天弘,她的爸爸。
蔚星虹沒有向那位正背對著她的人說話,直接轉身進廚房。
當蔚星虹走入廚房后,門口的人這才轉頭望著廚房,松了一口氣。
應該……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