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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夢境里剩的那個人,葉清一直沒有見到面。

  他的微信備注草莓蛋糕一直躺在她的通訊錄里,但是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她,也從來沒有發(fā)過朋友圈。

  臨近期末,葉清也越來越忙,顏之逸不來找她,她也沒想著主動去找他。其實說起來,三個世界她和顏之逸都是一筆爛賬,怎么算怎么糊涂,能往后拖一拖也好。

  等到她考完期末考試,已經(jīng)快要圣誕節(jié)了。

  葉清哈了一口氣,北方的冬季冷,哈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凝成白霧。她考完最后一門,頭暈暈的,打算出門買點熱乎東西吃。她走出校門,看見街道的拐角停著一輛車,車身已經(jīng)被薄薄一層雪覆蓋了,葉清的視線在上邊一掠而過。

  這輛車她經(jīng)?匆,每次出校門都能看見,大概是車主出遠(yuǎn)門車子停在那里了。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那是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她對車子的品牌了解不深,但也知道那是相當(dāng)復(fù)古的車型,應(yīng)該早已停產(chǎn),F(xiàn)代人里很少有喜歡這種車型的,但剛好她認(rèn)識的人里有一個。

  她扭頭,涉雪過去,剛打算敲一敲車窗試探一下,結(jié)果腳下踩到街邊凝的一層薄冰,直接腳一滑,摔在地上,還滑出去幾米遠(yuǎn)。

  南方人在北方的日常操作。

  葉清嘆了一口氣,手撐著地努力站起來。然后聽見車門咔噠一聲,有人推開車門站在她面前。

  顏之逸看著她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熊一樣努力站穩(wěn),還是伸手扶住了她。

  他是矜貴講究的人,葉清每次見他,他的袖扣都會換新的,衣服花樣簡單,但是每次不重樣。他很克制地扶著葉清的手肘,等她站穩(wěn),就松開了手。葉清浮光掠影地看到他的臉,他眼下有沒休息好留下的青色影子,但他馬上移開了視線,像不想和她對視一樣。

  “你快回去吧!鳖佒荽瓜卵劢蓿f,“晚上會下雪!

  “你想起來了嗎?”葉清看著他的臉,問。

  顏之逸說:“沒有!

  否認(rèn)得這么快,欲蓋彌彰一樣,葉清知道他不愿再聊,也不勉強,只是說:“好,我只是跟你說一聲。你不用擔(dān)心,那種夢以后不會再有了!

  顏之逸沒看她。

  *

  葉清打包了一袋子炸串回來的時候,顏之逸還靠著車門站著,他的大衣上落了薄薄一層雪,正在抽煙,他指尖夾著一點火光,灰色的煙霧從他口里吐出,他整個人都在霧氣里模糊。

  他看著葉清,先是把煙滅了,然后皺起了眉。

  “你就吃這個?”

  他說完又有點后悔,往后退了一步:“我給你點外賣……”

  “要不要一起吃頓飯?”葉清問,“我們談?wù)!?br />
  顏之逸的心驟然收縮了一下,又覺得有種終于塵埃落定的虛無感。他想,不管結(jié)局是什么,他總會接受的。如果葉清真的不愿見他,他就像現(xiàn)在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也可以。

  總不會比現(xiàn)在更折磨了。

  顏之逸定餐廳,根本沒有差的,他定了一個在山腳下的別苑,進(jìn)門就是宴客的包間。第一道菜先花里胡哨上了一棵鎏金的,手臂高的樹,一眼看過去不知道哪個部位可以吃。葉清嘗了一口樹葉,才知道是棉花糖做的。

  她嘗前菜的時候,顏之逸開了一瓶酒,先喝了一大口。

  葉清抬頭的時候,顏之逸的臉已經(jīng)有些泛紅了,他喝酒容易上臉。那張慣常掛著面具的臉染上薄紅,莫名多了一點人氣。

  他說:“對不起!

  葉清“啊”了一聲,放下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你確實挺過分的!

  他的感情太重太沉,密不透風(fēng),葉清只要靠近一步,就有要被溺死在糖漿里的錯覺。

  顏之逸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她放在一旁的筷子,說:“你繼續(xù)吃,別管我!

  他看起來把葉清吃飯當(dāng)成頭等大事,葉清只好一邊吃棉花糖一邊跟他說:“但是第二個夢里我也殺了你一次,所以就算扯平了吧!

  顏之逸想,扯平什么,誰想和她扯平一樣。

  在見到她之前,他想,他可以一輩子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如果她恨他,他就再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但他們現(xiàn)在隔得那么近,就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些晦暗的心思又在反復(fù)翻滾。憑什么那兩個人就可以和她一起上下學(xué),離她那么近,他們又是什么好東西嗎?如果能將她藏起來,徹底遮掩在羽翼之下……

  算了,顏之逸想,失敗得還不夠多嗎,他不是傻子,已經(jīng)反復(fù)驗證過的失敗,沒必要在現(xiàn)實中再來一次。

  更重要的是,他從來也不是真的想傷害她。

  第一個世界的結(jié)局,他總會反復(fù),反復(fù)地夢到。

  顏之逸只是夾了一筷子菜,說:“我很后悔。”

  葉清看他有些落寞的樣子,他好像真的認(rèn)真反思過了,垂頭喪氣,臉上帶著點酒染的紅,顯得有點消沉。

  她其實一直都不記仇,那些夢里的憋屈現(xiàn)在回想起來已經(jīng)是很遠(yuǎn)的事情,但顏之逸的控制欲,她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會頭皮發(fā)麻。

  “我不恨你,但是也不想原諒你,”葉清想了想,勸道,“顏之逸,以后不會有這樣的夢了,你在現(xiàn)實里要做個好人!

  非法監(jiān)禁是不行的。

  顏之逸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聽見她的話,甚至有點想流淚,用手一碰,眼角卻是干的。他又有點想笑,像是本來以為是死刑,最后判了死緩。

  “如果我做個好人,”顏云淮低低地問,“你會原諒我嗎?”

  他應(yīng)該是真的喝醉了,所以才敢直白地問出這句話,也許一無所有的賭徒,才敢把一切都放上牌桌。既然本來就不討她喜歡,那再讓她討厭一點也無所謂。

  葉清沒想到他會正兒八經(jīng)地問這個問題,像是她的原諒是什么很重的寶貝一樣,葉清想了下,猶猶豫豫地說:“可能……會吧,”

  顏之逸已經(jīng)很滿意,他用高腳杯輕碰了一下葉清面前的橙汁,說:“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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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喝了酒才敢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