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監(jiān)獄這種地方,對一個竊賊來說,早進晚進,都是要進的。多待少待,都是要待的。區(qū)別在于,一個好的竊賊,總不會被同一扇門困住太久。
所以葉清被兩個人扭送到監(jiān)獄里的時候,內(nèi)心十分平靜。
柳容時甚至沒有親手來送她,只是把他交給幾個外門弟子,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樣,匆匆走了。
葉清把必要的流程都走了一遍,換上囚服,就被關(guān)到了監(jiān)獄里面。她甚至還鎮(zhèn)定自若地和兩個看守打了招呼,其中一個磕磕巴巴地想叫她葉師姐,被另一個用力地打了下頭。
“進去吧,葉清,”他推開監(jiān)獄大門,把她的名字叫得擲地有聲,惡狠狠地對她說,“別想著逃!
葉清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坐在了自己床上。這個監(jiān)獄在昆侖山腳一個采石場邊,專門拘禁一些犯了錯又沒修為的凡人,她以前早有耳聞,但也沒想過自己也有一天淪落到這里來。葉清在心里嘆了口氣,躺在床上,床單有些潮濕,被子里面的棉花已經(jīng)結(jié)塊,全堆在被角,重得像鐵鉛。她吸了口氣,聞到空氣中發(fā)霉的味道。
假孕的激素還在影響她,葉清躺在床上,側(cè)躺著蜷起腿,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想,這里大概不太適合她的小孩居住。小兔子住的地方,應(yīng)該更干爽和柔軟一點。
回過神來之后,她又覺得有點好笑,哪來的小兔子。
*
監(jiān)獄條件不怎么樣,大部分時間陰冷潮濕,不過更差的地方葉清也住過。第二天她就把被套拆了,重新捋順了里面的棉花,剛好碰上一個好天氣,還把被子鋪在窗口曬了曬陽光。她重新鋪了床,用送來的餐具清理了一下牢房里她不怎么喜歡的小昆蟲。幾天過去,這個牢房已經(jīng)清理一新,看上去甚至有點溫馨了。
有時,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會覺得似乎有人站在她旁邊,用很深很沉的目光注視著她。但醒來時,又沒發(fā)現(xiàn)有人來過的痕跡。
在她來這里的第五天。葉清晚上終于被什么動靜吵醒了,她在半夢半醒中感覺有人在輕輕地碰她的腳踝,動作很輕,但是連續(xù)不斷,不知道是怕她醒,還是想要吵醒她。
葉清被鬧得煩不勝煩,她把小腿蜷起來,困得神志不清,小聲說:“林墨……別鬧我!
那人的動作一下重了,在她的腳踝握了一下,他的手十足的冷,把葉清驚醒了。
“你在叫誰?”那人冷聲問,聲音像是生銹了一樣澀。
葉清眨了眨眼睛,雖然他變了聲音,但她還是辨認(rèn)出了這個人。
真令人驚訝,柳容時居然也會做出這種,在晚上偷偷進入牢房的事情,F(xiàn)在大約是亥時,這不該是他雷打不動的修煉時間嗎?自從他們上次不歡而散,葉清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他好像很恨她,但那種恨混著其他的東西,像是鏡水月花,總是看不清楚。
葉清不想多事,假裝沒認(rèn)出他,用手肘撐起身子,急急地向后退。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神情看不分明。
她的神情有些慌張,又有些害怕?赡芤驗樘(xí)慣她笑起來的樣子,被她那樣注視著,柳容時居然覺得心痛。她縮在床頭,聲音弱弱地說:“別,別過來!
柳容時想,她認(rèn)不出他。
現(xiàn)在又是恨意更多了,她怎么能認(rèn)不出他。
葉清小聲說:“我懷孕了,我懷了妖王的孩子……”她的聲音很微弱,“你要是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妖王會找你麻煩的!
她沒有多想,只覺得說了這句話,他就會離開了。但柳容時像是一下被定在了原地,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清他渾身繃緊的肌肉,他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是用力到極致的樣子。
她有點緊張,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她被柳容時撲在床上。他的手掌墊在她的后腦勺,兩個人迭在木質(zhì)床板上,年久失修的床板發(fā)出嘎吱一聲。他的胸膛很硬,葉清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氣,混著清新的草木香撲面而來。
遠(yuǎn)處有看守提高聲音:“誰在那?”
柳容時仿若未聞,他低下頭,用力咬住了葉清的側(cè)頸,力道大得要咬出血,他像是恨極了。葉清聞到他身上的血味,慢慢蔓延開來。他一邊咬她,一邊又緊緊抱著她,呼吸又重又亂,葉清用手打他的頭,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呼吸滾燙地打在她的頸側(cè),簡直像是只狗。
半晌,他才松開嘴,聲音帶著點鼻音:“你還是認(rèn)不出我嗎?”
遠(yuǎn)處有看守的腳步慢慢接近,葉清看著墻面上的青苔,一言不發(fā)。
葉清感到有溫?zé)岬乃芜M她的脖領(lǐng)子,她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明白那大概是眼淚。剛開始是一兩滴,后來變成了很多滴。他抱著她流淚,眼淚像是熱帶雨林不干的雨水。
那可是柳容時,怎么會有這么多的眼淚。
他說:“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看守打著哈欠走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個獄房里的女人已經(jīng)躺下休息了,她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
等到看守走了之后,葉清才睜開眼睛,她盯著被子上的一點暗色。
剛才柳容時走的時候,是咳了一口血嗎?
——————
300珠珠加更,非常感謝(鞠躬)