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鶴他們怎么這么快到?」我又驚又喜地想著,隨即發(fā)現(xiàn)不對。整個殿堂正在迅速往后退,現(xiàn)出了一大塊四四方方的地洞,露出了底下復雜轉(zhuǎn)動的機械。我著急瞧著對面走道和那些巨像武士漸離漸遠,可是憑我一人之力,又哪有辦法阻止這些被機械牽引的墻壁和地板?接著右邊一堵墻橫移過來,看來應(yīng)該是屬于另一殿的墻面,將地下空洞以及我的視線一起填滿,我站的地方跟著好似縮進墻中般往后退,左右兩邊卻是徐徐往前,等到一切終于靜止,我定下神探頭出去一望,見整殿已經(jīng)換了一副面貌,前方和左側(cè)全成了墻壁,上頭人像尊尊煥然一新,只剩右邊還是原本被打得稀哩嘩啦的那面,這一來左邊那一殿的敵人是隔開了,不過和外頭連接的路卻也斷了。至于我這一面,原本整座墻如今分成了十幾截,有的在前有的在后,變成和剛剛左邊那一區(qū)一樣的兩排交錯石柱。我本來是躲在墻內(nèi),現(xiàn)在變成躲在柱內(nèi),原本是隔層,轉(zhuǎn)眼間卻變成連接到另一殿的通道。
「這下好了,」我暗暗叫苦,「這些廳殿一啟動,要進到大殿可就難了。」不過眼下也無法可想,當務(wù)之急還是要先讓露兒他們進來。這位置原本正對著通道,那些武士巨像的開關(guān)應(yīng)該是在這里頭無疑,四面搜尋一陣,果然發(fā)現(xiàn)一處鎖孔,啟動鑰匙想必是在地下那兩人身上。
我出去在兩人身上很快搜到鑰匙,順便拿了他們的彈匣和通訊器,將鑰匙對著鎖孔插入一轉(zhuǎn),不多久便聽到了露兒的聲音:「我們進來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同時夾雜著間歇交火之聲。
「應(yīng)該是在你們的對面吧!刮也辉趺从邪盐盏卣f道。
「我們要怎么過去?這邊現(xiàn)在有兩條路,一條左一條右。」
「我要知道就好了!刮覠o奈道:「這些廳殿隨機移來移去,根本搞不清楚哪一殿通往哪里!勾藭r她那頭交火聲已經(jīng)停了,想必是已經(jīng)解決了敵軍。
「那就只有兵分兩路吧!顾敊C立斷說道:「隔十分鐘再聯(lián)絡(luò)!
我鬱鬱地切斷通訊,就聽得后頭傳來細微腳步聲,于是蹲下身端起槍靜靜等候。不多久敵軍從左右柱間全神戒備一步一頓走出,只是他們想不到我是躲在柱里頭,被我從后兩下一掃射,不明不白全成了浴血蜂窩。
「看起來監(jiān)視系統(tǒng)確定是全壞了,否則他們不會不知道我躲在這里!刮野档,心想最起碼還有這一點有利,情況倒也不至于太糟。接著就聽敵軍通訊器里頭悄悄說道:「這里是第七組,敵人在六二區(qū),大家小心留意!刮已酃獯┻^石柱間四下一飄,就見后頭廳殿與左面另一殿交接處依稀有人影竄動,顯然是槍聲把隔了一殿的敵軍也引來了。
此時形跡已露,再用披著大衣裝鬼這招大概不怎么有用,那么我全身隱形卻顯著顆腦袋也沒什么意義,徒然浪費戰(zhàn)斗服的電力,于是把隱形功能解除,從后頭兩排石柱間隔的走道橫向悄悄移動過去,對方從左邊廳殿過來,剛好是側(cè)面對著我,這正是絕佳的射擊位置,我當然毫不客氣立即開火,「答答答答……」一串槍響過后,彈殼落地的清脆聲一時還馀音未絕,敵軍猝不及防被我打死了四個,剩下兩個狼狽地縮在柱后,只伸出持槍的手對著我這方向亂掃一通,不過這種盲目射擊可嚇不倒我,趁他們不敢探頭之際幾個翻滾已經(jīng)從這邊石柱移到了他們那邊石柱,正待要瞄準開火之際腳下地板又開始移動。
「媽的這是搞什么?」我心中忍不住咒罵,見所站之處石柱正在合攏,動念之間飛身向左,不退反進,到了剩下兩名在石柱間躲躲藏藏的敵軍原本所在的那殿。這一著大出他們意料之外,本要往回又急忙停下,轉(zhuǎn)過身慌張地開火,我在地上側(cè)身翻了幾滾,子彈在金屬地板上鑿出斑斑彈孔濺著點點火花,幾顆彈開的跳彈打在我腿上隱隱作痛,接著石柱便完全合攏,周圍又是物換星移,前后兩方變成了墻,左右兩面成了石柱,那兩人硬生生被夾在墻中間,留下兩道卡著尸骨滲出涔涔血水的縫隙。
我很快掃視一下周遭,左右兩面和我現(xiàn)在所站位置各呈斜角,交錯的石柱正擋住視線,看不到相鄰兩殿內(nèi)情況,相對的里頭把守的衛(wèi)隊也看不到我,自然不會輕舉妄動貿(mào)然過來。至于對面墻上,則是開了兩道和我先前躲藏之處一樣的窄門,狹小的空間一望可知是空的,顯然死在隔壁和夾在墻中的也包含了原本躲在里頭的人在內(nèi),這一來等于是整殿已經(jīng)凈空,盡可以靜下來好好喘息一下,一念之間做出的選擇,想不到卻正好替自己留下一個可以調(diào)整思考的馀地。
我定下心,在腦海中把荒廢許久的游戲記憶重新再翻了出來。我曾經(jīng)一度以為這些東西已經(jīng)派不上用場,而不曉得把它們?nèi)搅四X中哪個角落,不過到了最后關(guān)頭,仍然還是不得不靠它們。游戲中這一關(guān)是集團作戰(zhàn),先是支援反抗軍攻入帝都,然后直接空降到頂層解決岡薩大帝,所有一切結(jié)束,接著就是再一個問我要不要繼續(xù)的畫面,然后我就來到了這里……媽的!我用力敲了一下腦袋不要再去想那些,專心回到現(xiàn)在這一關(guān)。眼前這情況雖然和游戲里大有不同,不過基本路線還是一樣,這些活動廳殿和該有的機關(guān)仍然存在,我仍然是必須要找到路進去……記憶點點滴滴浮現(xiàn),我想起來了!這些廳殿像積木一樣移來移去,每移動一次,入殿路徑就跟著改變一次,看起來好像是隨機胡拼亂湊,其實里頭卻大有玄機在。每一間殿四壁上頭浮立的都是一模一樣的人像,可是臉上雕的表情卻是不同的,隨著廳殿移動,這些人像跟著換位,但只要是連接路徑的廳殿,不論四壁變成墻面還是柱面,上頭人像的臉孔就一定是一模一樣!這是我在游戲中闖了不知幾十次之后得出的結(jié)果,絕對不是偶然才出現(xiàn)的巧合,F(xiàn)在只要能走到一間四面人像臉孔一樣的廳殿,就代表已經(jīng)踩在了正確路徑上,以此為起點抓對方向一路下去,就可以直達大殿的入口。當然要在廳殿移動的短短時距內(nèi),我記得是五分鐘一次,一口氣走出這么大一片迷宮區(qū)域,事實上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里頭還有黑衣衛(wèi)隊守著,不過最起碼能走一格是一格,反正只要每一輪變動完,就照這原則再繼續(xù),不管怎么移怎么變,我們始終都能抓住路徑,就不愁會走不出去。這就好比是在下暗棋,對方的將翻開來擺在那兒,我們幾個小兵要過去吃,中間免不了要翻子找路且閃且走,不過只要行進路線抓對,終究是有吃到的時候。
「沒錯,就是這個主意!」我興奮地一握拳,前后一望,可惜兩邊人像一哭一笑兩種臉,并不是正確的組合。接下來想要馬上把這方法告訴露兒,可是想到她正在敵人環(huán)伺下移動,現(xiàn)在可不是隨便通話的時候,既然說了十分鐘后聯(lián)絡(luò),當下也就只能耐住性子等。
敵方通訊器頻頻傳出對話,說得不外是某某區(qū)發(fā)現(xiàn)敵人之類的,可是出現(xiàn)區(qū)域卻越來越多,聽得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一會兒之后廳殿又再移動,這一回左后兩側(cè)沒變,右前兩側(cè)柱墻對調(diào),前方墻面徐徐分開之際同時也出現(xiàn)了敵軍,他們顯然早知變動的會是這一側(cè),個個端著槍面向這邊,一見了我立即眾槍齊放。我閃到左面柱間回擊,另一殿衛(wèi)隊又聞聲奔來,我被交叉火力困在中間,前后左右石柱上全是一輪輪彈孔,人像被打得一塌糊涂,想要分辨面貌只怕得要靠撿地下碎片來拼湊了,不過當下我躲子彈都來不及,又哪顧得了這些?
就在正打得激烈之際,廳殿又開始移動,我暗罵:「媽的五分鐘怎么那么快?」就見前殿往左左殿向后迅速退去,我腳下地板則是往右遞補另一殿挪移露出的缺口,當一切暫趨平靜,我巡顧四周已不見敵軍蹤影,想必是隨著廳殿挪動不知被移到了哪去,而左前兩側(cè)墻人像怒目瞪視,和右后兩側(cè)石柱上雕的是一模一樣表情,接著通訊器也響了。
我立即將方法告訴露兒。
「唉,你早點說就好了!顾p嘆道:「我這邊六個人本來是往右,可是廳殿一移動多了兩個通道,只好再分做兩組,接著一場惡斗加上廳殿又移動,現(xiàn)在全都走散了。」
「那另外一邊呢?」
「其他人都在,一樣也是各自打散了,」她欲言又止地頓了頓,「就只有鐵鷹一直聯(lián)絡(luò)不到!
「放心好了,以鐵鷹的能力,不會有事的!刮业,腦中已經(jīng)另有盤算:「只是路徑每五分鐘就會改一次,大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散,不可能同一時間會合上,我看不如乾脆來個順勢而為,就讓他們在外圍吸引敵軍……」
「然后你就要自己一個人進去闖,對不對?」露兒立即接道:「你忘了你答應(yīng)過的,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哪怕會是最后一眼?」
「我沒忘,只是……」
「我才不管什么只是不只是,你要其他人怎么做我也不管,結(jié)局怎樣我也不管,反正最后我一定要陪在你身旁,就算和你一起消失我也不怕!勾丝趟砼詻]有其他人,說到激動處簡直要哭了。
「可是我想不出怎樣才有辦法和你會合啊!
「這有什么好想的?」她靜下氣說道:「反正路徑變來變?nèi)ビ肋h只有一條,照你的方法我往前你往回,不就一定可以遇上了?」
我一想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就怕拖延之后又會有變,只是心中確實也是割捨她不下,猶豫著答應(yīng)了,帶著柔腸寸斷的心情將思緒拉回現(xiàn)場。通道一個在左一個在前,經(jīng)過連番移動下,我現(xiàn)在根本搞不清楚方位,憑著感覺認定大殿是在前,若是照露兒說的,就必須反向而行,于是舉步往左。
這殿一片風平浪靜,不過隔壁可就波濤洶涌,老遠就聽見槍聲像放鞭炮般一串串爆出。我壓低身子貼著墻邊快步過去,見敵軍正躲在交界處對著另一側(cè)石柱開火,槍聲回盪下完全沒發(fā)現(xiàn)我的到來。我冷靜地數(shù)了一下,躲在柱間的敵軍有三個,地下倒了一個,對照之前每一殿的編制,看來應(yīng)該還有兩個躲在墻壁或是柱內(nèi)夾層,再仔細一看便發(fā)現(xiàn)與我同側(cè)的墻上不時也有槍火傳出。這一下目標全數(shù)在握,哪還容他們有機會活命?先從柱間潛伏過去將里頭三人一一解決,稍做停頓后忽然閃身而出,一排子彈對著墻上橫掃過去,就見彈孔中流出斑斑鮮血,接著便再無聲息。
我蹲下身裝上新的彈匣,同時在敵軍身上又拿了些做補充,一名隊員從對面柱間奔出,道:「總隊長,多虧你來得及時!惯呎f還不忘端槍警戒四周。
「自己弟兄,客氣什么?」我道:「你是教官還是鐵鷹那一組的?」
「鐵鷹。」
「他人呢?」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分做兩組后我們本來是往左,廳殿移動后遇上敵軍一陣交火,我們六個對他們六個,解決起來當然是毫不費力,可是兩條通路卻不知該往哪一條,鐵鷹就說他去探探看,叫我們在原地等,這一去之后便再也聯(lián)絡(luò)不上。之后廳殿又移動又有新的敵軍出現(xiàn),大家東躲西打的,不知不覺就全走散了!
我聽得眉頭大皺,既開始有點替他擔心,又懊惱明知他嗓門大心思也大,做事一向欠周密,進宮這部份容不得半點差錯,實在是不該選他一起來擔任。只是這牽系著我們共同的命運,不讓他來卻又說不過去。
接著周圍又開始移動,我們兩個潛伏墻角摒息以待,交相掩護解決了又一批敵軍,迎來了另一個熟面孔,這一來我身邊多了兩個隊員,三人隨著廳殿移動且戰(zhàn)且走,一路上也不知干掉了多少敵軍,幾乎可以說是殺得血流成河了。他們都是來自狙擊隊的神槍手,眼前雖然用的是射速快打起來輕飄飄的衝鋒槍,趨退射擊間仍舊是槍槍鎖頭,這不由讓我想起山貓的神射風采,心頭難過之際,就見四周圍人像再次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臉孔。
同時衝出的是十幾隻壯如小牛般的戰(zhàn)犬。
我們?nèi)送粫r間開火,槍火閃耀中率先撲上的幾隻哀嚎著飛出,不過這些傢伙皮堅肉厚身上又罩著纖維護具,這幾槍打不死牠們,只是吃痛夾著尾巴竄到了一旁,后頭的見狀一時不敢再上,就只露著森森利牙滴著口水原地荷荷低吠。我心想,這些戰(zhàn)犬是守護大殿的,如今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表示敵軍已經(jīng)意識到情況不利,可是通訊系統(tǒng)被毀無法向其他樓層求救,不得已只能調(diào)動大殿的護衛(wèi)隊出來增援,這正是直搗黃龍的好機會,沒必要和這些一見喉嚨就咬的瘋狗糾纏。眼前兩名隊員彼此掩護,就算少了我也足以自保,起碼是不至于會孤軍奮戰(zhàn),于是道:「你們兩個攔下牠們,我繼續(xù)去找齊其他的人馬!
「沒問題,總隊長這里交給我們!挂蝗说溃硪蝗艘残Φ溃骸高@真是名符其實打帝國狗了。」說話間兩人手上不停,衝鋒槍揚著火光分掃左右,打得那些畜生四下逃竄。我心想這些戰(zhàn)犬既然是從右邊過來,那么大殿就應(yīng)該是在那個方向,于是往位在后方的另一殿交會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